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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南下的同时,益州出现了灾难级的人事塌方。

益州刺史邓元起在四川待够了,以母亲年老为由求还故里,朝廷下诏征其为右卫将军,以萧懿次子萧渊藻去接班益州刺史之职。

夏侯道迁反叛时,尹天宝派使者驰告邓元起,邓元起没反应。
等到汉中已经丢了,北魏开始打晋寿的时候王景胤等也遣使向邓元起告急,众人都劝邓元起赶紧去救,邓元起说:别着急,朝廷离此万里之遥,援军不会很快就到,如果北魏贼寇成势才真的需要去剿,到时候总司令非我莫属,现在小火苗才刚烧起来,着啥急!(及魏寇晋寿,王景胤等并遣告急,众劝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万里,军不猝至,若寇贼侵婬,方须扑讨,董督之任,非我而谁,何事匆匆救之)
晋寿这名字听的挺陌生是吧。
它在三国的时候叫葭萌关。
葭萌关作为老刘川北疗养的幸运景点帮他挤走刘璋后被改名“汉寿”,后来司马炎天下一统后改名为“晋寿”。
老刘说他长,司马炎说他长。

很遗憾,哥俩走人后都没多长。

这个位置的战略意义我们来复习一下。
葭萌关是入蜀的第二道门户,第一道为白水关。

无论自关中、汉中、武都南下,还是阴平西进,最终都要经过白水关。
上图虚线处,汉中方向到葭萌关其实也有一段路可以走,但是山谷险峻,水流湍急,并不作为正规选择。

白水关也称“关头”,收拢所有常规入蜀线路,和白帝城共称“益州祸福之门”。
当年刘璋让老刘在葭萌关看门有仨目的:
1、北面来敌人了可以随时支援白水关;

2、从小路方向堵死北面偷渡白水关的可能。
3、葭萌关南边有水路可以进入巴西郡,能震慑当地大佬庞羲
跨越三百年来到今天,此时局面已经凶险到了打葭萌关了,这说明白水关已经丢了,但邓元起依旧敢如此托大。
这有俩原因:
1、晋寿不是他的辖区。
2、蜀地的最后一道大锁,剑阁天险在他手中。

所以他能比较潇洒,毕竟剑阁峥嵘而崔嵬。
等萧衍的总司令任命下来时,晋寿已经丢了。(诏假元起都督征讨诸军事,救汉中,而晋寿已陷)
邓元起没想到的是,剑阁守军居然跟着这伙梁州溃兵一块放弃了蜀中最后一道大闸。

这回现眼了。

想露把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

其实这很好理解。
邓元起抖机灵耍心眼是因为梁州不是他的责任区,所以梁州死的越惨,他将来才会显得越高大。
都是老狐狸,谁能比谁傻多少,人家梁州领导把自己地盘丢干净了,人家也需要同行的衬托。
不能光我一个人跟傻X一样在风中摇曳!
我傻X了你也得傻X,咱俩搂一块傻X。
你特么仗着剑阁不管我死活是吧!那我就给你引进来,咱俩一块现眼!

同时代后面即将打响的钟离之战,昌义之带着三千人让北魏几十万拿着各种高科技武器干瞪眼,剑阁这种级别的关隘只要自己内部不窜稀,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蜀道通常是最能体现人事问题的地理教材。
地势险,才能让人心险没法找理由。

让邓元起更想不到的是,他的生命即将在自己的骄纵中走向终点。
萧渊藻在这个节骨眼来接班了,邓元起准备东归的时候把益州的粮储器械全都给搜刮走了,人家萧渊藻入城后看到这么个账本深恨之!(萧渊藻将至,元起营还装,粮储器械,取之无遗。渊藻入城,恨之)
古代官员在离任的时候通常会从账上贪一部分,让下一任接班的官员去平账。
下一任通常也不会追究,因为这事属于潜规则,你有跟他矫情互撕这时间还不如赶紧上任把官当起来,有几个月就把这账平了,等你将来离任的时候也拿一笔走就得了。
谁也没有把这事捅上天的,因为这容易让整个官场看成你这人不上道。
你个吃不了亏的,多大的事啊!

但这也有一个前提,就是你不能离任前贪的太过分,你手要是太黑了这也叫不上道,很快在圈子里的名声就臭了。
邓元起这事就办的太过了,你把人家益州的仓库都搬空了!这就是你不懂规矩了!

邓元起不地道的原因很快浮现出来了,他拿萧渊藻不当回事。
萧渊藻看到邓元起不讲规矩,于是要邓元起的好马做补偿,邓元起却说到:你个小毛孩子,要马干啥!(萧藻入城,求其良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马为)
邓元起是南郡当阳人,雍州集团出品,四年前跟着萧衍拿下江山,后来作为主将平定了益州叛乱。
你萧渊藻不过是领导的侄子,你爹坟上的草都多高了!天下是我们雍州集团打下来的,你个小毛孩子给我边待着去。
萧渊藻大怒后趁邓元起酒醉杀了他。(渊藻恚,因醉,杀之)
邓元起的一系列眼高于顶最终遭杀身之祸的现眼操作在北魏大兵压境的国际局势下迅速演变成了西南要塌天的节奏。
人家邓元起是能打仗的将军,很得士卒拥护,人家部下们听说老大被杀了后把成都围住,大哭要求给说法!(元起麾下围城,哭,且问故)
萧渊藻把罪过推给了他叔叔,说这是天子诏令,兵众才散去。(渊藻曰:天子有诏。众乃散)
随后萧渊藻写报告时又把屎盆子往邓元起脑袋上扣,说他造反。(遂诬以反)
这小子不愧是官宦世家,套路熟。

萧衍作为人精当然很怀疑,很快邓元起故吏广汉人罗研千里抱冤来到建康告状,萧衍真相大白后说跟我猜的一样!(上疑焉。元起故吏广汉罗研诣阙讼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
萧衍派使者申斥萧渊藻道:邓元起为你报了父仇,你却为仇人报了仇,你的忠孝之道在哪里!贬萧渊藻为冠军将军,赠邓元起征西将军,谥号忠侯。
萧衍紧急给邓元起平反,希望益州方面能顶住,然后紧急在东面兴兵牵扯北魏注意力,命豫州刺史王超宗率兵围攻小岘拉开了东边会战的序幕。
六月十八,北魏扬州刺史薛真度派统军李叔仁等出击将王超宗军打的大败。
与此同时西面再次传来坏消息,王景胤、李畎、鲁方达等军被王足一次又一次击败,七月,王足已经兵临涪城。(冠军将军王景胤、李畎、辅国将军鲁方达等与魏王足战,屡败,秋,七月,足进逼涪城)
把祸水引进益州的秦、梁二刺史鲁方达同志发现自己赶上了互联网时代,变化咋这快呢!邓元起这个不支援的都被砍了,我这日子也快到头了。

八月十二,鲁方达率军与王足的统军纪洪雅、卢祖迁再战,鲁方达等十五将全部战死。(庚戌,秦、梁二刺史鲁方达与魏王足统军纪洪雅、卢祖迁战,败,方达等十五将皆死)
八月十四,梁军王景胤等将与卢祖迁再战,王景胤等二十四将全部战死。(壬子,王景胤等又与祖迁战,败,景胤等二十四将皆死)
梁州班子玩死签了。

梁州全体同志人死为大,你不能对烈士的子女家眷找后茬。
至此,萧衍发现整个西部已经塌天,但所有责任人却已无法追责。

国家闹到这个地步,核心的源头在哪呢?
邓元起最开始耍心眼的那一振翅,最终在四川刮起了大风暴。
蜀地摧枯拉朽的态势已经出现,面对前所未有的好机会,邢峦上表朝廷请求乘胜取蜀,理由五点:
1、建康与成都相隔万里,陆路已断,南梁只能依靠水路,但逆长江而上没有一年是来不了的,益州外无援军。
2、蜀地这些年并不太平,之前经历了刘季连反叛,邓元起平叛后益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此时储备空虚,无论官民都已夺气。(顷经刘季连反,邓元起攻围,资储空竭,吏民无复固守之志,二可图也)
3、益州刺史萧渊藻是个华而不实的小孩子,邓元起手下的那堆能打的将军都被处理了,现在用的人都是他左右的小孩子。(萧渊藻裙屐少年,未洽治务,宿昔名将,多见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图也)
4、蜀地之险在剑阁,咱已经拿下了,自剑阁向涪城那叫个通天大道宽又阔,蜀军屡战屡败,已经闻风丧胆。(蜀之所恃,唯在剑阁,今既克南安,已夺其险,据彼竟内,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轨无碍,前军累败,后众丧魄,四可图也)
5、萧渊藻是萧衍的骨肉至亲,这种高干子弟肯定不会死守,只要攻克涪城萧渊藻肯定就跑了,就算出战,当地的兵跟咱的兵也不是一个级别,我们本着打着玩的态度已经一路推到这了。(渊藻是萧衍骨肉至亲,必无死理,若克涪城,渊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将望风逃去;若其出斗,庸、蜀士卒驽怯,弓矢寡弱,五可图也)
我本是文官,现在将士们三军用命已经攻克重重险阻,此时民心归顺,观望涪、益两城,旦夕可得,只因兵少粮缺所以不敢再往前走,但现在要是不趁热打铁后面再想打就难了,况且益州殷富户口十万,比寿春、义阳的利润高出三倍,快打吧,我要是在这没事干就就请求回家养老。
(臣内省文吏,不习军旅,赖将士竭力,频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怀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图,正以兵少粮匮,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后图便难。况益州殷实,户口十万,比寿春、义陽,其利三倍。朝廷若欲进取,时不可失;若欲保境宁民,则臣居此无事,乞归侍养)

元恪给邢峦回复:原地待命,我们研究一下,不要闹情绪。(魏主诏以:平蜀之举,当更听后敕。寇难未夷,何得以养亲为辞)
十一月,王足围涪城,益州城池十之二三投降了北魏,百姓自动上报户口达到了五万多户。(冬十有一月···王足围涪城,益州诸郡戍降者十二三,民送编籍者五万余户)
涪水以东基本缴枪了。

涪城这位置相当重要,刘备当年就是飞奔拿下涪城后开始踏实论持久战的。
眼看上面研究的没完没了,邢峦再次上表道:当年邓艾、钟会统十八万大军倾尽中原财力才平定蜀地,我的能力比不上古人,现在两万就打到这里就是因为占据了险要,百姓们归心,现在王足已经逼近涪城,假如拿下涪城益州拿下就是早晚的事,此时梓潼已经归附好几万户口了,咋能不派兵来镇守呢!
剑阁天险如果现在放弃实在太可惜,我知道征战有风险,我自从越过剑阁头发就都全白了,天天紧张焦虑不安,之所以强撑着就是因为如此大好时机退下对不起国家,而且现在我心中打算先攻取涪城,然后渐次而进。如果涪城拿下则蜀地会分为两半,水陆交通被切断,他们就完蛋了!(又,剑阁天险,得而弃之,良可惜矣。臣诚知战伐危事,未易可为。自军度剑阁以来,鬓发中白,日夜战惧,何可为心!所以勉强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负陛下之爵禄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涪城,以渐面进。若得涪城,则中分益州之地,断水陆之冲,彼外无援军,孤城自守,何能复持久哉!臣今欲使军军相次,声势连接,先为万全之计,然后图功,得之则大利,不得则自全)
另外,巴西与南郑相距一千四百里,离州城遥远经常发生动乱,过去南朝占领此地时曾设立过巴州,以镇夷獠,但后来撤了巴州,此地的大族有严、蒲、何、杨等,文章风流之士也为数不少,但因为地处偏远得不到仕途显贵,因此常常作乱。这对咱们是利好消息,现在当地严玄恩自称为巴州刺史,我攻克州城以来,仍让他任刺史之职,巴西广袤千里,户口四万有余,在这里设州可以安定民心,垫江(合川市南五里)以西不用征伐就已经被我们拿下了。(又,巴西、南郑,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恒多扰动。昔在南之日,以其统绾势难,曾立巴州,镇静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罢。彼土民望,严、蒲、何、杨,非唯一族,虽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学风流,亦为不少,但以去州既远,不获仕进,至于州纲,无由厕迹,是以郁怏,多生异图。比道迁建义之始,严玄思自号巴州刺史,克城以来,仍使行事。巴西广袤千里,户余四万,若于彼立州,镇摄华、獠,则大帖民情,从垫江已还,不劳征伐,自为国有)
最终元恪没搭理这茬。
(魏主不从)
俩原因:
1、因为淮南战区彻底开战了。

十月初九,萧衍完成了大规模战争动员,以扬州刺史萧宏为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王公以下全部上缴封国税收和田租用于大战,萧宏驻军于洛口。(冬,十月,丙午,上大举伐魏,以扬州刺史临川王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为副,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宏军于洛口)
北魏因此不给四川战区投入资源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不是重要因素。
2、真正的原因,是邢峦在这届班子中有政敌。
邢峦家里是瀛州大族,因文武才干且长得帅被孝文帝赏识。(有文才干略,美须髯,姿貌甚伟。州郡表贡,拜中书博士,迁员外散骑侍郎,为高祖所知赏)
后一路重用,官拜中书侍郎掌管机要,后迁黄门侍郎、御史中尉、瀛州大中正,拜散骑常侍兼尚书。
邢峦娶过俩正妻,前妻是博陵崔氏出品,后来娶了宗室任城王拓跋云之女,也就是那个孝文帝汉化急先锋元澄的妹妹。
邢峦属于孝文帝的嫡系部队。
换了领导后,元恪没有他爹用文明太后男朋友李冲的那胸襟,元澄在元恪刚即位后就被挤出辅政班子外放了;邢峦这次来汉中其实也是被挤出中央核心圈了。
邢峦的政敌是范阳卢氏的卢昶,俩人有宿怨,而卢昶在这届班子是元恪的心腹。(初,侍中卢昶与峦不平。昶与元晖俱世宗所宠)
这就完犊子了。

后面邢峦在钟离之战前夕死活不同意开战,卢昶紧紧抓住时机与元晖命小弟御史中尉崔亮弹劾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邢峦,许诺你把邢峦搞掉我就推你任侍中。(御史中尉崔亮,昶之党也。昶、晖令亮纠峦,事成,许言于世宗以亮为侍中)
就算没有萧衍的围魏救赵,朝中有这么一位政敌在,邢峦也不可能得到支持。
不仅仅得不到支持,朝中的卢昶这帮还极度担心你邢峦真的完成这不世之功。
本来派你去汉中是想让你干脏活累活我们好找茬挑毛病办你的,结果你特么居然开了光的一路突突到了剑阁!
你想给人家打入冷宫,结果人家要配享太庙了。

你特么哪是在踢萧衍的屁股,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呐!

我能让你好了吗?

所以你邢峦越是说的此乃百年不遇的良机,朝中的反对势力就越会给你使绊子!
最早元恪是任突击队长王足代理益州刺史的,等后来这形式一片大好之后朝廷就改任梁州军司羊祉为益州刺史了。(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魏主更以梁州军司泰山羊祉为益州刺史)
毁了你的不世之功只要一个调令即可。

王足知道后就怒了,这我还玩啥命!人家直接带兵回了,过了段时间王足还投奔了梁朝。(王足闻之,不悦,辄引兵还,遂不能定蜀。久之,足自魏来奔)
邢峦攻克巴西后让军主李仲迁镇守,李仲迁沉溺酒色,挪用军费,荒废军务,被邢峦愤怒,李仲迁害怕后密谋反叛,但还没来得及就被城中人斩首,巴西郡又投降了梁朝。(峦之克巴西也,使军主李仲迁守之。仲迁溺于酒色,费散兵储,公事谘承,无能见者。峦忿之切齿,仲迁惧,谋叛,城人斩其首,以城来降)
人家巴西郡也看出来了你北魏心不在这。

我们现在反水叫弃暗投明,顶多就是自行车丢了让人骑了一圈,自行车自己又回来了。
等将来兵临城下我们就不光是被骑的事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早寻找出路吧。
“仲迁惧,谋叛”,这样将来功劳在你。
“城人斩其首,以城来降”,
这样将来功劳是我们巴西郡的全体同仁。

人心与利益的博弈,我亲爱的读者们,这一篇真的值金子,多看几遍呀。

当年之所以王浚楼船能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大家还记得最大的核心因素是啥吗?
主战的羊祜和杜预是根子极硬的,是能在司马炎身边说上话的门阀自己人。
当时的吴国弱的跟司马衷那智商一样,但即便如此,就是从政治层面上有相当庞大的一股力量不希望你司马炎建立这个不世之功!
没有羊祜和杜预跟贾充死顶,没有司马炎干死他弟弟的政治需要,吴国不一定还能嘚瑟多少年呢。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人事即政治。
元恪此时已经23岁了,按理讲不小了,但是见识和能力却哪哪都不行。
他只想的到权力需要给自己的亲戚和心腹,想的到权力的安全性,却并没有能力从国家层面上判断决定未来走向的大政方针,所以能被身边别有用心的小算盘们忽悠。
他根本不了解上一次全国大一统是什么样的出兵节奏,也不知道蜀地这个上水位置的战略意义。

如果真的有主见和能力的话见到邢峦如此坚持的意愿和上奏就会知道,统一天下的窗口期到来了,这是他爹做梦都会笑醒的时运。

北魏就此永远的错过了统一天下的窗口期。

孝文帝此时过早的离开北魏人民仅仅六年,国家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呢?
举个例子,刚刚说的卢昶历任侍中、吏部尚书,在任结党营私和元晖卖官鬻爵,被号称“饥鹰侍中”。(侍中卢昶亦蒙恩眄,故时人号曰:饿彪将军,饥鹰侍中)
这位不捡钱就算丢的卢昶就是汉人四姓中的范阳卢氏,是孝文帝所谓的“
衣冠所推
”,是范阳卢氏北祖第三房的始祖。

他当年南面去出使,正好赶上萧鸾废帝,于是孝文帝南讨,卢昶兄卢渊为别道将,萧鸾随后开始处理卢昶这帮政治犯。(及昶至彼,值萧鸾僣立,于是高祖南讨之,昶兄渊为别道将。而萧鸾以朝廷加兵,遂酷遇昶等)
卢昶本来就没骨气(史书的原文哈),听说舆论在炒作他哥哥为将,弟弟当使者,吓的天天以泪洗面。(昶本非骨鲠,闻南人云兄既作将,弟为使者。乃大恐怖,泪汗交横)
萧鸾以腐米臭鱼草根给北魏的这帮使者,人家张思宁大义凛然士可杀不可辱的展现了自己外交官的风范壮烈赴死!(鸾以腐米臭鱼莝豆供之。而谒者张思宁辞气謇谔,曾不屈挠,遂以壮烈死于馆中)
卢昶最后活了下来。
咋活下来的《魏书》里面没提,估计那段实在太恶心掐了没播。

卢昶腆着大脸回来后孝文帝骂道:你是外交官!是国家的脸面!士可杀不可辱!你自己没胆量去体面已经很可恨了,咋还能给敌国当狗当马的丢尽了国家的脸!你要是杀身成仁青史自当千古流芳,结果你这大傻X给我丢了大人了!你就算不拿苏武当榜样,人家张思宁都给你打样了,你还有脸活着吗!(昶还,高祖责之曰:衔命之礼,有死无辱,虽流放海隅,犹宜抱节致殒。卿不能长缨羁首,已是可恨,何乃俯眉饮啄,自同犬马?有生必死,修短几何。卿若杀身成名,贻之竹素,何如甘彼刍菽,以辱君父乎?纵不远惭苏武,宁不近愧思宁!)
卢昶的现眼不仅仅是作为外交官辱了国格,最关键他侮辱了孝文帝倾心打造的那个“四姓招牌”的政治优越性。
我尼玛拿国家信誉给你的家族背书,说你是高贵的种!我还娶了你侄女!你咋就不往人上长呢!
卢昶说:我是为了我妈。
(对曰:臣器乏陆、随,忝使闽越。属萧鸾昏狂,诛戮无道。恐不得仰奉明时,归养老母,苟存尺蠖,屈以求伸。负辱朝命,罪宜万死,乞归司寇,伏听斧钺)
狗先门帘子,全凭那张嘴。

随后卢昶被罢官。(遂见罢黜)
其实从卢昶的角度来讲,这不是个气节的问题,是个生意的问题。
他绝不会从高尚的角度思考为国死节的张思宁。
你张思宁随便死,你也只能死,因为你种姓贱,你只有死了才能给你们家弄张饭票。
你在拿命做生意,甭跟我扯什么气节。
我卢昶是谁!是“四姓”!是高贵种姓!
我大哥卢渊是李冲的亲家!我大哥手中有兵权!我大哥的八个儿子全都进入了重要岗位!
我大哥三子四子分别娶了孝文帝的公主,俩闺女分别嫁了陇西李氏!

我二哥卢敏的闺女嫁给了皇帝大人!
我四兄弟卢尚之任皇帝三兄弟元幹的幕僚,仨儿子都在关键岗位,两闺女嫁了清河崔氏,一个闺女嫁了宗室元略。
我忍辱偷生实在是有原因的!
再投胎一千次也投胎不到这么好的时代!
国家层面的种姓扶植!
全族子弟的高官通道!
全族男女的高贵联姻!
这种伟大的垄断味道实在太美妙!
天堂也就这意思了!我是真不能死啊!
我只要能从你萧鸾这活下来,我只要过了淮河就只有死神才能夺走我的生命!

这位辱国的卢昶后来等风声过去后先是走了孝文帝看重的好兄弟元勰的关系,后来过渡到了秘书丞,元恪继位后当了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久之,复除彭城王友,转秘书丞。景明初,除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本州大中正)
随后又作为元恪的宠臣成了帝国核心卖官鬻爵的“饥鹰侍中”,他和元晖让堂堂的吏部被称为了“大市场”。(天下号曰市曹)
刚刚仅仅说了卢氏的阵容,其实崔、李、郑、王此时同样已经充满了上层建筑。
孝文帝种姓改革的垄断有多厉害看出来了吗?
他才死了仅仅六年啊!
邢峦在蜀地把腿劈开后无功而返,本质上是因为你和已经通婚绑定成一张大网的“五姓集团”不对付。
蜀把腿劈的再开,也不能由你完成进入动作。
此时的北魏,和当年的西晋一样。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用句文化词形容,一个揍性。
跟两百年前一样的还有很多,比如说
风在吼,马在叫,北境在咆哮,北境在咆哮······
亲们,觉得不错帮点“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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