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成为母亲

首发 | 牛娃成长记

作者 | 猫顺妈
出生前征用母亲身体那九个月期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自己的母亲经历过什么。
几十年前的一个早晨,我母亲宋女士上班快迟到了,为了追公交车跑了几步,结果摔倒。当时她怀着6个月大的胎儿——我,撞到了肚子。
这件事宋女士讲了很多回,我从小听到大,就像刻录在光碟上的新闻报道,隔几年时间拿出来播放重温一下。每一次都抑扬顿挫,鲜活惊险,令人倒抽凉气,简直就像是刚发生的。
最初听说时,我深深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惊奇激动。在那史前的撞击中,我不仅幸存,还体现了生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顽强精神。
长大后再听,我心不在焉,还犯嘀咕,故事里的英雄主角——我,都听腻味了自己的传奇,她怎么还放不下,在心里百转千回?
人在听故事时,其实只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含义。几十年后,我也成了孕妇,忽然发现,我对这件事的理解错得离谱。
它的真相完全不是“我有多么坚强”,而是“我母亲有多么脆弱”,不是“我多么渴望活下来”,而是“我母亲多么担心失去我”。

母亲宋女士和我
母亲是新生命的容器,唯一的载具,珍贵易碎货物的包裹,母亲是冒险的反义词。有人觉得怀孕是喜悦的旅程,而我觉得更像一趟带着挑战闯关意味的走镖。
长达九个月的路途上,风险如影随形,得时刻保持警惕,潜在的伤害不仅来自外部,也可能藏在内部,最终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卸货。
新生命在抵达瓜熟蒂落之前,在一个介于现实与虚空之间的浮世中,极易摇摆不定,再被召唤回虚空中去,以头三个月为甚。
我曾在刚怀孕时迟迟监测不到胎心,也曾出现过神秘的脱力、腹痛,好几次我几乎以为自己失去了孩子。
我爱腹中的孩子,为孩子担惊受怕,在我的直觉中,那爱像光像绳,也许是引导孩子走向完整、走进人间的重要力量。
孩子的摇摆不定将一直延续到出生后,初期的生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要接受来自虚空的凶险诱惑,而千万年来,是母亲把自己的眼睛、心灵、光和热放在孩子身上,才一次次赶走与生命为敌的能量。

“怕失去孩子”这个想法对孕妇而言,就像恐高的人走在透明玻璃上——下面是万丈深谷
她不喊不叫,看上去并无异样,别人也觉得她很安全。但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轮回不止,她在无数个极小的瞬间,已经极壮烈地坠落、又重生了无数遍。
有人提出,妈妈和宝宝在分娩前以及分娩后六个月内处于共生状态,换而言之,我和胎儿是一个整体,一个复合生物。除了我,没有人能明白,孩子有多鲜活跳动又脆弱不堪,对我的依赖、融入又有多极致。
有时候我像个胆小滑稽的吸血鬼——苦恼于过分灵敏的感官系统,任何稍大的声响都令我心慌,任何可疑的东西都在张牙舞爪。
以前我能从影视剧中获得安全的刺激感,怀孕后看到暴力血腥惊悚镜头极度生理不适。以前看到动物心生好奇和怜爱,怀孕后它们都变得獠牙森森,我只想远远绕开。以前喜欢听激昂澎湃的鼓点旋律,怀孕后改成了单调祥和的轻音乐。
我似乎退化了,又似乎觉醒了,茫茫人海之中,只有我回想起了世界在被人类征服之前有多危险。
百万年前的原始基因被激活,警报系统像个没完没了的“狼来了”小男孩卖力地鸣叫起来。

看到冲突流血骇人场景(虽然是隔着电视电脑屏幕的)——“这里不安全,最好离开!”
遇见动物——“它们很危险,你现在跑不快,绕开它们。”
听到大声响——“发生什么事了?警惕!”
我被投入一座监牢,它很奇怪,用绝对的安全纯净来惩罚人们。后来我才知道,这刑期很长,可能要延续到我卸下母亲责任的那一天。
我瞬间结束了从前的成人生活,从此待在一个纯净、缓慢、无聊的世界,这是孩子的世界,也是衰老的世界。

做母亲的改变,有些在发生时过于自然,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
比如人类遇到危险会首先保护自己的头部,我却只要感到一丝危险气息,第一反应都是护肚子。母亲对孩子的爱既属于人性的一部分,又超出了人性,像束突破的光,通往一个颇为缥缈灵圣的领域。
后来我不禁揣摩观察其他做了母亲的女人,发现她们看上去,就像行走在这世上的,一个个疲惫忙碌的神。
女人在怀孕期间的闯关,有的在科学的严密监督下进行,有的则只发生在她不为人知的心灵世界。
孕育生命期间的很多事故和灾难,一旦发生,就超出了人类的救援范围,所以医学也没什么能为孕妇做的,只有等待,靠时间的缓慢流速,把她推到一个安全的上岸点。
在孕20周前,我每天都在算着日子想着,“再过几天就好了,即使早产,再过几天,我的孩子就能活下来了。”
孕20周后,“千万别早产,孩子多待一天是一天,长得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再来到人世。”
我见过早产孩子的照片,那些小家伙有成型的五官、身体,但袖珍得令人心碎,你无法想象人类能以这么小的躯体存在于现实。面对他们,你都不敢用力呼吸、大声说话。
那些巨大到残忍的针头、输氧管、输液管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让人一点都联想不到喜悦的新生。
新闻用这类激动人心的事迹来宣传医学进步——“早产XX月,体重仅X斤,不到一个XX大,经XX院救治奇迹般活下来。”但早产孩子的父母知道,活下来才是第一关,接下来的呼吸关,喂养关,感染关,黄疸关,循环关,神经损伤关……任何一个环节闯不过去,都可能危及生命或留有后遗症。
脏器发育不成熟的影响,有的会埋伏在未来,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后来袭,风险持续终生。
这让我感到深深地心碎和恐惧,如果是我的孩子被命运判决如此,我有足够的意志力地去搏斗、去等待么?
我怀孕前,觉得足月顺利生产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当我变成一个被监控的孵化器,接受询问家族遗传史、接受几十种产检项目、抽血B超做到麻木(有的孕妇还需进行羊水穿刺),我才体会到“人类是一种复杂精妙的生物”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让一个具有完备身体和完整灵魂的孩子出生,任何一个环节的失误、失控,都可能导致超出人类救援能力的后果。也许为人父母会变得越来越“贪心”,但最开始以及永远,我们对孩子的期望都是,健康平安。
至此我彻底明白了,几十年前那次撞击,令我母亲宋女士念念不忘的原因。
那尖锐的一刻,带着巨大的势能,深深钉在了她的脑海中,她拔不出,忘不了。因她对我的爱,因她肩负的责任,因她的脆弱,因她的内疚,因她的无奈,因她体验了命运的瞬间失控,因她以为失去了孩子而后复得……总之,这和我在她肚子里时顽不顽强、勇不勇敢没有丁点儿关系。
怀我时的宋女士
当我得知自己怀孕了时,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宋女士。
我本能地想到了她,我已经很久没有以软弱的内在含义与母亲沟通了。宋女士之前常催促我生孩子,所以我带着一种“瞧瞧,这下好了,你的心愿得偿了”的口吻告诉她这件喜事,以为她会乐个几天几夜。
从电话里传来的她的声音,却是一种模糊的情绪,是高兴,又不彻底。
“好,好,好,太好了。”语气像一只努力扑腾却跃不起来的鸟雀,当时我只觉得奇怪和隐隐失落,没去深思。
一个孕妇很多时候会觉得,人们关爱她,就如同关爱一个包裹,将来她会被打开,从中取出贵重之物。但在我怀孕后,宋女士看我的眼神异于他人。她就像在看贵重之物本身,而不是隔着我看贵重之物。
宋女士从前常自言自语一句她那个年代的俗语,“女人生孩子就像马在水缸上跑。”意思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能确定下一脚是否能踩在安全的地方。
当我真正开始品味这句话时,已到了孕晚期。
我被即将分娩这件事扰得无法安宁,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它,那个日期对我而言,就像我要死去,也像我要新生。现在,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接近那个日子。
在我快要生产前那段日子,北京进入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昼夜没有多大温差,时常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滚烫粘稠,像一锅从早到晚烧开的粥,而人是下到粥里的鱼蟹,被密不通风地裹着,挨热浪的舔舐。
我的体内同样很火热,孩子为来到人世做着最后冲刺性的准备工作,疯狂地贮备着脂肪和营养,每天早晨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更硕大滞重。
医生让我保持运动,好为顺产做准备,她轻松愉快地通知我——就像老师通知春游注意事项一样,生孩子消耗的能量差不多等于跑完马拉松。我从来都不是运动健将,不知运动健将听到这句话是否也心有戚戚。
于是我每天晚上去公园走路,那样子姿态,是条大腹便便的肥鱼,摇摆着,在淤泥般密不透风的热空气中艰难穿梭。待回到家,这条鱼已经熟了,制成了红烧的,湿淋淋、红彤彤、冒着烟。
很难说,孕晚期的女人是否是她那个巨大肚子的主人,就我的体会而言,此时我更像被肚子挟持了。
我是它的营养摄取装置和血氧供给器。我站着看不见自己的脚,睡下支起腿也望不见膝盖,弯不了腰,摸不到鞋,每天睁开眼睛胀满视野的,都是这个巨大之物。
我和孩子已经到了能够相容并存的临界。
最初感受到她的胎动时,像蝴蝶扇动翅膀般微妙。孕中期时,她乐意与我建立联系,活泼地响应我的抚摸,令我幸福满足。而现在,她的庞大强壮令我吃不消,胎动像“胎拳”,常突然来袭,从内击打踢踹我的子宫,疼得我扶着肚子“嘶嘶”倒抽凉气。
医生规定我每天必须数胎动,合格次数被严格限制在一个区间里,太多或太少都意味着胎儿可能缺氧。
孩子很随性,有时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有时又突然亢奋地手舞足蹈停不下来。我总是神经紧绷,不断地问丈夫小王——其实也是自言自语,“宝宝不动,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宝宝动得太猛了,会不会有问题?”
好几次,那巨大的肚子静默得吓人,就像里面是永恒的真空一样,我吃东西、轻拍、活动都试遍了,怎么都得不到孩子的回应,我们之间的信号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宇宙中。
可怖的念头像一个黑色气球越胀越大,压迫着我的心脏,我在孕早期害怕胎停时体验的恐惧又被超越了。一个如此聒噪过、可爱过、互动过的生命,如果死在了我体内,也许我本人也将随之化为坟墓。
然而幸运、可气的是,每次在我怀着悲壮的心情准备动身去医院时,那小家伙仿佛开够了玩笑,又恢复了正常胎动。
孕晚期我和孩子之间充满了各式各样矛盾,但依然是盟友,我俩都明白,再过不久,我们就要一起开赴战场,在一场痛苦的较劲和配合中,完成将生命一分为二的神奇转变。
我这台孵化器带着奋力一搏的最后觉悟在疯狂工作。
新陈代谢快得不可思议,心脏泵出几倍的血量,肺部尽力撑开大量吸吐空气,身体持续超负荷运转。这亢奋的身体完成使命之后,会在产后变得衰弱、迟钝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生孩子绝不仅是一个瞬间发生的事,这件事对女人来说,是一种慢性地侵入、钝感地持续,以及永恒地改变。
为了到时方便人类婴儿大得夸张的头通过,松弛素开始分泌,骨骼韧带不再联结紧密。身体一边松弛着结构,一边承受着日益增大的重量,像木梯子掉了几颗钉子似地摇摇欲坠。
我想象自己的盆骨像有自主意识般,咯吱咯吱开始活动,调整出合适的形状角度,正好能让一个6、7斤的物体通过——那大概和我家猫差不多大。这导致我每次看见猫,都会问自己一遍,这么巨大的物体怎么从身体里出来?
在想象这个过程时,诸如撕裂、切断、打开、缝合之类的词汇难以避免,我的身体将遭受五花八门的痛苦。令我不解、羞愧、自责的是,明明不久后就要承受生孩子的剧痛,我却连产检时的内检都害怕不已。
我十分担心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被架上了产床,就像新手司机走错路开上了高速,也像还没祷告完、没有获得内心超脱平静的囚犯被赶上绞刑台。

从前只有拳头大的子宫硕大如瓜,积压我的身体空间。五脏六腑像摔乱的拼图,上下左右错落移位,肋骨被从中间向两边撑开。胃从幽深的腹腔顶上来,酸液、气体、食物常反流到食管口腔。肠子捆在一起,挤到狭小的角落里艰难维持运作。
自胸口起延至肚脐下那条妊娠线愈发浓黑,似要将我沿人体中线准确完美地劈成两瓣,这条线越清晰,表明里面硕大娇嫩的果实越接近彻底成熟,即将开裂落地。
夜晚成了我要克服的难关。
每天晚上就寝前,我一边刷牙洗漱,一边对黑暗中那张床感到抗拒,躺在那上面,意味着强制性休息,我丝毫不会感到舒适轻松,甚至要做好经受一夜考验折磨战斗的心理准备。
每个孕妇都只有一种官方睡姿,那就是左侧睡,大夫警告我不要仰躺,那可能会让孩子窒息。沉重的身体很快躺到血液麻木,我不得不翻身。一般人翻身无需醒来,潜意识中3秒就能完成,我必须清醒过来,用手托起腹部,分步骤小心缓慢地把这座山移到另一边。
腹肌被硕大的子宫大力扯长,就像弹簧分崩离析、失去弹性。耻骨、脊柱都在艰涩痛苦地嚎叫,想要告知我它们已经无法承受身体里硕大的“异物”。
每一个翻身、起身、挪动的细微动作,我要调用全身去支援才能做到。幽深甜美的长时间深度睡眠根本与我无缘,伴随着骨骼肌肉密密扎扎的刺疼,我如躺针毡,疼痛袭来时,我是一只猫,在黑暗中无声地龇牙咧嘴。
贾宝玉有句名言:“女人是水做的。”大约赞美的是未婚未育的宝珠似的女性,实际上,没有人比马上生孩子的女人更像水做的。
我亮晶晶、圆鼓鼓,紧绷的体表下胀满了水,仿佛用针一戳就会炸。胳膊、腿脚呈现着病态的圆润,饱满欲滴,却不像鲜花,像从茶水里捞出来的一朵泡得丰腴苍白的茶菊。按我孕晚期的体重减去孕前体重算,我每天背负着4、5个超市里的大西瓜。
我看起来像是被水囚禁了,数肚子最为壮观,它丘陵般巍峨,把上半身和下半身隔在了两处,无法配合,所以我无法弯腰穿鞋、剪指甲、捡东西,最后连蹲也做不到了。
如果遇到震动,这些水和里面的孩子晃起来,满满当当地撞来撞去,让我想起一种久违的感觉。
小时候去菜场买鱼,拎着薄薄的塑料袋,里面兜着一条翻来摆去在浅水里挣扎的大鱼,那重量和动静传导到我手里,很不寻常,且令人不安。这样一步一颠地陆运一个水生生物,我无法放心,一心想着赶紧回家,生怕那小小的水中世界破了、没了。
来探望我的朋友在看到我时惊呼:“你怎么跟以前长得不一样了?”藏于我体表下无法排除的水,在我脸上促成了一场地壳运动。
眼睛是湖泊,从圆圆一片,挤成了窄窄一条。两颊曾是凹陷的盆地,现在膨得像大地女神的乳房。曾有山峰棱角的地方,譬如下颌、额头、眉骨,都被整体升高的海拔夷为平地了。
容颜模糊的我对比着自己以前的照片,深觉沧海桑田。同时,我已无法将自己塞进以前的衣服和鞋里,事实上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回到从前的身体。
水肿带有痛感,下午、晚上会更严重。两条腿垂在椅下,像被铁液灌注的两根金属肢,刺痛麻木,挪动时的感觉很陌生,根本不像人类的肢体,僵沉得不可思议。
我想到几十年前宋女士快生我时,没有马桶,她是如何用两根不听使唤的铁肢撑着巨肚解决如厕问题的?她体验到的痛苦该比我多多少?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就像我从前不明白一个母亲摔倒撞到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令她惊惧害怕。
俗语说,“自己当了父母才理解自己的父母”、“养儿方知父母恩”,这些话曾经让我觉得某种错误被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仿佛预示着人生来就带着亏欠、无知和罪恶,但注定有朝一日会痛哭流涕地反思和偿还,所以以前我很不喜欢这些话。
如今,这些话突然不再像激烈的控诉,而变成一种朴素、踏实的语境。
它们也许并不为了告诫指责人们,只是等在那里,如一个静静开着门的归宿、一盏长明的灯,等待着,等人主动走入、顿悟,然后发自内心地感叹出来。

一个人对父母的理解,并不一定从愧疚开始,大部分也许是从相像开始。人总是先远离父母,证明自己破土而出,崭新而清白,等到了某个人生节点,突然大吃一惊——父母和自己,竟像两张纸叠在一起,上一代人的纹路印记,隐隐淡淡透在这一代人的纸上。
孩子对母亲的误解,许是代代相传的,未来我的孩子也会像我误会宋女士那样误会我。但孩子与母亲之间,也存在跨越时空的互相映照、重叠,就如我和我母亲。
在我即将成为母亲的关头,除了身体在火热地运行,我在精神世界意识到,我正在从各种意义上走向一种成熟境界。
我结了果实,复制了生命,在人生生死次序的排队里,我不再是最后一个。如今我要像父母替我遮蔽生命终点之海那样,遮蔽我的孩子。
上有老下有小,是一颗算珠被轻轻一推,下面有新珠子拨上来了,上面托着更前的老珠子。这世上无数的人无数的珠子,噼里啪啦,上上下下,一颗珠子被顶到头,掉出算盘,一生也就终了。
日本文学家井上靖在《我的母亲手记》里说——
因为父亲(父母)活着,作为他孩子的我得到了(远离死亡之海的)有力的庇护。然而它并非来自父亲(父母)主动的意愿,在这件事上,不涉及人类的算计或父母子女的亲情。
只因为是父亲(父母)和儿子,自然会产生那样的作用,正因为如此,这无疑是所谓亲子最纯粹的意味。
领悟到亲子关系的这一天然本质,大概也是生育带给我的心智变化的一部分。
我紧张地筹备着,为人生进入新阶段构建新的心理。这人间在我创造生命之前,是场不太认真的游戏,等到再过不久,另一个生命软绵绵、沉甸甸地落入我怀里、伏在我肩上时,我希望我做好了准备。
仅仅认真是不够的,这场革命也许会要求我牺牲更多,但我会得到什么呢?一些神秘的奖赏?我隐隐期待着。


作者后记:
你好,我是本文作者猫顺妈。
在这个信息很拥挤的时代,你愿意读完这篇文字,已赋予了这些文字非凡的意义,我很感动。
去年6月,我当上妈妈,开始写#成为母亲系列专栏,记录了当时哺乳疼到怀疑人生、宝宝是个睡渣、请到“黑心”月嫂等,初为人母的火辣辣即时感受。
如今女儿快要一岁,我才从兵荒马乱焦头烂额中稍稍歇一口气,开始回忆孕期及生产。
我希望通过我的文字,使这些成为母亲的真实体验和细节进入公众视野。
做这件事并不容易,一路坚持至今,是因为我发现我们的网络世界、文艺作品,很少关注生育对一个女性的改变,这类感受描述和故事,太少,细节缺失,而且失真。
谢谢每一位阅读我文字的你,谢谢每一位给我留言的你,谢谢每一位与我分享自己经历的你,这些温暖和肯定给我莫大的动力,这些安慰与共情伴随我走过了成为母亲晦暗辛苦并开心的开始。
我的孕期足可以称得上顺利,我的文字所能容纳表述的,是很多女性求之不得的幸运。
明天将发表本文的后续《产房》,那是我从未想到的惊险时刻,女儿猫顺差点不能健康平安地来到人世。
生孩子前,我母亲常说:“女人生孩子就像马在水缸上跑。”的确,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下一脚是否能踩在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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