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聊一下《影响力》这本书里的一个很牛逼的观点:跟一贯的稀缺比起来,一种本来有后来没有了的东西,会让人更想要。
所以,很多社会学家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巨变往往爆发在自由失去之后,而不是在没有自由之时。
这一观点最重要的支持者詹姆斯·戴维斯(James Davies)曾指出,一个国家在经济和社会条件改善后,要是在短期内出现剧烈逆转,最有可能爆发革命。而且,最容易起义的,不是那些传统上最受压迫的底层人民——这些人已经把自己的贫困潦倒看成社会的自然秩序了。
相反,走上革命道路的,往往是至少品尝过了更美好生活的人。他们经历并习以为常的经济和社会进步突然之间可望而不可求了,于是他们对进步产生了更为迫切的渴望,甚至不惜采取暴力来保护既得的进步。
例如,很少有人知道,在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移民们的生活标准在西方世界是最高的,纳税也最低。据历史学家托马斯·弗莱明的说法,要不是英国人想通过加税从这种普遍繁荣里分上一杯羹,北美移民根本不会造反。
20世纪60年代中期,美国城市的种族冲突,是一个我们许多人仍能回想起来的好例子。当时经常能听到人们问:“这种事情为什么出现在这当口呢?”在美国300多年的历史里,黑人大部分时间都饱受奴役,生活贫困潦倒,可他们却选择在社会最为进步的60年代发出了反抗的怒吼。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20年给黑人群体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和社会利益。1940年,美国黑人在住房、交通和教育领域还都受着严格的法律限制,而且就算教育程度相同,黑人家庭的平均收入也只占白人家庭的一半多一点。
15年后,情况则有了很大的改观:联邦已经立法废除了学校、居民区、公共场合和工作环境下的正式及非正式种族隔离;经济状况也有了很大的改善——黑人家庭的收入已经提高到同等教育程度的白人家庭的56%~80%。
还有一种形式的倒退出现在黑人民众的经济状况上。1962年,黑人家庭的平均收入下滑至同等教育程度的白人家庭的74%。按戴维斯的说法,本来,74%这个数字代表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长期发展的结果,可在当时的黑人眼里,它意味着50年代中期兴旺繁荣后的短期倒退。
1963年爆发了伯明翰骚乱,之后又断断续续地发生了多起后继的反暴力示威,最终累积导致了瓦茨、纽瓦克和底特律的大规模反暴运动。
跟革命历来的鲜明模式一样,长期的进步一旦遭到阻碍,美国黑人的反抗情绪会比进步开始之前还要强烈。
这种模式为统治者提供了一条宝贵的经验:自由这种东西,给一点又拿走,比完全不给更危险。
倘若政府想要从政治和经济上改善传统中受压迫群体的地位,问题就来了:在这么做的过程中,该群体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自由,一旦有人想要夺走这些自由,政府就注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到了手的自由,不经一战是没人会放弃的。
这个道理不光适用于国家政治,家庭也是一样。父母随随便便地许诺权利、设定规矩,有可能在无意之间给了孩子一些自由,之后再想夺走这些自由的话,孩子们必然会反抗不休。
有些家长只在想得起来的时候才禁止孩子正餐后吃零食,于是孩子觉得吃些零食是理所当然的。这时,再想定规矩不让他们吃,事情可就棘手、麻烦多了,因为孩子并非少了一种从来没享受过的权利,而是丧失了一种既得的权利。
正如我们在政治自由以及巧克力饼干的例子中所见的那样,跟一贯的稀缺比起来,一样本来有后来没有了的东西,会叫人更想要。既然如此,以下研究结果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管教前后不一的父母,最容易教出反叛心强的孩子。
这种情况同样出现在企业的管理中,比如,有些福利,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也不会影响到员工的积极性和对企业的观感,但如果这些福利原先是有的,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被砍了,那么必将会引起员工极大的反弹。

我们有句老话叫,升斗米恩,降米斗仇,意思也是相近的。如果你在危难的时候给人很小的帮助,人家会感激你;如果你持续这样下去,突然某次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帮忙了,对方就会记恨你,并且记恨一辈子。这是因为对方把你的接济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