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孩子实现人格独立和自由的女性——玛丽亚·蒙台梭利的自由至上育儿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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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孩子实现人格独立

和自由的女性

——玛丽亚·蒙台梭利的自由至上育儿观

©文 \

吉姆·鲍威尔

（美）

>>Jim Powell<<

♕编译：禅心云起编：瑞秋的春天

儿

童有一种强大的、与生俱来的学习欲望

发明家亚历山大·贝尔、哲学家罗素、艺人格兰特、女爵凡妮莎·蕾格烈芙、歌手宾·克罗斯比、喜剧演员鲍勃·霍普、大提琴家马友友，还有英国王妃戴安娜，他们之间有何共同之处呢？他们都把子女或孙辈送到了受玛丽亚·蒙台梭利启发的学校。这位勇敢的女性表明了自由缘何对于创造力和独立性是绝对必要的。

蒙台梭利的教育思想源于自由选择、个人尊严、自发秩序、实验发现和行动自由等等原则。这些原则与传统的学校教育形成了鲜明对比。传统学校教育往往建立在迷信权威、中央计划、僵化教学和武力强制的基础之上。她把这些学校里的孩子描述为“被大头针钉住的蝴蝶标本，固定在自己的位置上”。

说她是自由至上论者并不完全准确。她回避政治，称“我对此毫无兴趣”。当被问及此事，她宣称，自己唯一感兴趣的“政党”（party）是“儿童派对”（children's party）。为了推进自己的理念，她希望得到“任何人的帮助，而不考虑其政治或宗教信仰”——这导致了一些不明智的合作，包括与墨索里尼的合作。然而，正如意大利法西斯分子博德雷罗在1930年所抱怨的那样，蒙台梭利也许比任何人都更强有力地促进了“儿童的自由至上论观点”。今天，她的育儿观念在世界各地两万多所蒙台梭利学校中得以延续。

尽管在政治问题上存在尖锐分歧，但每个主要文化和宗教的人们，都很欣赏蒙台梭利学校让孩子们自由学习的方法。整个欧洲和美洲都有蒙台梭利学校。蒙台梭利学校在印度已非常成熟。中国大陆有、俄罗斯也有，日本的也在快速扩张，甚至在偏远的柬埔寨也有一所。以色列和阿联酋都有蒙台梭利学校。据报道，索马里在建造一所蒙台梭利学校。总的来说，全世界52个国家有蒙台梭利学校。

蒙台梭利学校之所以蓬勃发展，是因为深受孩子和家长的喜爱。例如，美国90%以上的蒙台梭利教师都在私立学校工作，收入来自自愿掏钱的家长，而非受到强迫的纳税人。相比之下，美国主要的师范学院，从哥伦比亚大学开始，都竭力忽视玛丽亚·蒙台梭利，把她当成一个已经无足轻重的历史人物。庞大的政府教师工会对蒙台梭利教室的自由气息感到不安。

特立独行的女性

一直以来，蒙台梭利倡导的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运动。她反对那些将孩子塑造成适应集体主义愿景的“进步主义”教育家，她宣称教育的目的是帮助个人实现自身的命运。她反对军管式学校教育，坚持认为儿童必须有成长的自由。她表明，儿童学习主要是通过自学，而不是让老师把知识灌输到被动的头脑中。蒙台梭利认为，儿童实际上从出生就开始学习，而教育——正确的方式——可以比人们想象的更早开始提供好处。她这样写道：

“基本原则，必须是学生的自由；这种自由应允许儿童天性里边个体和自发表现的发展。如果要从个体研究中产生一种新的、科学的教育学，我们就必须以对自由儿童的观察为己任。”

1906年，当蒙台梭利开始在儿童学习方面进行史诗般发现时，她是令人敬畏的存在。传记作者丽塔·克莱默写道：“她三十多岁时，身材有些臃肿，相貌仍很俊美，体重增加了，依旧十分自信，但气质中多了一丝威严。她会穿着简单而时尚的深色连衣裙或衬衫式连衣裙走进教室，她的黑色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上，她对着孩子们微笑。”她有一张“光滑、没有皱纹的脸和明亮、清澈的眼睛（…）平静和安详”。

在传记作品《孩子是老师：玛丽亚·蒙台梭利的一生》中，欧洲记者克里斯蒂娜·德斯特凡诺将蒙台梭利置于20世纪初意大利的社会环境中。当时从女权主义到共济会的思想，都在空气中如热浪般翻滚着。这本书超越了门徒的典型描述。蒙台梭利给人的印象，固然是一个杰出的远见卓识者，但也是一个容易发怒的控制狂，经常处于精神崩溃边缘。

1870年8月31日，蒙台梭利生于意大利基亚拉瓦勒——就在这一年，意大利各州合并成一个新国家。她的父亲亚历山德罗·蒙台梭利是一名官员，负责管理一家国有烟草厂的财务。她的母亲瑞尼尔德·斯托帕尼是书卷气十足的土地贵族之女。

当玛丽亚大约五岁时，亚历山德罗在罗马找到了一份会计师的工作，并举家迁往那里，这样她就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6岁的玛丽亚在罗马一所公立小学上学——这所学校被称作“儿童的监狱”，正如德斯特凡诺对蒙台梭利观点的总结。静坐在课桌前，听老师枯燥讲课好几个小时，齐声复诵课堂内容，看大人们派定惩罚。她从第一天起就讨厌这一切。尽管如此，老师还是认可了她的天赋。

人们鼓励她把目光投向教学，因为这是少数几个可供女性选择的职业之一。然而，固执的玛丽亚考虑不太欢迎妇女的职业：首先是工程学，然后是生物学和医学。20岁时，在获得罗马皇家技术学院文凭后，蒙台梭利宣布她想成为一名医生。蒙台梭利于1896年毕业于罗马大学，成为一名医学博士。后来，她被称为意大利第一位女医生。但事实并非如此。【译者注：蒙台梭利是意大利第一名女医生的神话流传甚广，甚至成了许多介绍性资料的头一句话。但这个特别荣誉属于一位来自佛罗伦萨的相对不为人知的犹太妇女：Ernestina Paper。她1877年毕业于佛罗伦萨大学，第一个在统一意大利（1870年后）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人，并于1878年在佛罗伦萨开始医学执业。玛丽亚·蒙特梭利之前至少有七位意大利女性获得博士学位后成为医生，这表明她是时代大趋势的一部分。】

虽然在当时当地，女性从医并不寻常——上流社会的女孩通常被当作珍贵物品来看守，等待丈夫的到来——但她并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尽管她在学习过程中，确实遭到异样的眼光，因为让一个女人检查男人的身体，在当时许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与通常说法相反，她没有遭到教皇、共济会和学术界的反对；事实上，她的教授们鼓励她。然而，她确实是一个先驱者，当年在意大利各所大学注册入学的21813名学生中，她是仅有的132名女性之一。

罗马医学院在当时是一个激进思想的中心。她当上妇女协会的秘书，该协会是一个支持女性选举权、女孩完成中等教育的活动家团体。当蒙台梭利当选为1896年柏林国际妇女大会的意大利代表时，一位记者写道，她有“年轻才女的细腻和男性的力量，这种理想的女性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当大会被外头的社会主义示威干扰时，她走出去与示威者对峙，在人群上方的马车上发表了有力演讲；最后她举起帽子，像旗子一样挥舞着，高呼“妇女运动万岁！”（Viva l'agitazione feminile!）

特殊教育学校

蒙台梭利接受了罗马大学精神科门诊助理医生的任命。这给了她一个机会，观察“有缺陷的”——用现代说法就是存在智力迟钝、学习障碍或因其他原因而难以相处的儿童。这些儿童被关在拥挤的房间里，没有玩具，也没有其他很多东西可以使用。这段医学实践经历，使她了解到精神病院里的儿童极度悲惨的待遇。所谓的“精神脆弱症”（phrenasthenics）——这是一个广义的“弱智”类别，包括所有患有自闭症、聋哑、失明、痴呆或精神疾病的儿童。

她仔细观察这些儿童，确信他们如果得到更妥善的对待，他们的生活可能会得到改善。在寻找灵感的过程中，她发现了让·伊塔德和艾杜阿德·塞甘的著作，这两位几乎被遗忘的法国医生，一生都在寻找教育这些孩子的更好方法。尤其是塞甘，在半个世纪前就提出用动手实践的材料来激发这些孩子的能力。

1899年，蒙台梭利在一次教师会议上发表了关于这个问题的演讲，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受邀成为罗马大学讲师，当上了专为“有缺陷”儿童设立的新特殊学校的校长。在1899年至1901年的两年里，她狂热地寻找能够帮助这些儿童的教学技术。她每天花大约12小时观察他们，和他们一起工作，尝试各种各样的想法。她参观了伦敦和巴黎为“有缺陷”儿童设立的机构。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教的孩子学会了阅读和写作，和普通儿童一样好。

随后，痛苦和快乐也接踵而来，使她开始了帮助全世界儿童的新事业。在特殊学校，她和朱塞佩·蒙特萨诺博士一起工作，然后陷入热恋。当她发现自己怀孕时，却不愿步入婚姻。她面临着一个不可能的选择。在那个时代，已婚妇女是不许工作的。用她一名后裔的话说：“她要么嫁给蒙特萨诺，这样就放弃了自己的事业；要么就不得不放弃她的儿子。”对此，蒙特萨诺表示了理解，并向她承诺，自己也会终生不婚。她最终在远离罗马的地方度过了怀孕的最后几个月，产下一子，名叫马里奥，然后与新生儿分离。马里奥被送到罗马附近的乡下表亲家抚养。

蒙台梭利继续以塞甘方法为基础，和蒙特萨诺发起了全国保护发育迟缓儿童联盟，为开办特殊学校筹集资金。但这对恋人的道路很快就出现了分歧。蒙特萨诺想承认并抚养自己的儿子，希望蒙台索利最终能嫁给他。当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发生时，他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玛丽亚感到爱情遭到背叛，于是断绝了两人所有关系，从联盟中辞职了。

想象一下这个女人有多么痛苦，她在压力下被迫放弃自己的孩子，无法与他分享她非凡见解所带来的好处，而这些见解将帮助世界各地其他人的孩子。十多年来，她定期拜访这个孩子，但没有表明身份。孩子认为她是一位神秘的“美丽女士”。直到1912年，在儿子15岁时，两人终于团聚。马里奥后来成了蒙台梭利出色的助手。

与此同时，蒙台梭利将悲痛转化为生活的新愿景——改善普通孩子的教育。她于1902年参加了罗马大学哲学学位课程。她研究一切可能有助于自己更深刻理解儿童如何学习的知识，主修了心理学、人类学、卫生学和教育学。她走访参观了一些小学，留心教师的工作和儿童的反应。这些学校采用了在普鲁士、美国和其他地方推广的军事化教学方法：大批学生排成一排，坐在老师面前，老师在同一时间对每个人进行指导。她出于本能的反应，嫌恶这种规整刻板的教学，不喜欢学生的被动性，也鄙视这种奖惩制度。

儿童之家

蒙台梭利离开了专门帮助非典型儿童的组织之后，开始思考塞甘的想法如何能让更多典型儿童受益。她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表达自己的观点，其中一篇文章引起了爱德华多·塔拉莫的注意。塔拉莫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商高管。该公司两栋新公寓楼被住在那里的幼童破坏，他们的父母都在外工作。

塔拉莫的结论是，在每栋楼里开办一所校园，最符合公司本身的利益，这样孩子们就会有建设性的事情可做，并受到适当的监督。他向蒙台梭利请教。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因为这些建筑位于罗马贫穷、肮脏、暴力的圣洛伦佐区。这是罗马最声名狼藉的街区之一。

尽管有朋友表示反对，他们认为由博士来教小孩是有失身份的，蒙台梭利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条件是她将拥有完全的自由，在尚未进入传统学校系统的儿童身上测试她的想法。学校被称为“儿童之家”（Casa dei Bambin），于1907年1月6日开学。

蒙台梭利方法的种子在这里萌芽。她把学校的资金短缺变成了一种优势。她为50多个三至六岁的孩子购买了适合儿童身体的椅子和桌子，而不是通常的学校课桌。她用纸、粘土、积木和彩色铅笔，从头开始复制塞甘为“有缺陷”儿童创造的自我纠正教学材料，帮助他们学习分类和整理，以及其他对独立自主至关重要的技能。她的观察表明需要更多的材料，并逐渐扩大了她的教学内容。她发现，当材料涉及儿童的所有感官、触觉以及视、听觉时，儿童更容易学习抽象概念。

这里的孩子们是不被看好的群体——闷闷不乐、孤僻叛逆。然而，蒙台梭利在和他们相处时，做出了一系列惊人的观察。她发现孩子们有一种强大的、与生俱来的学习和实现独立的愿望。她看到孩子们在有足够自由的情况下如何自发地学习。他们在自己选择的任务上形成了非凡的专注力。他们更喜欢探索真实事物——成年人的世界——而不是传统玩具。当孩子们快乐地参与时，课堂秩序得以维持，没有奖励和惩罚。孩子们在尊严、尊重和自由的氛围中茁壮成长。

自由，而不是许可

虽然蒙台梭利给了孩子们相当大的自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她坚持要求孩子们正确对待自己、尊重他人。她写道：

“孩子必须获得的第一个概念是善恶之分；教育者的任务在于确保孩子不把善与静、恶与动混为一谈，这在旧时代的管教中经常发生。所有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为活动、为工作、为善行而管教；而不是为不动、为被动、为服从而管教（…）如果一个房间里所有的孩子都能有益地、聪明地、自愿地活动，没有任何粗暴或粗鲁的行为，那么在我看来，课堂纪律就的确非常良好了。”

儿童之家的教育理念包括：

儿童独立性的尊重：只有独立的人才能享有自由。儿童的好动性是他的特色，大人不要横加干涉或禁止，师长千万别“指挥”或“命令”孩子，要让他自己指挥自己，自己听从自己的命令。尊重儿童的独立性，儿童就能自然的活动筋骨，健康的身体随之而至。
肃静与活动：尊重儿童的独立性，并非让他为所欲为，且不可让孩子以为安静、顺从、听话、被动就是好事；而活动或工作就是坏事。蒙台梭利教学法强调儿童主动探索，并着力于设计启发性的教学情境和教具，让儿童借由具体操作来学习，不只是听讲。
精神胜于方法：蒙台梭利希望她的学生不要“主动”的想去“教”孩子，应该做个“旁观者”来注视孩子的一切行为。唯一必须人为的就是设计或制作许多教具，甚至鼓励孩子尽情的游玩及操弄，就是对儿童最大的尊重。因为蒙台梭利方法的真正老师，就是儿童本身。
个人自由先于社会纪律：自由第一，秩序只是其次。传统教育强调“群性”，而蒙台梭利注重“个性”。她在1932年发表的文章当中强烈痛责孩童受束于大人，比奴隶及工人都不如。她以毕生心血强调：“解放儿童，是教育工作者的使命；因此，儿童个人自由，应列为优先考虑。”

蒙台梭利观察到，当老师——她称之为“指导者”——展示如何做某件事，然后鼓励自由探索时，孩子们就会茁壮成长。她强调实用的生活技能，帮助儿童发展自信并变得更加独立。这些技能包括个人卫生、将材料放回原处、清洁教室、准备膳食、照顾植物和宠物。

像大多数人一样，蒙台梭利曾认为儿童直到六岁才能接受阅读和写作。但她教室里的孩子们要求得到指导。她和助手用记号笔做了几组手写字母，使孩子们能够自己判断沿哪条路径走。她设计了一些练习，帮助孩子们学习字母的形状和发音。

在为他们创造的环境中，圣洛伦索的孩子们对他们的自由做出了回应；许多人很快学会了阅读和书写。在两个月内，她见证了写作的爆发式增长。到了圣诞节，当公立学校的孩子们还在为他们的字母苦恼时，蒙台梭利的两个孩子——四岁的孩子——给资助者塔拉莫写了节日问候致辞。蒙台梭利得意地报告说：“这些字都写在便条纸上，没有任何涂抹，被判定为和小学三年级写作水平相当。”

与流行学说相反，蒙台梭利发现儿童在学会写字后才最能最好地学会如何阅读。她准备了标记日常用品的卡片，示范如何把它们读出来——孩子们已经知道各个字母的发音。几天之内，他们就能读懂街道标志、商店标志、包装标签以及周围的一切事物，当然还有书籍。

蒙台梭利教学法

报纸报道了圣洛伦索的“奇迹”，信件纷至沓来，要求蒙台梭利复制她的方法，在其他地方开设学校。

于是，玛丽亚开始了她作为“蒙台梭利方法”普及者和倡导者的生活。她招收年轻弟子，要求绝对的奉献精神。她开办更多的学校并撰写书籍。她的第一本书是《应用于所有幼儿教育的科学教学法》。1912年，该书以《蒙台梭利教学法》的名字出现在英文文本中，并成为美国的畅销书。她不像同时代的约翰·杜威那样是个抽象哲学家。相反，她是一名实干家，为帮助孩子学习和获得独立提供了一个特定模式。她的书被翻译成中文、丹麦语、荷兰语、法语、德语、日语、波兰语、罗马尼亚语、俄语和西班牙语。

蒙台梭利引起了轰动。有志于此的教师跨越欧洲大陆接受她的培训。她成为国际知名人士，在世界各地举办讲座。1913年12月，她到访美国，在那里见到了电话发明家贝尔、电气天才爱迪生、社会工作者简·亚当斯和海伦·凯勒，后者虽然失明失聪，却使自己成为了一个非常有修养的女人。在接下来四十年里，蒙台梭利走遍了欧洲和亚洲——她仅在印度就培训了一千多名教师。

尽管蒙台梭利学校在世界各地兴起，但在最初关于儿童之家的宣传之后，她的影响力逐渐减弱。由于担心自己的工作被过度简化，她坚持要完全控制教师培训和蒙台梭利教学材料，这就疏远了许多支持者。她遇到了来自学术界的激烈反对，尤其是在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对手是克伯屈，约翰·杜威的“进步主义”追随者、也是著名的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教授。

蒙台梭利肯定会遇到反对，因为她是一名女性，而当时学校管理者和教育学教授都是男性。她是天主教徒，这让很多美国人生疑。她的学术培训是成为医生、而非教育家。最后，她是意大利人。美国人对伍德罗·威尔逊总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干预感到失望，因为他没能像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为民主建立一个安全的世界”，他们把目光转向国内，远离意大利和几乎所有其他欧洲国家。

蒙台梭利加入了若干合作伙伴关系，宣传她的理念，许可教学材料，分配演讲和培训费用、分割书籍版税，创建认证协会。但这些合作关系很少能持续下去。她怀疑并担心失去控制权，希望一切最终都由自己说的算。这样除了行不通以外，她的合伙人还抱怨说，这和她自己方法的实验精神不一致。钱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的母亲代管账目，直到力不从心。

她来者不拒的开放态度，导致了与墨索里尼令人遗憾的合作。1923年，这位法西斯领袖要求与蒙台梭利会面，理由不外乎：她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意大利人之一。之后，他宣布要按照蒙台梭利的方法改造意大利学校，创建了一家名为蒙台梭利歌剧院的机构，并为这项工作捐赠资金。但该项目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政府中的法西斯分子看不惯蒙台梭利尊重儿童自主性的作法，一有机会就破坏她的工作。1933年，沮丧的蒙台梭利从蒙台梭利歌剧院辞职，秘密警察对她进行了监视。在她的公开演讲中，蒙台梭利开始将她关于教育儿童的想法与和平联系起来。

1936年，玛丽亚和她的儿子及家人最终逃离了意大利。他们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定居，然后在印度度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又回到了阿姆斯特丹。她每到一地都在推广她的理念。阿姆斯特丹蒙台梭利学校最有名的学生是一位叫安妮·弗兰克的犹太女孩。安妮凄美的日记在她死于希特勒的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后出版。

1952年5月6日，在离海牙不远的北海村庄诺德韦克与朋友聊天时，玛丽亚·蒙台梭利突发脑溢血死亡，享年82岁。已经成了她培训伙伴的马里奥就在她身边。她生前表示自己死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归宿，所以她被安葬在诺德韦克的天主教教堂墓地。

一名伟大女性的深远影响

当讣告出现时，很少有美国人知道她是谁。不过，在拒绝失败的“进步主义”教育和寻找被遗忘的教义时，一些有进取心的人重新发现了蒙台梭利。

在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一位名叫南希·兰布什的美国教育家，性格活泼且直言不讳，不满于当地学校提供的教育。她在书中读到蒙台梭利如何让孩子们自由地学习并取得巨大的成果。兰布什去伦敦参加了蒙台梭利教师培训。朋友们请她教育自己的孩子，1958年，她创办了惠特比学校，引发了美国蒙台梭利教学法的复兴。

四年后，在圣莫尼卡（加州）蒙台梭利学校，前公立学校教师露丝·德雷斯特领导了西海岸的复兴，吸引了罗伯特·米彻姆、尤·布林纳、迈克尔·道格拉斯、莎拉·沃恩和雪儿等名人家长。

现在，有155所美国学校获得了国际蒙台梭利协会（AMI）的认证，该协会是玛丽亚·蒙台梭利于1929年建立的团体，以维护她的标准。另有800所学校得到美国蒙台梭利协会的认证，该协会由兰布什于1960年创办，认为某些变化适合美国的文化。还有大约3000所学校自称为“蒙台梭利”。在一个戏剧性转折中，200所公办学校因代价高昂的失败被揭露而感到尴尬，于是启动了“蒙台梭利”项目。

我自己的儿子贾斯汀就读于康涅狄格州威尔顿的蒙台梭利学校。这所学校是个奇迹。它一直教到六年级。学费约5000美元，而当地公办学校每个学生学费为10000美元。像各地蒙台梭利学校一样，我的学校欢迎家长观察课堂——当地公办学校不鼓励这样做。你可以亲眼看到孩子们在自由活动时如何茁壮成长。你可以看到自由选择工作的孩子们紧张和快乐的专注。你可以看到孩子们用蒙台梭利材料教会自己重要的技能。你可以看到孩子们在蒙台梭利的解放精神下获得独立。

她的激进批判在今天仍然适用。在太多学校里，孩子们仍然静坐在课桌前，接受成人当局的训导。在大流行病期间，这对于许多家长来说，是一个特别不受欢迎的认识，因为他们通过Zoom平台亲眼目睹了学校对他们孩子平庸的教学。

蒙台梭利的伟大思想是，如果给予孩子自由，给他们一个精心准备的环境，给他们一个愿意退后一步观察的成人，孩子在很大程度上有能力自我教育。这种反专制的理想，被蒙台梭利自己的专制人格所妨碍。她要求教条式地忠实于她的方法，这一事实在那些希望将她的原始方法尘封在琥珀之中的教育者和希望以这些方法为基础继续发展的教育者之间，留下了持久的紧张关系。尽管如此，她所创办的学校为孩子们提供了自由，而这些自由在其他地方往往是被剥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