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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先生  图源网络
 中医、西医及《父亲的病》
文/ 耕夫呓语

最近,上海人民还在饱受疫情的折腾,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王思聪又添了把火。他一句话就让“衣领”药业的股市跌停了,把素有“神药”之称的“莲XX瘟”踹下了神坛。作为网络一哥,王思聪的话固然有点能量,但网红的一句话,就让“莲XX瘟”急速降温,可见,民众对“莲XX瘟”也有一定共识。
王思聪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他的微博账号成了“莲XX瘟”的陪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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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聪凭着他的资产和相貌这双重实力,俘获了无数迷妹的芳心,惹出不少的风流韵事。然而人不可貌相,这小子关键的时候,还挺敢说。可见,花心是人性,与道德无关。
今日,“湖北财经”卫视主播江涛说,据上海许多居民反映,封控期间,他们还没有收到有关部门发放的必需品,先收获了几盒“莲XX瘟”。这背后有些什么猫腻,咱不好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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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却让本来就陷入窘境的上海市民,又多了一层困惑。“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随着“莲XX瘟”事件的升温,如同“清零”与“共存”的撕扯,消停多时的“中医派”与“西医派”,似乎在网上又互掐了起来。
昨日,一位网友私聊我,“到底是中医好,还是西医好呢?。”我虽是业内人士,但不是所谓资深的“砖家”,更没有做过中西医比较学的深入研究。
早年学医的时候,虽然有中医学这门课程,然而,由于不是必修的专业课,不列为考试科目,中医学老师也很清楚他的课程在我们这个专业的学生心中的地位。因而也就很知趣,敷衍地讲了几节课,我也就敷衍地跟着听了点皮毛。
网上曾经流行一句调侃的话,说“西医让你明明白白地si去,中医让你稀里糊涂地活着”。这话貌似有理,其实不然。既然生老病si是人类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面对一个行将走完生命历程的病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无回天之术,因此,正确的话应该是这样“西医让你明明白白地si,中医却让你稀里糊涂地si”。
自然科学,本无优劣之分。但若从社会伦理和道德的层面,则大可有一番比对。
确切地说,我不是藐视和厌恶中医。而是反感长期以来,这古老医学,被严重的异化和歪曲。
古代张仲景、李时珍留给我们的宝贵的医学遗产,当代屠呦呦的青蒿素摘取世界医学的最高荣誉勋章,都在证明着,古老的中医中药学,是我们的祖先在不断的实践活动中摸索出的伟大的医学科学。在以人体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血液循环理论等以实验科学为基础的西方现代医学还没有传到中国以前,中医中药一直担当着救死扶伤的重任,而现在,在促进人体健康方面,仍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
屠呦呦在诺奖颁奖现场
然而,我们是善于将科学转变成玄学和迷信的民族。因此,中医的理论被后世的徒子徒孙们赋予了浓厚的客观唯心主义的神秘色彩。这大而化之的玄妙理论,正好成了培养骗子和庸医的肥沃土壤。而科学一旦异变成玄学,在愚昧的社会里,就理所当然地沦为卑鄙之人的敛财工具。主观上的敛财,往往变成客观上的害命。而中医似乎在中国的社会里,就一直被无数的骗子和庸医们蒙着神秘的外衣,遭受着这样的厄运。
鲁迅先生的那篇散文《父亲的病》也许是对这个问题的最好回答吧!这篇散文,收在他的散文集《朝花夕拾》中,文中对那些故弄玄虚、忽悠钱财的江湖郎中的嘴脸,给予深刻地讽刺和批判。
《朝花夕拾》封面鲁迅先生的头像
《父亲的病》的开篇,颇有中国式的灰色幽默色彩,然而却以深深的悲伤做了结尾。
开首讲了一则八卦故事。一位很有名望的郎中,数次为一个土豪家的千金看病,良方开了无数,自然是赚足了银子。一天夜半时分,被东家的仆人叫醒复去为小姐看病。扰了清梦,名医脾气大,但看在银票的面子上,很不耐烦地出了诊。
土豪恭恭敬敬地把郎中引进小姐的闺房。罗帐里只伸出一只玉臂,那名医一触冰冷的手,心里立马有数了,然而还是配合着表演搭了脉。江湖中人,自然懂得江湖规矩。二话不说,拿出一张银票,唰唰地签了字,头也不抬地对东家说,就按这个方子抓药!东家没去接那张“药方”,依然是恭恭敬敬地说,大夫,您这药下的是不是有点轻啊?那名医仍是二话不说,立马换了张更大的银票,唰唰签了字,依旧头也不抬地说,按这个剂量抓药吧!
于是,土豪依旧恭恭敬敬地将气宇轩昂的名医送出了门。
我想,那名医虽在土豪家栽了跟头折了兵,但那损失,定会加倍地从穷病者的身上捞回来的。
鲁迅先生对中医的痛恨,来自于他少年时代的不幸遭遇。他儿时已经家道中落,而他的父亲又换了严重的肺部疾病。我想,他的父亲大概死于肺源性心脏病所併发的心肺衰竭。
而在十九世纪的乡村,他亲眼目睹了他的父亲在所谓“名医”的手上一天天地衰弱下去直到死亡。
庸医们赖以炫耀他们高明的医术的手段,是所开的药方中“药引”的稀奇古怪和难以寻找。
“芦根和经霜三年的甘蔗”倒还不是问题,“蟋蟀一对”对于在“百草园”中长大的鲁迅也不是问题,然而老中医们“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巢中者’”,这就显得荒谬。鲁迅先生挖苦道“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蘸,连做药引的资格也丧失了。”
对于父亲疾病的晚期所引起的水肿,“药引寻到了,然而还有一种特别的药丸:败鼓皮丸。这败鼓皮丸就是用打破的旧鼓皮做成”。原理是很让人“信服”的,“水肿一名鼓脹,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它”。
对于垂死的病人和家属,名医的药方就是救命的稻草,而对于庸医们,却是黄灿灿的金条。
因为药引的稀少和古怪,愈显其玄妙,当然就会有起死回生的奇效,仿佛白娘子历尽艰辛寻来的仙丹灵芝。而你若无白娘子那样的神通,寻不到这样的药引,伸腿瞪眼见阎王,自是命该如此,与医生的医术丝毫没有关系,对医生的荣誉也不会有毫毛的毁损。
“听说中国的孝子们,一到将要‘罪孽深重祸延父母’的时候,就买几斤人参,煎汤灌下去,希望父母多喘几天气。我的一位教医学的先生却教给我医生的职务道: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不可医的应该给他死得没有痛苦。——但这先生自然是西医。”在《父亲的病》里,鲁迅先生这样感叹到。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现代医学科学不可谓不发达。然而,传统的封建伦理糟粕,却丝毫没有随着科学的进步而消亡,反而在不停地上演着一幕幕活剧。有些无良的医院,还在借“孝道”这个幽灵在垂死的病人身上大肆敛财。他们在尽最大的努力耗干病人的生命的气息的同时,也榨干了家属的腰包。只不过由先生所说的“人参汤”变成了重症监护室里高端的医疗器械和设备。病人的痛苦也就愈加的延长,榨取的金钱也就愈加的充盈。
重病监护室  图源网络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连我也听得很吃力,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我有时甚至于电光一闪似的想到:“还是快一点喘完了罢……”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就是犯了罪;但同时又觉得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我很爱我的父亲。……”
这是鲁迅在回忆到父亲弥留之际时的心灵独白。
九年前,我的父亲因为大面积脑出血,在重症监护室苦撑了一个星期。在父亲的病床边,我和先生的思想起了共鸣,也很奇异地竟希望父亲能够早点解脱。
但那一顶两千年的孝帽,如同一道紧箍咒,我实在没有能力和勇气把它甩掉。
夺去鲁迅先生父亲生命的不仅是疾病,还有一个无形的凶手——愚昧、迷信和欺诈,还有鲁迅先生所所深恶痛绝的——虚伪的礼教。
我每读起这篇文章,总是深深地感到,它对我心灵的震撼,要比朱自清的那篇《背影》强烈十倍。
作者简介
耕夫呓语:六零后,安徽人在上海。喜欢码字,陆续写了点散文和诗歌,亦作时评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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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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