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裸女杂志常有，裸男杂志不常有。
“男人有十二个地方看大胸，女人却没有地方看丁丁。”
热播美剧[风骚女子]，称得上一个女性主义者的曲线救国之路。
女主角乔伊斯因为创办《母权制觉醒》失败，一气之下创办了露丁丁的裸男杂志。
由此，突破了单集美剧丁丁含量天花板。
用丁丁替代大胸，就是反男性凝视吗？
走出书房的乔伊斯，在和丁丁的摸爬滚打中找到了答案。
把裸男作为糖衣药片
乔伊斯的曲线救国路线，其实走对了。
教条式的咆哮虽然正确，但不适合在最广泛的大众之间传播。
六七十年代的美国，性解放运动已经有了道成肉身。
《花花公子》《阁楼》等情色杂志，一经出售就卖断货。
但这些杂志所宣扬的主要是男性的性，而不是女性的性。
杂志女郎在异性恋男性的视角下袒胸露乳，为他们提供愉悦。
她们的乳头需要打上腮红，以便在暖光中显现成粉色。
与此同时，理应成为性主体的女性，却不敢正视和公开谈论自己的情欲。
[风骚女子]有一段女性时尚杂志《柯梦波丹》印刷男性裸体插页的情节。
女人们，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都忍不住在公共场所打开插页，露出端庄而又神秘的微笑。
不管是好奇、兴奋还是看热闹，她们由此体会到了凝视的权力感。
所以说，乔伊斯的裸男杂志是一场女性主义的革命。
以裸男为糖衣药片，塑造女性情欲主体，再顺势从日常生活层面展开自己的女性主义主张。
“是时候开始给丁丁化妆了。”
《风骚女子》创刊号封面男模是消防员谢恩，面庞俊美，身材挺拔，肌肉凹凸有致，还有一根傲人的丁丁。
对美国女性来说，消防员是最佳性幻想对象。
在杂志推介会上，记者向谢恩问出了许多女性感兴趣的话题。
个人性趣点、性趣雷点、性暗示……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探索是百无禁忌的，这与当时美国的现实情况相契合。
《风骚女子》的原型《花花女郎》就是非常开放的女性向杂志。
它所挑选的照片以男性正面裸体为卖点，每年还会出一本裸男年历，由读者选出“年度最佳男人”。
据说《花花女郎》曾经有一张男模交叉双腿遮住隐私部位的照片，被读者批评“太过保守，还不如《花花公子》”。
就连英国王室的查尔斯王子，也登上过《花花女郎》的封面。
亚马逊有售
封面导语言简意赅：“查尔斯王子全裸啦！”
《花花女郎》用45000美元，买下了查尔斯王子的杂志内页裸照。
在裸男之外，《花花女郎》探讨了诸如堕胎、避孕、乳腺癌预防等先锋的女性话题。
这些是真正的药，也是剧中女主角乔伊斯创办裸男杂志的首要目的。
只见过两个半丁丁怎么行？
不过对于乔伊斯这样的学院派理论家来说，把裸男包装成糖衣药片太为难了。
从理论到实践的路，她走第一步就卡。
当应征的男模特直接在她面前脱裤子，她哽住了。
“我们非得在拍摄前看他们的丁丁吗，反正都长得差不多。”
一旁的同事只好给她科普，丁丁有短的胖的长的扁的害羞的闹腾的，才不一样呢！
乔伊斯只好悄悄承认：
“我只见过两个半，在非常昏暗的灯光下。”
乔伊斯的个人局限在于，身为女性主义者，她对自己的情欲一知半解，并且有强烈的耻感。
被前男友嘲讽“色情女王”之后，她会应激性地把裸男排斥成一锅汤中的老鼠屎。
等她亲眼见到生活中的女性对裸男的反应后，才从恼羞成怒的状态中走出来。
给杂志拉广告赞助也是，她不愿意和震动棒品牌合作，觉得会拉低杂志的格调。
“什么样的女人会想要性爱小玩具，反正我没见过。”
说完这句话她才知道，自己已婚已育的姐姐要靠震动棒达到高潮，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没有自慰过，连谈论这个词都觉得尴尬。
“所以你唯一让自己爽到的方式就是和男人在一起吗？这可太不女权了呀，乔伊斯。”
在姐姐的安利下，她打开黑胶唱片，拉上窗帘，第一次尝试用震动棒自慰。
随后心满意足地爬起来，动手设计震动棒广告。
乔伊斯的另一大局限是过于理论化，她不知道怎么用合适的方式把药喂给读者。
她为杂志撰写的文章其实角度都不错：
婚内强暴、妻子家务补偿、避孕药普及……
但由于充斥了大量的专业词汇，语气也没有来由的暴躁，可读性实在太差了。
一群同事帮她出主意，比如把《艾森施塔特对贝尔德：赋予生殖正义》改成《万岁！现在单身女孩可以吃避孕药了》，会更好理解。
比如在讨论女性生殖器切割事件和展示男性模特生殖器之间，用“丁丁连连看”来过渡，会更容易接受。
这让乔伊斯想到了自己早些年投稿，因为“过于严肃”“枯燥无味”被拒的经历。
于是又第一时间开启应激机制，谴责通俗没有社会价值。
把她从个人牛角尖里拽出来的，是一群小女孩。
她们无意中看到了那张“丁丁连连看”的草稿，急吼吼地找乔伊斯要答案。
这下，她终于明白在最广泛的大众之间产生影响力该怎么做了。
解放全世界的女性前先解放自己，也许是掉书袋的乔伊斯在实践道路上的最大收获。
男性也是父权受害者
结合剧集设定的时代背景，不难理解乔伊斯本人和《风骚女子》的局限。
某种程度上讲，《风骚女子》在诞生之初，是为了反抗《花花公子》这类情色杂志用裸女照片做卖点。
大尺度的裸男照片，不可避免地使用了男性凝视的语言。
男模的肌肉要油光华亮，丁丁要巨大突出，要大喇喇地成为视觉中心。
也就是说，它不能代表女性对男性性感的理解，无法使所有女性感到愉悦。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一书中表达过，男性性器官对女性来说，不是不可或缺的。
而男性对女性裸体的普遍反应，也不全是生理上的本能，而是长期文化建构的结果。
美国网友对《花花女郎》的评价，可以代表部分女性的看法。
“女性通常对性接触的关系和情境更感兴趣，缺乏性幻想的元素是难以带来性兴奋的。”
不过，《风骚女子》也有超越父权文化原有架构的部分。
封面男模谢恩，虽然丁丁的尺寸全然符合男性对“好身材”的定义，但他的性格确实是大多数女性的心头爱。
他是那种会从火场救出小猫，并且给小猫做人工呼吸的消防员。
因为这一点，其他男性会对着他学猫叫，嘲笑他的举动。
父权文化通常要求男性强硬，不可以表现出脆弱和敏感，这当然是没道理和压抑人性的。
“巨根迷思”同样如此。
《风骚女子》请来了外表酷似大卫雕像的男模，他的丁丁甚至比大卫的还要大，总之是非常理想化的男性美。
但乔伊斯强调，“就像我们拒绝男人看女人一样，我们也拒绝男人看女人看男人”。
她给男模看了讲文艺复兴的书，在当时的意大利，男性气概有着全然不同的标准。
“大阴茎与愚蠢、丑陋和欲望相关。”
因此，各方面硬件酷似大卫的男模，离开了雕像台，转而做起了学校体操课上的热身动作。
这让他从理想男性模板的神坛上走下来，呈现一种更自由更生动的美感。
毫无疑问，女性凝视的介入，让原本单一僵化的父权制规训松动起来。
在解放女性的同时，也解放了男性，算得上双赢。
这是[风骚女子]的创作者为历史注入的当代思辨。
历史上的《花花女郎》于1973年发行，在《花花公子》宣布停刊的2020年复刊。
近50年来，性话题依然是禁忌，曾经讨论的问题还在被反复讨论。
但是《花花女郎》的复刊释放出了积极的信号，我们有理由相信：
一件双赢的事情，没理由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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