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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篇原创文章
一心想要为华人做点事的西人面孔并不多，Catherine Clement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温哥华唐人街一位知名的策展人，一直都在努力发现和分享与华人有关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图源：Vincent L.Chan/Chinese Canadian Military Museum
Clement最令人称叹的事迹，是花了长达10年的时间，搜寻到了温哥华第一位、也是最多产的一位华人摄影师周耀初（Yucho Chow）散落在各处的作品。
周耀初曾是一位唐人街的摄影师，他用镜头捕捉了成千上万张不同肤色、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收入和不同背景的移民面孔，展示了他们在温哥华白人和富裕家庭圈子之外的生存和发展。
周耀初摄影作品（图源：yuchochow）
在这10年中，Clement和志愿者们一道，花费了数百个小时，一张一张地寻找周耀初拍摄的照片，他们走访了一个又一个家庭，也聆听了一个又一个有喜有悲的华人故事。
最终，Clement总共搜集到了600多张周耀初的摄影作品，并将它们布置成展览，还出版了《广角镜头下的唐人街：周耀初的隐藏照片》（Chinatown Through a Wide Lens: The Hidden Photographs of Yucho Chow）一书。这些摄影作品也被永久地保存在了温哥华档案馆（City of Vancouver Archives），填补了一段移民历史的空白。
图源：NICK PROCAYLO /PNG
也正是在搜寻周耀初摄影作品的过程中，Clement发现了另一个与华人家庭有关的细节。
老一代中国人总喜欢把重要的文件放在旧鞋盒或饼干桶里。在加拿大数百个华人家庭的旧鞋盒和饼干桶里，都有一张旧卡片，它们颜色各异、磨损严重，仿佛历史的又一个褶皱，在无言地诉说。
这些卡片就是加拿大政府曾发给成千上万中国移民的“移民卡”，正是它开启了加拿大华人历史上最黑暗、最绝望的时期。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1885年，横贯加拿大的铁路工程接近完工。由于BC省有大量中国铁路工人，于是开始征收专门针对中国移民的“人头税”（又称入境费），税率从最初的50加元（1885年）增加到100加元（1900年），并从1903年开始达到500加元的最高税率，相当于居住在加拿大的普通中国人两年的工资。
这还不够。1923年，在BC省的倡导下，加拿大联邦又通过了《华人移民法》（Chinese Immigration Act），也就是常说的《排华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限制中国移民入境——这也是加拿大历史上唯一一次仅根据原籍国就禁止入境的法案。
从1923年法案颁布，到1947年法案被废除，在20多年的时间里，进入加拿大的中国移民仅有不到50人。对于已身在加拿大的成千上万的中国男性，尤其是工人，这条法案将他们与妻子和孩子分隔开来。
一些工人始终没能攒足路费重新回到中国，一些人在加拿大去世，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亲人和国家。甚至连那些在加拿大土地上出生和长大的中国人，也同样会遭到排斥。
图源：heroesofconfederation
加拿大政府还向中国人颁发了各种各样的身份文件，被称作C.I.证书（C.I. certificates），就是Clement在华人家庭的旧鞋盒和饼干桶里看到的那些。
在《排华法案》生效后的一年内，所有在加拿大的中国人都必须申请C.I.证书，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被处以最高500加元的罚款或最高12个月的监禁，还有可能两者兼罚。
C.I.证书有很多功能，它可以是身份证件、人头税缴纳凭证，也可以是出入境许可证。它随时在提醒着持有它的人，在加拿大备受歧视的“二等地位”。
有些中国人被迫用他们的C.I.证书作为抵押品来获得私人贷款，以谋生计。还有人会将自己的C.I.证书卖掉，买它的人会让自己的家人以此身份进入加拿大。
图源：Jennifer Kay Lee/CBC
加拿大联邦政府曾经颁发过的C.I.证书有以下几种：
01   C.I.5（1885-1911）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这个证书会发给每一个在加拿大的中国移民，无论他们是否需要缴纳人头税。证书正文会有移民官手工填写的内容，用以证明持证人是否支付了“抵达加拿大时征收的费用或关税”。
02   C.I.9（1910-1954）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从1910年开始，政府推出了第一个专门针对居住在加拿大的中国人的旅行文件C.I.9证书，既颁发给中国移民，也颁发给在加拿大出生的中国人。证书仅用于从加拿大临时离境旅行，具有有效期，回到加拿大时必须归还。
03   C.I.5修订版（1912-1923）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1912年，政府重新设计了C.I.5证书，新证书有不同的编号和颜色，还额外增加了包含头部和肩膀的照片，只发放给那些需要缴纳人头税的人。
04   C.I.30（1912）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1912年以后，免除人头税的中国移民抵达加拿大时，可以获得C.I.30。这些人包括商人、外交官、神职人员、科学家、教师和学生。由于被免除了天文数字般的入境费，他们往往也会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接到加拿大，这些家属也会获得C.I.30。
05   C.I.28（1912）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如果一个拥有C.I.5证书的中国人声称证书已经丢失、毁坏或被盗，他们就会获得一份C.I.28的“替换证书”。
06   C.I.36（1912）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另一份替代文件是C.I.36，它是发给那些在1912年之前进入加拿大的中国人，因为他们持有的是原始的、没有照片的C.I.5证书。
07   C.I.45（1923）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C.I.45主要颁发给在加拿大土地上出生的第一代华人。尽管他们都出生在加拿大，但每张证书底部却都写着“本证书在加拿大不具有任何法律地位”，也成了这些华人心中的痛处。
08   N.F. 63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这是纽芬兰和拉布拉多省总税务证明书。尽管在1923年这个省还不是加拿大联邦的一部分，但是它有自己的中国人头税。从1906年到1949年，任何想在这一省份定居的中国人必须要支付300加元，之后会被签发这份N.F. 63证书。有超过350名中国人向纽芬兰和拉布拉多政府缴纳了人头税。
如今，100多年过去了，华人已经成为加拿大移民的主要族裔，那些曾经被隔离和边缘化的记忆已渐渐淡去，各种C.I.证书的细节和颁发原因已不再为人所知，甚至那些直接受到《排华法案》和人头税影响的个体，也几乎都已离世。
一些离世的人将自己的C.I.证书留给了家人，作为当年经历的一份视觉明证。这让Clement觉得，到了该好好地收集和整理它们、并提醒人们“不该忘记”的时候了。
图源：Peter Power/Toronto Star/Getty Images
所以，Clement希望可以向全加拿大的华人家庭征集各类C.I.证书的扫描版文件，并倾听每一份证书背后的故事。她想通过这些珍贵而易碎的纸片，让人们了解到早期移民社区的挣扎，以及那段不忍回望的历史。
Clement目前已收集到了几百份证书，她将在2023年《排华法案》100年之际举办一个展览，从温哥华的唐人街出发，巡回整个加拿大。她还计划在2024年建立一个C.I.证书档案馆，不仅纪念过去，也让年轻一代华人了解到自己祖辈的历史。
图源：1923-chinese-exclusion
如果你手中拥有上文中涉及的各类C.I.证书，特别是在1923年6月30日至1924年6月30日期间的，请与Clement联系：
[email protected]
Clement已经为华人做了很多，让我们帮她做得更好。
封面图源：Chinese Canadian Museum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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