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总统普京
CNBC新闻3月31日的最新评论称,如果说在俄罗斯无端入侵乌克兰之前,普京总统的名声还不够糟糕的话,那么他现在被广泛地视为不稳定、不可靠和不值得信任——这已经是对这位俄罗斯领导人最友好的描述。一个月前,他下令对较小邻国乌克兰施以暴力和破坏性侵略。
入侵行动促使俄罗斯的分析人士和密切观察人士不仅质疑普京是否有道德指南针,还质疑他的现实感、地缘政治战略和对权力的掌控。
具体地说,许多国际问题专家都在问,入侵乌克兰是否会给普京带来巨大的反效果(即普京在俄罗斯国内的信誉不升反降),让他很容易受到国内局势动荡的影响——因为随着民众生活水平因战争持续和国际制裁而不断下降,俄罗斯政治和商业精英群体内部可能会推动一场让普京失去权力的领导层政变。
目前看,普京入侵乌克兰给俄罗斯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不仅造成俄罗斯经济处于崩溃的边缘,还让国际社会大多数人团结起来反对他。
俄罗斯反对派政治家、前能源部副部长、现居立陶宛的弗拉基米尔·米洛夫周三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一个疯狂的独裁者,掌权20年来基本上脱离了现实,他完全是妄想症患者,准备尽其所能破坏全球秩序的稳定。”
上周末,美国总统拜登因暗示普京不能继续在俄罗斯掌权而引发国际关注,白宫后来收回了这些言论,称不支持在俄罗斯进行政权更迭。
但是米洛夫为拜登辩护,称他只是说出了大家的想法。“西方领导人最终将问题归结为普京继续掌权,这是世界和平、繁荣与稳定的关键挑战。”
2月27日,莫斯科,普京会见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和俄军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
俄罗斯有多大可能发生政权更迭?
人们普遍认为,普京的权力来自保护商业精英并让他们发财致富,同时迫害俄罗斯国内的政治反对派,其中最著名的反普京人物是阿列克谢·纳瓦尔尼,他被广泛认为因当局捏造的罪名指控而入狱。
据称,普京还被“强人”包围,他们是普京在克格勃(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前身)的前同事,或来自俄罗斯的军事和安全部门,如GRU(格鲁乌——俄罗斯外国军事情报机构)或FSO——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这些联邦政府机构据信有大约5万名人员负责保护国家高级官员,其中职位最高的是总统普京。
FSO包括俄罗斯总统安全局,这是总统的个人安全部队。据报道,FSO负责核公文包的安全通过--这是一种专门配备给总统使用的公文包,用于授权使用核武器。
在谈到俄罗斯国内可能发生的政变时,米洛夫表示,重要的是不要对此抱有乐观的希望,因为要克服普京为保护自己不被推翻而设置的障碍将是极其困难的。
“这与苏联时代不同,当时我们有一个或多或少合法的管理机构,比如政治局,可以罢免最高领导人。我们不再有这种情况了,现在只剩下总统”。
他指出,任何胆敢试图推翻普京的人,都必须以某种方式“证明每个人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其次,“每个人都受到安全部门的全天候监视”,任何一群官员“即使有两到三个人的集会”都会被怀疑并立即报告。
米洛夫指出,虽然不同的军事、准军事和安全机构之间的关系非常不稳定,但他说:“普京有自己的5万多名保安人员,除了他之外,不受其他任何人的管理,而且还包括通讯,所以你不能切断他的联系。”
周三,国际智库——大西洋理事会欧亚中心副主任梅琳达·哈林告诉CNBC,很难评估普京核心圈子和军方高层的忠诚度。
“这是一个封闭的政治体系,普京非常警觉并具有非常强大的控制力,我们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们在想什么。在乌克兰战场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俄军燃料短缺,士气低落,部队没有准备好,也没有打出他们的A级战绩。但是因此就会发生宫廷政变,俄罗斯军方就会产生推翻普京的想法吗?我不这么认为,这是非常、非常不可能的。”
看起来,普京被俄罗斯安全部门和/或军方成员推翻的可能性仍然很小。但分析人士指出,如果国际制裁对俄罗斯经济的打击太大,许多俄罗斯人无法承受,就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
国际事务咨询机构——欧亚集团全球宏观研究主管亨利·罗曼和他的团队周二在一份报告中写道,“我们的假设是,因为对普京发动一场失败的战争感到不满,以及国际制裁导致的俄罗斯政治和经济孤立。”
报告指出,普京可能会在以下两种情况下被推翻
第一,在俄乌战争陷入僵局的情况下,虽然继续进行激烈的战斗,但领土变化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将对乌克兰东南部的大部分地区,以及乌克兰中部和东北部的部分地区实行“微不足道的控制”,虽然与乌克兰为达成和平协议而进行的谈判会取得一些进展,但不会产生外交解决方案,国际制裁将会加强。
第二,如果普京下令将俄罗斯军队袭击基辅的冲突升级,并试图在乌克兰东部实施更广泛、更坚定的控制,他的地位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脆弱。在这种情况下,“西方对俄制裁和对乌克兰军队的支持会升级并产生更广泛的宏观经济后果,尤其是在欧洲。”分析人士指出,在这种情况下,北约和俄罗斯还可能在乌克兰边境上空直接空战。
在上述这两种情况下,如果俄罗斯精英们确信“普京有可能给俄罗斯和他们个人带来灾难”,那么普京可能会被推翻。
俄军远程导弹袭击乌克兰西部城市利沃夫
普京的国际声誉已经支离破碎
外界普遍认为,俄罗斯在入侵乌克兰时预计会轻松取胜。但这场冲突已经进行了整整五周,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战场许多战线面临泥潭。
尽管俄罗斯军队似乎准备占领南部亚速海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但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只占领了赫尔松市,就连它对该市的控制看起来也不稳定。马里乌波尔已被俄军围困数周,城市被炸成废墟,但乌克兰军队仍然坚守不退。
在马里乌波尔之外,乌克兰军队已经开始发动反击,不断击退俄罗斯军队,这严重削弱了俄罗斯的人力和军事能力。
现在人们预计,俄罗斯可能会寻求与乌克兰达成协议,以挽回面子,并能够在俄罗斯国内宣扬取得某种胜利。因为全面占领乌克兰和更迭基辅政权,看起来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BlueBay资产管理公司新兴市场高级策略师蒂莫西·阿什周二评论称:“普京作为战术/战略天才的形象已经支离破碎。”
“在战争的准备阶段,克里姆林宫用来解释为什么他们不会在乌克兰发动战争的主要理由是,他们不会那么愚蠢,不会愚蠢地做美国人希望他们做的事情,并被拖入了乌克兰的战争,类似于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发动的战争。你猜怎么着,普京真的那么愚蠢。更愚蠢的是,尽管知道风险,他还是这么做了。”
阿什说,俄罗斯进行这场战争的方式,对一个主权国家发动无端攻击,并对城市和平民目标进行不分青红皂白的轰炸,使俄罗斯和普京成为“国际社会的弃儿”——这一形象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
“这对普京和俄罗斯的声誉造成了巨大损害。”他说。
英国情报机构负责人表示,普京误判了乌克兰局势,但他身边的人不敢告诉他战场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很明显,他误判了乌克兰人民的抵抗意志。“英国情报机构GCHQ局长杰里米·弗莱明(Jeremy Fleming)周四在澳大利亚的一次演讲中说。
弗莱明将乌克兰战争称为普京的“个人战争”,认为普京低估了国际制裁造成的经济后果以及俄罗斯真实的军事能力。“我们看到,缺乏武器和士气的俄罗斯士兵拒绝执行命令,他们破坏自己的装备,甚至意外击落自己的飞机。”
弗莱明局长还说,普京误判的程度对俄罗斯政权来说肯定是非常清楚的。
权力让普京强大,也让他困于信息泡沫
普京几乎拥有俄罗斯所有的权力,他无疑是强大的。
但他的巨大权力现在看起来也可能是这位俄罗斯领导人的一个关键弱点,他周围的人似乎太害怕他了,不敢告诉他真相,也不敢质疑他入侵乌克兰的理由或战略。
周四,俄罗斯政治分析人士、《俄罗斯之谜》杂志编辑部主任安东·巴尔巴申(Anton Barbashin)表示:“普京有计划地除掉了可能对他构成挑战的人,只留下了最忠诚、最怕他的人。”
“他掌权的时间越长,就越是首先与忠于他自己的人在一起。”
巴尔巴申说,虽然他对美国情报更新的真实性持谨慎态度,但普京收到的信息--主要来自他的安全机构或他自己的总统府统治班子--可能是有偏见和不准确的。这样的信息获取模式,“可以而且很可能总是被他周围的人操纵。”
“没有人想带来坏消息,每个为他工作的机构都想在他面前证明其价值,”他说。我们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普京对战争的进展并不满意。
分析人士表示,害怕普京的不只是他的军事指挥官,而是整个俄罗斯政府圈子,从普京核心圈子的高层官员到害怕质疑普京权威或乌克兰战争的高素质公务员。
“他们非常害怕,非常害怕,”现居立陶宛的俄罗斯政府前能源部副部长米洛夫周三表示。
“相信我,我在俄罗斯政府有很多消息来源,没有人真正支持这场战争--也许除了普京核心圈子里的几个人--没有人支持普京的所作所为。”
“对于这场战争,俄罗斯政府圈子里对普京的支持几乎为零,”他补充道。
当被问及为什么那些俄罗斯官员不直接辞职时,米洛夫说,大多数人都害怕后果。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因曾经协助普京发动战争,他们不会被西方接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感觉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坐在那里等待。
他说:“他们都受到联邦安全局全天候的监控,如果他们做出一个错误的举动,就会立即被报告,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随着乌克兰战争进入第六周,几乎没有迹象表明战争会迅速结束,而且所有迹象都表明,这场战争正在变成一场消耗战。
分析人士指出,普京面临的结束战争的压力似乎很小,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俄罗斯政界或商界精英中有任何人动员起来反对乌克兰战争。
普京周围有一个强大的保护圈层,使他几乎是不可触及的。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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