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学长，我来啦！”
“等你好久了，我以为你忙得把我的事儿忘了呢”
“怎么会呢？你先去开电脑，我喝口水。”
“都准备好了等你呢，快去快回！”
在这期间，我已经把网银登陆好，把老赵的账户权限修改成普通管理员，他的密码设为固定密码，每日的转账上限设为五万。刚刚操作完，爱哭的鱼就回来了。跟之前老赵经历的事情过程完全一样，她给我一个网站，注册账户，按照她说的“内幕消息”下单，中奖。每一步都看似紧张刺激，但其实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对方，都只是在按照自己手里的剧本演戏而已。唯一的一点是，我知道对方的剧本，但对方不知道我的。
第一笔下注，爱哭的鱼让我下100，但我只下了50，1赔6，赚回来300元。我显得非常激动和开心，但爱哭的鱼显然有些不解，她问我为什么不听她的来下注，我说我怕万一输了怎么办。
“别担心，后台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下注，千万别下错，按照我说的去买就行。”
第二笔，我按照她的指示，下了200元，赔率稍微上升了点，到手1700。她也显得很开心，一直在恭喜我，我很大方地用微信打给她500元现金，跟她说这是说好的提成。她推脱了一下后收下了，又带着我玩了两把，我投进去总共不到1000，加上打给爱哭的鱼的500元，成本大概是1400元，而账上赚到了5000多的筹码。第四把结束之后，她让我先停一停，说是博彩平台有监控，怕我们一直赢被监控查到，要等个半小时之后再继续下注。趁着这个空档，我把网银平台的地址给了她，说：“我先去打会儿游戏，等能下注了你帮我买吧。”
她打开了网银平台，我把老赵的固定密码给了她，让她登陆。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看到余额，能明白我这条“鱼”有多大。她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我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肯定有几个人在摩拳擦掌，想着怎么能把这个账户上的50万全搞到手。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差不多过了40分钟，爱哭的鱼发来了信息，说已经可以买筹码了。我打开博彩平台，直接买了初级桌上限的500元，这一次又给我赚来差不多2000筹码。我知道到了这时候，对方应该会提醒我去试试提现了，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一步是获得我的信任的一大步，通过主动割肉给我，来让我尝到甜头。但是对他们来说，其实这时也有个担心：如果我提了现之后就不再玩了，那么他们就等于是白白损失了几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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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的骗局设局来说，其实设局一方需要考虑的只是入局者的心理。人的心理虽然想象起来很是复杂，但其实归纳起来倒也有迹可循。尤其是赌博时的心理，如果你对这一行业充满兴趣，或者好奇于人为什么会沉迷于赌博、抽卡、买盲盒这种行为，其实只要去翻翻畅销的心理方面的书，都能找到答案。为了给你省下找书买书翻书的时间，我还是简单在这里解释一下好了。
人类的基因决定了我们的一些本能反应，最常见的比如说趋利避害：我们喜欢吃甜的食物，因为自然界中的糖类可以为我们提供高效的能量，而我们会自然远离可能让我们烫伤、摔伤、冻伤、死亡等等的事物，因为生存本能让你远离它们。这其实适用于所有生物。当人类社会形成之后，人变得不再独自直面大自然，而是成为了社会性动物，在这过程中我们学会了一些抽象的概念，也逐渐把注意力从避免肉体上的伤害，转为了避免社会性的伤害。
赌博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必定是金钱诞生之后的产物。当一个从没有接触过赌博的人，站在赌局前的时候，他所想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我会输掉多少”，第二件事才是考虑“我可能赢到多少”。普通人会把风险放在第一位，之后才会想到收益。如何判断风险和收益，这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太相同：有的人眼下就靠200元活着，而有的人随便吃顿饭都会花200元，所以数字并不是绝对值，而是一个每个人根据自身来衡量的变量。当他在内心中判断“收益大于风险”的时候，他便有可能参与赌局，否则就会转身离开。这就是心理学上最基础的“风险收益理论”。
但人一旦进入了赌局，那么最初的“考虑风险优先”的逻辑，就会渐渐失去作用。参与赌博的人，会体会到获得收益时的快感，同时也会面临输掉金钱时的压力，在快感和压力的双重作用下，人的心理会逐渐变得极端，对快感和压力的感受也会被放大，赌赢时更加快乐，而赌输时压力会迫使人更急迫地回本。这就形成了赌徒的心理状态。
在这样失衡的心理状态下，就给了设局者可乘之机，而他们所要利用的理论，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动机创造理论”，也就是说，设局者需要给赌徒创造继续入局的动机。说起来复杂，但其实设局者只要做一件事：不断增加正向反馈，同时消除负向反馈。如果设局者想要一个人快速陷入赌局之中，只要逐渐增加筹码和倍率，让入局的人越赢越多，同时不断降低下注的心理门槛，比如提供保险包赔，提供免费筹码，设连赢大奖，现金返利，承诺保底回本等等，就会让入局者开始逐渐沉迷，陷入赌徒的心理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一旦设局者突然取消了保底包赢等等条件，但已经形成了强大的自信的入局者也会尝试着自掏腰包继续下注。即使入局者此时输了，但他也会用先前连赢的经验来认定自己会很快翻盘，加大下注；如果入局者赌赢，他同样会继续赌下去，以获得更高的收益。所以赌徒很难从赌局中抽身出来，这其实是在一开始，就被设局者已经设计好了的路数。我不知道这些设局者是不是真的研究过心理学，又或者是这一行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行业经验，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经验的背后都是一名名赌上了身家性命最终家破人亡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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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道理，我给很多身边的人讲过，但有些人都不以为然地觉得，自己头脑人间清醒，根本不会陷入赌博骗局之中，甚至还有人提出自己会“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在设局者眼里看来就是“鱼跑了”，这对于设局者来说是不是失败呢？也是也不是。
对于设局者来说，首先要掌握的就是入局者的“家底”，大概能拿出多少钱来赌，赌输多少就会心疼，赢了多少就会停手，在一个经验丰富的设局者眼中，这可能只是几轮牌局就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了能让入局者贡献出最多的收益，让他尽量多输，就必须尽快打破入局者的心理平衡状态，所以一条被盯住的鱼，在赌场里的输赢其实都是设局者计算好的，输也不会让你输到急眼，顶多会肉疼，而赢也不能让你赢到心满意足，总要用一些似乎马上可以达到的目标来促使你继续下注。直到你开始破坏自己最初的下注习惯，开始尝试铤而走险，设局者就算是赢了大半。这样的大鱼，设局者几乎不可能让他跑掉，会每一步都跟得相当仔细。
而对于海量玩家，尤其是线上博彩这样开放的平台，设局者自然不可能看住每一个人，所以他们选择的策略是与其抓小鱼，不如放小鱼。你觉得你挣了点小钱，见好就收走掉了，其实往往是设局者有意而为之 —— 因为他们知道你有了甜头，就肯定会去炫耀，炫耀就会带来更多的玩家，这些被你带回来的鱼，有些可能和你同样幸运，但也有些就会跑不出设局者的大网。即使你落袋为安，但赌博这种赢钱的方式也给你带来了深刻的印象，让你再次参与赌博的门槛大大下降。
所以可以说，只要你进了赌局的门，设局者是里外都不亏。
那么话说回来，“爱哭的鱼”背后的团队，其实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降低我继续下注的门槛。他们已经带着我玩了5轮，我已经挣到了不少的筹码。当然我明白，其实这些筹码跟我自己的眼光、技术、运气都没有关系，其实只是他们在平台操作的结果。而按照一般骗局的流程，如果我此时没有提出提现，设局者会在这时主动怂恿我去提现，把筹码换成现金打进我的银行账户里，以此来打消我可能怀疑他们设局诈骗的可能性。老赵恰恰就是栽在了这一步上，而更不幸的人甚至都到不了这一步，看到别人的转账记录就已经全盘相信了，最后被骗得血本无归。
这就得说到我为什么要主动把账户给“爱哭的鱼”看了。我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要让对方知道我手里有大把现金，让他们内部开始讨论，究竟是图安全骗几万元就走，还是干脆做把大的，把我的50万元全骗走。一般来说，一个杀猪盘骗局埋线的时间越长，设局者的期待收益就越高。所以在前期铺垫里，我有意让老赵来负责聊天，就是不往主题上带话题，是我在刻意地拉长对方设局的时间和成本。这样一来，设局一方自然不能满足于几千几万元的小生意，再加上账户上的数字的刺激，就很容易让对方开始准备做更大的局。
而此刻，我明白必须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对方提出来现在就给我提现，把那几千元钱打给我，那么这仅有几千元的成本，对于对方来说并不算肉疼，而我接下来即使再赢了，也很难再次提出来进行提现，否则就会显得戒心过重，对方很可能提前觉察到风险，结束骗局。我的目的，是要用这唯一的一次提现机会，深剜对方一刀，让他们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所以在这局结束后，我直接对爱哭的鱼提出，因为跟朋友约了打游戏，所以今天只能先到此为止。爱哭的鱼显然被我突然退下来的事情搞得有些被动，提出要不要先把筹码兑换出来，而我只是推脱说反正也不多，下次再说。
围观了全程的老赵，此刻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明白他一定是心里装满了一堆小问号。看他憋着难受，我就拉着他一边玩游戏，一边跟他叨叨起今晚做这些事情的意义。而老赵尤为不解的，就是我不着急提现这件事。
“其实对方让我提现，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这是他们主动出血买我安心吗？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
“另一层意思？是要试探咱们吗？”
“对，但你分析下，他们想试探什么？”
“试试咱们是不是真有钱？也不对，你都把账户给他们看了，他们应该有底。那难道是试试咱们是不是小心谨慎？”
“没错，那帮骗子其实现在还是在试水，要看看我的性格，尤其是对财物是不是看得很紧。所以我要故意显示出很大方，不在乎的样子，这样才更让他们觉得我容易上钩。”
“你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吧？”
“都让你看明白了，不错，有长进。一会儿打完这把喝酒去，松下劲儿来立刻饿了。”
第二天整个白天，爱哭的鱼都没发来任何消息。我倒也不着急，因为对方肯定也在商量我这条鱼到底怎么抓。为了避免对方疑心，我还是在傍晚给爱哭的鱼发了微信，简单聊了聊生活里的事儿，关于博彩一句没提。过了几分钟，爱哭的鱼的回复来了，假装娇嗔地怪我只顾玩游戏，我也就坡下驴，敷衍了几句。为了堵住要她再提起提现的事情，我直接把话递了过去。
“对了，昨晚上玩的那个网站，今天也去玩不太方便吧？听说后门程序很容易被人发现啊。”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隔了几分钟回复说：“是呀，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再玩吧。”
“好，这次玩能不能想个办法玩大点？就几千块钱，赚起来也太慢了。”
“好像是能玩大的，不过你不怕输吗？”
“这不是有你的朋友嘛，而且我还打算多拿出点钱来。上次那个账号就是我专门准备出来的钱，过几天等其他的钱到账了，我再往里打点。”
“哈哈，你打算赢多少啊？”
“我觉得至少要翻倍吧，我老爸又问起这笔钱了，我得赶快想个办法把钱投进去，不然就让他要回去了。”
这几句话其实都是在给对方放风。第一，我会追加一些资金到账户里去，第二，我能用这笔钱的时间窗口不长，他们要是下手慢了就可能骗不走我这笔钱，第三，我还显得很贪心，所以短期之内赚到目标金额前不会离场。这样一来，就在杀猪盘的步骤安排上给了对方一种紧迫感，但同时又让对方知道我现在准备孤注一掷，他们原本的节奏计划就很容易被我营造出的这种紧迫感打乱。节奏一乱，空子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爱哭的鱼就早早发来了信息，告诉我晚上准备开赌。我有意说自己可能要晚回来一会儿，把老赵的账户密码又发给了她，让她帮我转出5万元来，先帮我下注。与此同时，我已经做了一笔5万元的转账，从银行账户转到我在平台上的户头，但只输入了我一个人的密码。只要爱哭的鱼一登陆网银，就会收到转帐单提醒，她输入密码后这笔钱就可以成功转走。
天很快黑了，爱哭的鱼联系我上线，但我推脱说还在外面和朋友看展，让她按照安排好的先下注。几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了转账结果通知，5万元已经转走。我有意等了1个多小时，在爱哭的鱼再次联系我的时候，我打开了博彩平台的页面。
“抱歉，刚进家门开电脑，怎么样赢了吗？”
“呜……本来刚刚还赢着，结果有一局我下错注了，现在退回去了一些。”
我打开账户查看，现在已经有11万的筹码了，“没事，反正还赚着。你朋友的那个后门程序还没被查到吧？”
“还没还没，你赶紧来接手吧，我害怕又下错注呢！”
“好呀！对了，我今天把你告诉我的这个后门的事，跟我一朋友说了。”
“啊？你怎么说的呀？”
“我就说最近找到了一个包赚不赔的博彩平台，他本来想拉着我买艺术品投资，我说那个太有风险了，所以跟他就聊起来了这个平台的事，但是我没把后门程序的事情告诉他。”
“那他什么反应呢？”
“他其实挺有兴趣的，手里也有不少闲钱。但是他怕我上当受骗，说有很多这种平台都没法提现，我说不可能，人家都赚钱赚得好好的。”
“对呀对呀，我那个闺蜜都买好多包包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他就是犹豫，后来我跟他说，我可以打包票，让他把钱投给我，赔了算我的，赚了我跟他对半分。”
“哈哈哈，他同意了吗？”
“虽然同意了，但是他还是不敢投太多，明天他拿给我80万，我就一起存到那个账户里。”
“他真傻，赚钱都不敢。”
“就是，这么明摆着的好事都不敢，肯定是做艺术品让那些人骗惨了。”
按照爱哭的鱼给我的信息，我又下了两把注，赢了，筹码累积到了18万。这时我看时机差不多也成熟了，该做的铺垫也都做了，终于该我收网了，于是就直接提出来想要提现。
“哦对了，上次咱们说到提现，我是不是应该还是试试？不是信不过你啊，玩了这么多轮，要是提不出来，我跟我那朋友也没法交代呀。”
“嗯嗯，我先问问我那朋友怎么提现哈。”
“不用问，提现说明都在网站上写着呢，我先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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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要在这时候提出提现呢？让我们先换到设局者的角度去看看这件事。为了让我尽快入局，对下注产生兴趣，设局一方其实希望我能多玩几局，但同时，他们又迫切地需要我在尽量早的时候提现，这样他们可以少出血，早点获得信任，之后就可以放心地劝我注入资金。按照他们的节奏安排，我会开始赢一些小钱，然后想要挑战更大的赌注。但等我下注高到一定程度时，此时他们就会说后台程序暂时失灵，并操纵赌局让我狠赔一笔，输光手里的筹码，之后再怂恿我打钱，打进去之后就说后台程序又修复了，于是让我回本。不甘心折腾半天没赚到钱的我，就会继续下注，然后再小赚、大赔，打钱，再次回本，以此循环让我越陷越深。而如果我打进去的钱是我借贷借来的，那么为了挣回本金和利息，我就会更积极地要求回本，便会更主动地进行赌局。这是中长线杀猪盘和博彩结合时的一种常见骗局。
但我眼下做的事情，其实是为了打乱他们的节奏，让提现换信任这件事拖得足够晚，而此时我的账户筹码又足够多—— 说是筹码，其实只是杀猪盘设局者在后台设置的一个数字，他们想让它变多就变多，想让它变少就能变少。所以我在现在提出来要求提现，他们只有两个选择：其一，要付出比原计划高很多倍的金钱成本，让我成功提现；其二，在此刻就直接切断联系，骗局以骗走我5万来元而结束。
另一方面，其实我也有意在给他们施加一些烟雾弹，例如我爸爸准备要走这笔钱，我的朋友想要把钱投给我来下注，但前提是我能把现金从平台提出来，以及我还可能会追加赌资，想要孤注一掷等等。这些信息在设局一方必定会引起讨论，他们会为了选择此刻结束骗局见好就收，或是继续放线等更多的钱到手而争论不休。也许理智会告诉他们应该在此刻收手，但设局者一方显然没有这么理智冷静，在设下杀猪盘局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开始了赌博。因此我判断，大概率他们会忍痛割肉，让我提款后再更加凶猛地劝我入局。
一切照我所料，我申请了18万元的提现，平台拖了几分钟后显示提现成功。几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了短信，通知我有18万现金从海外的一家公司支付入账。
18万是一个远超设局团队预计的数字，他们想必最初只想用几千元钱收买我的信任，所以在第一天下注的时候就最终让我的筹码停在了7000多的水平上。但没想到的是，我却并没小心到当天提现。之后为了让我能继续玩，于是他们不得不让我继续赢了一轮又一轮，等我表现出兴趣的时候，筹码数量之多已经超出了控制。他们骑虎难下，只好将18万的现金打给了我。这样一来，继续进行杀猪盘的压力自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转移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做杀猪盘，最为常见的情况是入局的受害者往往希望这个局能继续下去，泡沫不要破，梦也不要醒。而设局者经常是说走就走，预期获利落袋后就直接消失。但如今我面前的这个局，已经变成了设局者迫切需要我继续玩下去，否则他们就会面临一笔无法跟团队老板交待的18万元的损失。他们希望我赶紧继续下注，尽早填上这个现金窟窿，但可惜的是，这恰恰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
“爱哭的鱼”虽然没直接表现出什么，但是态度上明显有了一种故作轻松愉快的感觉。她发来信息说，“今天赢了这么多，你得给我买礼物哦！”
“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去看看账户余额吧。”发这句话之前，我刚好敲完密码，把之前给她看过的账户上的所有余额都转回了我自己的账户。
“？？？”爱哭的鱼立刻回复了。
“说破了吧，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这是个杀猪盘。兄弟我以前差不多算你们的同行吧，或者说是前辈。”
“你找死吗？你他妈等着我们杀你全家吧！”看到顶着一个岁月静好的美少女头像的“爱哭的鱼”，发来这句话时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对了，我发你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你们这都没看出来，实在是太嫩了。”
对方没有回复，此刻想必是在屏幕后骂娘。无所谓，被骂被诅咒这种事情要是能应验，他们会比我更早暴毙。
我如果是对方团队中的一员，此刻最糟心的并不是我发来的这些有些挑衅意味的言语，而是如何跟老板交待。这种依靠博彩平台设杀猪局的团队，规模往往超过几十人，最大的能达到几百人。如此庞大的团队，必然会进行分工和阶层化管理。按照我所估计的，负责我这条线的人目前应该已经转到了“高级客服经理”这一级别，因为他们才有权决定是否通过“主动输血”的方式，给入局者打钱来换取信任，以便进行之后的骗局。尽管这一级别已经不低，但其实他们能控制的限额也并不多，至多能达到几万元的程度，而且还要求必须在一周之内将输血金额全额收回，否则团队整体都会受到惩罚。
在我这一单里，对方的输血金额已经达到了18万。尽管杀猪盘团队往往获利颇丰，但他们也有个特点，就是只进不出，因为团队经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些成熟的小型“客服团队”会频繁更换跟随的老板，以避免被当地警方盯住。所以很多老板也并不蠢，他们会把团队的每笔入账都捏在手里，等到约定好的时间再分红发工资，时间周期大概是半年或者一年。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这些干“客服”的，无论是普通客服还是客服经理，手里几乎没有现金 —— 这也是老板们为了防止客服团队接私活赚钱跑路的手段。18万的输血份额，这肯定不是那些手中几乎没有现金的客服团队能够拿得出的，只能通过高层老板批准，这笔钱才有可能输血到我手上。
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就摆在了对方团队面前：如何向老板交待？在下次向老板汇报进度之前，他们现在还有差不多一周时间来填上这个窟窿，要么是找到我后把钱抢走，要么是和我达成协议让我还钱，要么集体冒着生命危险从老板手下逃走。
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时间也不多。
而我现在偏偏想再钓他们两天。等到他们急红了眼，我下面的计划就可以继续实施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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