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建筑 | Mark West：结构的隐秘生命

导语

文 | 项轲超

Mark West

我不理解 Mark West。

我在 CRAB 工作时向 Peter Cook 问起过 Mark West，他说他一直想见见这位建筑师，因为Mark创造了很多惊人的软包混凝土作品，就像Peter的西班牙建筑师偶像Miguel Fisac。

但是我们也很快达成了共识：Mark West的创造力超越了Miguel Fisac。

他常在绘画中创造出不可思议的柔软空间。自其1987年的 ”失忆剧场“开始，到2011年的“爱德华·霍珀酒店”， Mark的绘画中常常四处漂浮着，隐藏着，摇摇晃晃，恍恍惚惚的神秘生命。

失忆剧场，Mark West， 1987-1991

这是一个为期三年半的项目，旨在打造一个与古典记忆剧院相反的剧院。记忆剧院是一种辅助人工记忆的设备(起源于印刷机发明之前)。

这个装置总共有三个——是用来辅助人工失忆的，特别用于「忘记所见事物的名称」。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人处在真实的事物面前，而不是仅仅是照片的视觉幻觉中，产生一种不自觉的déjà vu的感觉。这一略显疯狂的努力对作者产生了深远的有益影响。

他也擅长拼贴，受Max Ernst的影响他创造了“black out 拼贴”的创作方法，拼贴的内容关于肉，鬼魂，蕾丝，果皮，鱼，性器，声音与机械残骸……Mark以世界为单位拼画了出一簇又一簇的狂乱生命庆典。

但能看到 Mark West 的作品是一种幸运。

Mark West所追寻的语言诞生于他以浇筑的方式所解构的时间与生命。对于我来说，借由观察他的创作，我获得了一个定义实验建筑的灵感，那就是实验性的工作方法。

Mark的许多画作在被画出之前就已经以织物成型混凝土的形式建造出来了。也就是说，他的绘画是在纸面上对其建造作品的发展和再次创作。Mark结合了他独特的建造工具和绘画工具，发展为想象与创造的良性循环。这种循环的目的，同时也将是实验建筑的目的：在缄默的建筑世界中创造语言。

在讲座中，他举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力学弥撒。

15世纪的达芬奇，20世纪初的牧师，和今日的Mark West，将他们对物质，力，时间和生命的理解相融合，共同定义了物的隐秘生命并为之提供了细致入微的浪漫解读。Mark没有介绍任何黄金的时代，也没有介绍任何伟大的建筑师，只是自由自在地呓语。

不止图像拼贴，Mark West也以DJ Spooky Powers的艺名制作了一系列的声音拼贴作品。

这就是其中的一首：《Jimmy-Kalthoum》

如果物有生命，

力就是其生命能量的来源——

那么物有家吗？

物有压力吗？

物会放松吗？

物会做梦吗？

物会感到痛苦吗？

物会呼喊吗？

如果物真的活着，

那么所谓静止，是否只是一种错觉？

请像 Mark West 一样自由地去想象。

本文为全球知识雷锋第187篇讲座。

本文整理自2015年12月4日于麻省理工学院举行的Edward 和 Mary Allen的讲座系列，由实验建筑Mark West教授主讲，题为

The Secret Life of Structures.讲座由AA项轲超推荐，GSD秦瑜翻译，

初梅仪校对、官晓晴编辑。讲座原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2BOXLyW5II

记录者：秦瑜

GSD硕士在读，东南大学建筑学学士

校对补充：初梅仪

清华美院环艺系研究生在读

主讲人：Mark West

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建筑家和教育家，他发明了许多织物浇筑混凝土的新技术，并在加拿大温尼伯创立了建筑结构与技术中心。作品屡次获得国际奖项，如 Holcim 可持续建筑奖。

推荐人：项轲超

清华建筑学学士，AA part 2

雷锋超新星

正文约1.4万字200图，阅读完需要25分钟

全文分为三段：

章节01-02—织物成型混凝土介绍；

章节03-06—Mark West 实践回顾；

章节07-08——力学弥撒。

开场介绍

John Ochsendorf，MIT建筑系和土木环境工程系教授，2008年获麦克阿瑟奖

今晚，我们非常幸运地能听到 Mark West 的演讲，他是一位国际知名的设计师、建筑家和教育家，他彻底发掘了从织物中分离出混凝土的潜力，这一非同凡响的方式同时具备了艺术性和深刻的理性。

因此，大家今晚应该会对他的作品感到非常兴奋。我只想说他的作品屡次获得国际奖项，比如 Holcim可持续建筑奖* 。同时他也给予了我和我的学生以无限启发。

我们在麻省理工学院展示他的作品已经好几十年了，因为他的作品真正意义上展现出了混凝土材料的新潜能。我们也很幸运地能在这学期邀请到 Mark 来麻省理工学院与建筑学和工程学的学生一起在工作坊工作。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其令人兴奋和具有教育意义的事。

注：2005，北美赛区， “节省材料：高效织物成型混凝土” （Material Reduction：Efficient Fabric-Formed Concrete）

讲座正文

Mark West

感谢 John，感谢 Edward 和 Mary。我很高兴能在麻省理工学院任教，尤其高兴的是今晚能给大家展现一些新的东西。

这次讲座的第一部分将是一种回顾，内容和上次我在这里的演讲差不多，就是我几年前的一些经历。这是为了让上次可能没有到场的听众可以跟上，其次也是为了引入一种我以前从未做过的讲座类型。所以你们将是第一个听到这个讲座的人。

这是我们所认识的混凝土，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但我不是非常喜欢它。

用一般模具浇筑的混凝土

这是另一种混凝土，实际上是同一种材料，但被浇筑在了柔性的织物模具中——一张被揉皱的平坦织物。

用织物模具浇筑的混凝土

我在讲座中向你们展示的所有混凝土都是用这样的平坦织物浇筑而成的——没有经过任何裁剪的、简单的平坦织物，这一点比较重要。

我不会深入去讨论技术细节，因为很快有一本相关的书籍*就要出版了。实际上，书稿在下周就会开始排版，如果没什么问题，到明年春天你们学年结束的时候它就会面世。

注：《织物模具手册：新型混凝土建筑及结构形式的制造方法》(The Fabric Formwork Book: Methods for Building New Architectural and Structural Forms in Concr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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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模具手册》书页

这本书包含了各种技术性的内容，类似于指导性手册，看上去像是你们都可以做到的，这并不难，是十分简单的技术。

书中“智性结构与柔性材料”这一章由 Edward Allen 、 John 和我一同完成，我还负责编写章节，我们三人是共同作者。

书中还有一章介绍了织物模具的历史，我想在此做一个简述——这其实是一段非常奇怪的历史。

19世纪末：

织物成型混凝土的滥觞

下图是1899年 Gustav Lilienthal * 绘制的纸成型天花板系统图解，他生前依靠这个发明过着相当不错的生活。

1898年，Lilienthal为防火天花板申请专利，成型系统由钢丝网、纸或适当的织物以及砂浆组成

Gustav Lilienthal 的哥哥也是一位发明家，当时他正与莱特兄弟比赛成为第一个发明滑翔飞行器的人。

Gustav Lilienthal（1849-1933），德国社会革命家，普法战争后成为建筑师，在布拉格对纺织品加工萌生兴趣后，于1877年创办工艺美术学校。Gustav 作为建造技术方面的先驱者和多种建筑配件的发明者，结合自身对纺织品的兴趣及纸制品生产经验，发明了纸或织物成型天花板。1890年后与哥哥Otto Lilienthal 共同参与航空领域的开创工作。照片由Franz Stödtner拍摄于1920年，由 Otto-Lilienthal-Museum 的 Bernd Lukasch 提供。

还有一位叫做 James Waller * 的爱尔兰工程师，他在20世纪中期发明了泰锡封体系（Ctesiphon System）。在这个建造体系里，织物被张拉在作为骨架的抛物线拱之间，上面覆盖一层薄薄的水泥或水泥基砂浆。Waller用这个体系建造了数千平米的空间，遍布世界，包括大型工厂、仓库，还有一些工人宿舍，大多数都是实用主义建筑。

James Waller（1884-1968），他于1934年的首个专利与早期发明的重要区别在于，织物不再只是作为被拆除的模具，而是融入作为系统中唯一的加固。在第二个专利中，他更具体地描述了织物成型在水利和岩土工程中作为堤坝、运河衬垫。照片拍摄于1932年，由Jim Carfrae提供。

他在草图板上写道：“工程师们对待混凝土常常不太友好，他们粗暴地认为混凝土厌恶拉应力……重力虽然对梁、桁架体系具有破坏性，但却赋予拱结构稳定性。” *

引文来源：Ross, A.C.: Correspondence in New Civil Engineer, Thomas Telford, 1975, No.17, p.10.

James Waller 为英国政府18m实验建筑建造的泰锡封薄壳，Banet，England，1948（爱尔兰建筑档案）

织物成型泰锡封薄壳结构，James Waller，西班牙

（爱尔兰建筑档案）

大型工厂、仓库

这是 Félix Candela* 的第一个薄壳拱顶所采用的织物建造体系，在此之后，他便开始使用刚刚提到过的 James Waller 的建造体系。

Félix Candela（1910-1997）

西班牙建筑师，更新发展了墨西哥建造技术，以Palacio de los Deportes和Bacardi Factory等杰出作品著称。

织物成型实验性拱结构，Félix Candela，

圣巴托罗，墨西哥，1949

还有伟大的西班牙建筑师 Miguel Fisac* 在后期使用过柔性可塑材料预制混凝土创造出极具装饰性的墙面。

Miguel Fisac（1913-2006），曾在欧洲各地游历，于日本和墨西哥之行中从当地现代主义、理性主义以及传统建筑中获得灵感，从而发明新型轻质砖和空心后张梁。Miguel博士期间及毕业后专注于预应力技术和预制混凝土的发展，他对混凝土纹理及美学的兴趣促成他关于织物成型的相关发明与作品。

Laboratorios Jorba，马德里，西班牙，1965-1967

Teatro Municipal市政剧院，塞维利亚，西班牙，2003

这些都是目前和我一样在这个领域进行实践的建筑师。事实证明，织物模具从19世纪末开始就在反复地经历“被发明-被使用-被遗忘”的过程。

20世纪中后期以来：

织物成型混凝土的拓展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我发现 Richard Fearn * 也同时在做织物模具的实践。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做这件事的人，直到我了解了这整段历史。Fearn创办了一个公司，一个专为基础还有柱子生产商业产品的织物成型产业。

Richard Fearn

创办WHM公司和Fab-Form，并担任建筑师和结构工程师。

官网地址：

http://www.fab-form.com/index.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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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st-foot *施工过程：使混凝土免受地面潮湿，保障干燥健康的室内空气质量

译者注： Fastfoot是一种成型织物, 可以替代建筑工地上使用的沉重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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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st-tube 建造9m高混凝土柱的施工照片

包括日本建筑师 Kenzo Unno * 那时也在发明他自己的织物成型墙体系统。

Kenzo Unno（1949-），日本建筑师，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独立于Fisac工作并开发出两个主要的现浇（cast-in-place/CIP）织物成型墙体系统约束方法，即框架约束法（Frame Method）和棉被点约束法（Quilt-Point Method）。前者由木钉或钢管等线性框架元素约束，后者使用间隔的垫圈制作出类似棉被的图案，这两种方法都赋予了混凝土墙体独特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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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点约束法 *项目实例，Silver Box project，2002

译者注：钢筋用来支撑织物膜，无需垂直框架构件，唯一需要的是连接到顶部的横向支撑梁。模具的点状网格约束配有大垫圈以分散施加在织物上的应力。这是一种可以减少建材消耗的轻量墙体建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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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架约束法实例, Stone Renaissance project, Tokyo,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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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成型墙体项目实例，Arro Design，Vermont，US

这些用极其简洁的模具浇筑出来的混凝土墙体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模板看上去就好像没有用任何材料，它的重量几乎为零。如果把它和标准墙体形式比较，你就会发现当你用柔性材料取代刚性材料时会发生多特别的事。

传统工业化建造中的混凝土成型模具，比织物模具沉重、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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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C House III 建造过程，Tokyo，1999

（由 Tsunenori Yamashita 拍摄）

URC house with Grass, Eiji Hoshino Residence，

Tokyo，2003

另外还有 Sandy Lawton *，他在佛蒙特州韦茨菲尔德市经营一家建设公司。这不是一座由大量混凝土建设起来的城市，但你们看看这里的建筑：

公共楼梯，Arro Design, Waitsfield Vermont，US

Sandy Lawton：

佛蒙特州设计建造商，曾于2007年使用织物建成非传统“树屋”作为 the Chunk and Wendy Black 住宅的扩建部分

Lawton 是一位小建筑工人，不过他还是获得了工作。他对这份工作没什么怨言，因为他可以不用起重机就完成所有建造，这和他所使用的织物模具具有极轻的特质有关。

来自雕塑与绘画的启发

我个人在这个领域的探索深受一次和绘画、雕塑相关的艺术实践的影响。事实上，我的“自我发现“来源于一场对雕塑的实践。

这是我的一部分作品，从这些石墨绘画到各种模具浇筑出来的雕塑组合等等，我会说它们与我在这个领域中其他同事的实践有所不同。我也是唯一进行学术参与的实践者，因此我可以很自由地将其作为一位学者的义务去分享我的作品。我认为这实属一项莫大的特权，譬如我不再需要将它们保留为专利作品或依靠建造者的身份来糊口。我想这就是我在这个领域中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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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out Drawing Series，Everything Falls Apart，Mark West

艺术建筑商店立面装置，纽约，1992，Mark West与Aryaya Asgadom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石质织物或垂饰拥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并且当我们凝视这些罗马雕像时，我们也可以回溯到那个久远的、甚至处在历史长河之外的时代，思考织物和人体之间的关系，如同山丘一样古老的关系。这些织物和建筑也同样让我们追溯到他们的最初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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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雕像上的石质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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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与建筑立面

作为一名建造者——我在进入建筑学校前是一名建造者，现在也仍然是真正的建造者——对我而言，这些在日常建造中用来覆盖脚手架或其他用途的材料廉价而强大，是一个可以被实现的梦境，就像一种新的石质垂饰，只不过是从建筑上以其尺度垂落下来。于是，无论通过绘画或拼贴，这都是一场为织物形式塑形的活跃梦境。

Casa del Fascio重绘，Mark 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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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拼贴与摄影，Mark West

织物成型混凝土的技术探索

喷涂式：用以制作帘幕薄壳

他们是我以前的一些学生，我们一起做了很多织物成形的探索，在这个例子里面我们喷洒石膏，也就是纤维混凝土，来让织物硬化定型。

Mark West与学生的研究过程照片

我们发现这些形式，对于材料本身来说是一种独特的建筑语汇。他们也同时生成并呈现自身的装饰性，从这些平坦的织物受力脱离平面起就决定了自身的弯曲和褶皱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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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制织物成型薄壳墙板石膏模型不同视角照片

1.为增强刚度和抗弯性的挖洞与褶皱；2. 可独立支撑；3.可作为墙体；4.可作为拱

这是一幅帘幕墙体模具的示意图。模具会被喷射上一层薄薄的混凝土，大约一英寸（约2.54cm）厚，从那个模具上脱下来后就是一英寸厚的外壳。

帘幕墙体模具基本部件示意图

钢管支撑一组钳口（a），钳口从两侧夹住挂在钢管上的织物，起到在波动中产生褶皱的作用；织物底部也同样被夹在一组钳口间（b）；模具的垂直侧面由刚性框架构件（c）限定

织物模具A浇筑出的薄壳立面石膏模型，3m x 1.2m x 5cm，2007，与Anynslee Hurdal, Leif Friggstad, Michael Johnson

你可以通过不同的悬挂方式得到不同的帘幕薄壳。由于模板折叠的缘故，这些混凝土薄壳具有深层次的结构构造，但同时又非常薄，它在中心处只有约一英尺厚，边缘处稍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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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模具B及其浇筑出的薄壳立面石膏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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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 Hopper酒店庭院草图，Mark West，2011

我曾将制造帘幕墙体的方法分享给韩国 Byoungsoo Cho 建筑事务所，他们在这个项目中用更简便的方式建造了这些薄壳。为了建造这些深层折叠的墙体，浇筑过程在水平状态下进行然后再装配到建筑上。

图中黑色的部分是塑料管，也就是我们专业上所谓的 “impactos” 或 “supactos”, 大张织物参与了一个比较困难的环节就是在 “impactos” 上创造一个连续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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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oungsoo Cho 事务所使用模具建造与装配墙体的过程照片

这是建筑建造完成后的状态以及帘幕墙体的细节照片。

Hanil Visitors Center and Guest House，BCHO Architects，Chungbuk, Korea，2009-2010

弯折式：用以制作分支结构

织物在两个方向弯曲变形是一件更有趣的事情，譬如如果你将一张织物沿着两个轴线推到一起，它会自发形成分叉的隆起。

Y型分叉纹理

而当你通过一个清晰的边界去限定这些隆起的体积时，就可以使用织物模具生成各种形态的分支结构。

译者注：织物的边缘被缝合到间隔很小的木制支撑上，超紧密的间隔致力于消除由于不均匀支撑导致的波动或局部胀形，从而尽可能地确保铸件最终的平滑几何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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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结构模具浇筑的混凝土柱原型，Winnipeg Canada，2007，与Anynslee Hurdal, Leif Friggstad

支点式：用以制作放射肋

又或者像这些模型展示的一样，你可以在平板上沿着一个柱头做出这种枝状放射肋，首先将织物向下紧紧绷在模具间使得柱顶下坠，然后就会自发形成这样的放射肋。

使用模具形成辐射状星型柱头

而在这个由单张织物和多柱头构成的复杂模型中，自然形成的放射肋可以被重新自由组织。我们用一张描图纸沿着任意方向拖拽柱头就可以模拟出不同的放射网络。

这是一个由类似装置制成的石膏模型。

辐射状星型多柱头石膏模型

译者注：描绘了介于 "确定" 和"不确定" 两种几何顺序之间的空间形态，一张平坦的纸被压在一个冲击（impactos）区域（五个凸起）上，形成辐射状的肋骨线。肋骨的方向和数量是由设计师/制造者引导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由设计师/制造者绘制的。

辐射状星型多柱头石膏模型局部

这是一个1比10的建造模型。但由于项目最终被取消，我们建造的模具未能投入真正的使用。

分支柱的1:10石膏模型

你可以用和分支柱同样的方法来做出分支梁，也可以用平坦织物做分支肋，譬如图中展示的预制T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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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柱石膏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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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梁石膏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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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制T型梁模型

1.预制T型梁模具，两片龙骨板和织物被安装在工作台上，并进行预张；2.预制T型梁1:1原型，唯一的接缝在沿龙骨处，其余部分均为无缝表面

织物模具的特点：

可渗透、廉价、易运输

当你把混凝土倒入一个可渗透的模具时，气泡通过模具从壁面排出，因此就不会有气泡留存在完成面的问题。一些多余的混合液体也一起被排出，这就使我们获得了质量更高、更坚固的混凝土。

可渗透模具在压力下排出混合液体

在这篇曼尼托巴大学工程硕士论文中，Farhood Delijani 讨论了混凝土在不同浇筑模具下的散射强度增益。

散射强度增益分析图，Farhood Delijani

曼尼托巴大学工程硕士论文，2010

图表中纵轴表示强度，横轴表示时间，黑线代表在标准防水模具中浇筑的混凝土圆柱，红线和绿线则代表使用了两种不同的可渗透混合液的土工织物作为模具。

我们可以看到在透水模具中浇筑出的混凝土强度大约增加了10%，尽管这有点复杂，但简而言之，浇筑混凝土的质量（至少是表面的质量）可以仅仅通过使用透水模具来大大提高。

值得一提的是透水织物模具带来的完成面完美到令人惊叹，并且也是我们所期望从它身上看到的结果。

透水织物模具的完成面

这幅画是我为展示波多黎各库莱布拉（Culebra）一个项目的可行性而做的，一座混凝土别墅需要现场浇筑13根柱子。

织物模具接缝草图，Mark West

我把所有柱子的模具零件装在托运的行李中带到了库莱布拉，所以运输装配方面就像 Sandy Lawton 的项目一样不用起重机也能完成。由于模具可以被卷起来并且重量极轻，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建造施工的物流模式。

用于制作13根混凝土柱的轻质织物模板被装在三个小行李袋里，空运到库莱布拉（Culeb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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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物成型混凝土柱，Casa Dent，Culebra，Puerto Rico，2004

图中我们正在做的是通过很薄的织物模具浇筑出双曲扁壳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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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曲扁壳模具与浇筑过程

1.织物在支架上纵向铺开；2.砂浆和加固物（在这个例子中是刚性碳纤维网）正在安装；3.混凝土扁壳脱模；完成后的双曲外壳表面光泽度十分优秀，这是典型的透水性织物制成的铸件（如在这个模具中使用的织物为聚丙烯土工布)

结构新：

弗拉德梁 & 变截面梁

这是我们的团队，观众中要是有工程师朋友会注意到我们所站的扁壳被支撑了起来，就像在这些分析图里所表示的。

CIP shell-beam，2009，Mark West与Ronnie Araya、Aleksandra Chomic

通过一些技巧还可以浇筑出更复杂的壳体，我们有一个设计叫做弗拉德梁。尽管它由多个受压壳体组成，但却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受压壳体，因为它能像梁消解自身的水平推力。壳体本身是十分高效的结构，但其支座处需要可靠地解决水平推力才能保证发挥作用，相比较而言梁的优势在于它们不会在支撑点产生水平推力*。因此弗拉德梁的特点为结构的水平方向是张力加强的地方，两翼（或者应该称为臀部）是拉索的受压壳。

注: 梁（桁架）结构以受弯为主，拱结构和壳体结构以受压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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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德梁草图及模型，清晰地表达了拱跨下受张力的直线部分

浇筑壳体的模具是这样被制作出来的。

这里呈现的是壳体从模具上脱落的方式，与通常情况不同，模具被翻转悬挂在下方。因此你会获得一个由混凝土在模具上自重产生的索状的纯粹形式，然后我们便有了和弗拉德梁一样的压缩壳体结构。

这是一个概念性的结构设计，它不是通过精密计算出来的，而是源于一个基于基本原理的想法。

翻转悬挂的弗拉德梁模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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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德梁的完成模型

这张图是关于模具的制作，你可以拉伸一张矩形织物或者向内挤出褶皱，不同的方式可以创造形态各异的变截面梁。

变截面模具制作示意

照片中两张桌子间是矩形织物模具，它塑造了由弯矩形变产生的梁。而周围粗略放置的矩形块则表明如果只沿着结构自然传力路径布置材料，这一设计将在理论上节省混凝土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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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制梁模具及模型

译者注：注意沿着桌子内侧边缘有角度切割的细节，这种裁切角度消除了桌面厚度可能对织物模具侧面造成的任何压痕

这是从梁上剥落的平坦织物。

梁上拆下的平坦织物

用大约价值5美金的聚丙烯土工布就可以制造一根5米长的梁。

5美金的聚丙烯土工布

照片中这根12米（大约40英尺）长的弯矩型梁，同样也由矩形织物筑成，照片底部是一张梁上弯矩分布的映射图。也是因为它，我认识了 Edward 和 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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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m变截面梁模具、模型及1:1原型

尝试通过更聪明的方式布置混凝土来节省材料对我们来说是一场探索的游戏，而如果你可以用一个简单模具就做到这一点，那么你就又会省去一大笔制作花哨模具的钱，这会使这场游戏更具探索的价值。

变截面梁节省的混凝土用量

我们试验了非常多种不同形状、可以由简单织物模具浇筑的混凝土梁，这已经成为全球多所大学工程研究的课题之一。然而细节决定成败，关于它要了解的还有很多，因为这些梁的反应与变化和普通的矩形截面梁相去甚远。

变截面梁浇筑实验

这些梁中有一根呈现裂缝的纹理，确切来说它是一根加筋梁，这种裂缝会不同于往常我们对于矩形梁的认知。蓝色表示的单股钢筋被锚固在这个特殊的梁的两端。

如照片所示，这根梁在测试之后的已经从测试台上碎裂。你可能会觉得它已经完全毁坏了，但它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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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剪力加固弯矩梁的初步结构试验，2004，与Fariborz Hashemian

你可以把它重新组装回去，它就会自己支撑起来。当它被施加荷载时，梁底部的钢筋受拉，而顶部的水平区域因为自身荷载而挤压到一起。这样我们就孕育了一根梁，它存活和死去的方式与我们所认为的梁并无差别，唯独它的复生是以拱的形式，并且是反向的拱。

又或许它一直都是作为拱而存在的，只是我们将它看作了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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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剪力加固弯矩梁的初步结构试验，2004，与Fariborz Hashemian

这便把我们引向了结构的隐秘生命。

达芬奇《力的赞歌》

现在我要给你们读一段莱昂纳多·达·芬奇非常早期的文本，在这段关于结构的文本中他试图去理解力的含义及本质，这至今仍然是个谜。

文本来自《力的赞歌》，我不确定这是作者取之，亦或是翻译得名。让我来念给你们听这一系列的片段，大概需要45分钟。

“力是恒定的，它的整体性存在于其各个部分。

力是一种精神力量，一种无形的能量，通过外部的暴力传递给失去自然平衡的主体。这是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

力不过是一种精神力量，一种无形的能量，由生命个体创造并通过外部的暴力传递给无生命的个体，从而使这些主体具有生命的相似性。

这种生命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运行，迫使所有被创造的事物离开它们的位置并改变自身的形式。

它在狂暴中加速直至毁灭，并持续跟随环境变化调整。阻碍将强化它，速度将削弱它。

它因暴力而生，因自由而死。

它转化并迫使所有主体改变其形式与位置。强大的力量赋予自身对死亡极大的渴望。

它在狂暴中驱赶一切阻碍它毁灭的东西。无论被约束在哪里，它总是惴惴不安。

它从开始时的微小逐渐成长为可怕而惊人的能量，并通过自身的压缩来胁迫一切事物。

它热衷吞噬自我。力不过是一种逃亡的欲望，它总是想削弱甚至耗尽自己。

当它被压缩，所有主体将无法逃脱。没有它的存在，便无物可动亦无声可听。它的真正来源即在生命体之中。”

这段对力的描述或感知（perception），此处我说的“感知”指的是“理论”（theory），因为希腊语中的“理论”确实意味着某种感知，一种连贯的感知。

这种对力的感知——对莱昂纳多而言完全是经验性的，将被牛顿力学和静力学的量化世界所取代。而对牛顿来说，他的世界仍然是一个充满精神性的世界。

事实上，数学是他识别更深层甚至是预言性真理的一种方式。对比莱昂纳多的思想和感知世界，我们目前结构分析和计算的系统尽管美观，但依旧失身于一种更激烈的客观性。

力学弥撒

拉各斯戴尔牧师的手稿

今晚我将向你们展示一种牛顿理论一般的理性主义和莱昂纳多或亚里士多德一般的经验主义的奇怪组合。

2005年我通过一个姑姑的财产获得了一份奇怪的手稿并发现了这个理论——我们姑且称之为理论。在她的私人物品中有一本对开本的旧书，里面这份令人费解的文件来自我的曾祖姑母凯瑟琳·拉各斯戴尔（Catherine Ragsdale）。

拉各斯戴尔牧师的手稿

文件由63页未装订的手稿组成，正反两面都布满了零碎的片段、浓缩的段落以及看起来似乎是加密的文字。手稿没有日期，不过鉴于凯瑟琳·拉各斯戴尔出生于1920年，我估计这些文字大概是在19世纪中后期的某年于拉各斯戴尔所居住的苏格兰爱丁堡写成，且这里面的一些内容显然是关于19世纪末的。

我被这些手稿深深吸引，于是担起了解码和翻译的工作，并最终得益于爱丁堡大学信息学院（School of Informatics）学者朋友们的协助，尤其是西蒙·蒂斯代尔（Simon Tisdale）博士，他在当时是那边的密码学博士后。

这就是那群学者。

图片来自爱丁堡大学信息学院官网

在他们的帮助下，破解文字密码就变成了一项相对简单的任务。最困难同时也是最耗时的部分是破译笔迹，这项工作便交给了我。

值得一提的巧合是，我很快发现这段文字是关于结构行为的论文集，而对于这一主题我正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进行“翻译”。

这位作者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考虑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作者应该是一位男性，并且非常可能是凯瑟琳·拉各斯戴尔的哥哥克利福德·拉各斯戴尔（Clifford Ragsdale）牧师。他是一位圣公会牧师，在爱丁堡大学学习工程学，后又学习神学。这是我关于作者身份最为确定的部分。

Clifford Ragsdale 牧师

手稿中概述的结构理论十分不寻常，笔记几乎完全是电报式的，缺乏完整的句子结构和标点符号，仿佛是为之后更大更完整的作品预先做好的笔记。

因此，为了此次讲座，我对原始笔记进行了大量的编辑，以使其叙述清晰，并更容易辨认和理解，同时应该能保证作者原本的思想意图可以传达而不被扭曲。

我从零散段落中的一篇提取了标题「结构的隐秘生命」，也根据自己的判断自由地摘取了一些原文碎片形成了一系列标题。尽管原文本身并不包含这样的标题，也没有暗示其指定的顺序或优先次序。

此次转录翻译，可以说是希望将其组装还原如作者期待的那般独特而非凡的发明。

与我个人而言，我在这些手稿中发现的东西触及了我多年缓慢地探索柔性模具中所领悟到的核心，仿佛这些文字就在为我通过材料本身的可塑性和灵活性发现的一个充满结构可能性的世界发声。

原稿中不含任何插图，为了此次讲座我用自己的建造和绘画创作作为配图。我希望这样做会建构起一种与隐秘生命相平行交织的故事。

接下来我就会为大家念读。

「结构的隐秘生命」

💡 目录索引

大地

The Earth

力-物质二分体

The Force–Matter Dyad

拉力-压力二分体

The Tension–Compression Dyad

元的诞生和对结构的召唤

The Creation of Members or the Call to Structure

我的失败即我的力量

My Failure is Named My Strength

松弛态

The Relaxed State

外力

External Forces

内力

Internal Forces

抗力的内在躯体

The Internal Soma of Resistance

形状与承载

Shape and Suffering

静态结构中的时间理论

Theories of Time in Static Structures

尾声：活性与惰性的物

The End: Living and Inert Matter

THE EARTH

大地

地球是一切物质材料的来源。与普遍存在的物质不同，物质材料仅限于一种陆地性存在，并始于它们从大地中被我们提取出来并转化的那一刻。当哪怕是最小数量的物质脱离了大地，它也会立即感受到回归的迫切。

这便是为何在一个结构体中任何被使用的材料都会发现自身陷入一种持续渴望的状态，表现为一种压倒性的欲望，就是想要回到地面。

这种渴望致使每个结构的每个部分都被锁定在一个下落的永恒一瞬，如同轨道上的地球一样处于永恒坠落的状态，围绕着自己的原点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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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struction Site，Mark West，2014

物质是所有地球力的来源，因此物质结构和由它产生的力都通过彼此渴求同样一种回归。这种对坠落的欲望即是力对物质占有的本源，即力也是对物质坠落欲望的实现。

THE FORCE–MATTER DYAD

力-物质二分体

Casa Batllo，Antoni Gaudi, 1904

对于母语不是英文的人来说我很抱歉“二分体（dyad）”会有点难以理解，它是指两个元素或部分实际上是同一种事物。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译文，但希望刚才的解释能帮助大家理解。

所有物理结构都是由力和物质卵生交织构成，而其成对存在的真实条件是这样的，没有物质就没有力，没有力也就没有物质。任何物理结构都可看成是一个扭结，力与物质在相互占领中折叠缠绕。

Rigidified Fabric Mould，Mark West

物质无非是能力的凝固，而能量无非是物质变为行动的展开。即便它们一个有形一个无形，物质和能量也能彼此在纯粹的自我形式中记住对方就是自身。尽管两者在地球上的存在可能完全不同，但在根本上它们仍相通于彼此。

就其本质而言，它们无法忘却相互关联的身份，这就是为什么形式是行动的结果，以及为什么唯有物质可以携带力。

物质总是向往力，向往被力所占有，而力恰恰相反地向往浸透物质占有物质。

物质是所有地球力量的起源，无形的力通过作为载体的物质而存在。力源于物质，渴求通过物质的载体发动对世界的行为，力即所有的行为。

在其地球性存在中，物质以一种繁茂旺盛的展示主义呈现着自己。以多样的形式与外观展开的物质形态我们称之为材料，正如材料本是物质的一种具体表现，而力即为能量的一种具体表现。

物质在每一种表征下都为力的存在提供了不同的起源、媒介、模式和途径，同样地，每一种材料都对力发出了不同的邀请并并通过不同的方式被力占有。世界由各种具体物质材料的巨大变化以及能量的复杂表征组成，通过材料的媒介被赋予自身的形态。

THE TENSION–COMPRESSION DYAD

拉力-压力二分体

奥林匹斯山上有两位力之神，名为张力和压力，虽不明其所在之处，但其地位极为重要。他们永远共同存在，尽管有时其中之一占领主导地位，另一个则退居次要，他们彼此却无法脱离对方。

而无论力的名称如何变化多端，它们本质上都只由张力和压力这两个基本元素构成。彼此互为镜像的反面（这里应指力的方向），但在这对二分体中，张力是纯粹的、更具天使气质的力量，而压力则更为堕落。

压力自身带有屈服的弱点和缺陷，如同罪恶之堕落一般，这种弱点因其受力的内向性而与生俱来。张力在抵抗阻力的过程中不断自我修正以达到纯粹的形式，无论是线性的或是悬索型的，它都能复原和净化物质以获得自身生产和传递的完美形态。

Bound To Resist，Mark West，1993

两者的区别从物质受制于它们的行为中显而易见：一根弯曲的杆件会因为沿其长度方向施加的拉力而变直，从而通过逐步逼近杆件的抗拉特性所决定的理想直线来修复其变形的状态。

然而，同样的杆件在沿其长度方向受到压力时，会很容易在其弯曲时发生形变和断裂。弯曲藏匿于压力本身之中，这是一个依靠完美的对称性都无法消除的缺陷。

THE CREATION OF MEMBERS or THE CALL TO STRUCTURE

元的诞生和对结构的召唤

从地球上提取、转化创造出材料，同时使每一种材料都进入个体存在的兴奋态，这种状态来自于它们发现了自己独有的、不同于所有其他材料的个体属性。

这种自明促成了一种陶醉和随之而来的对世界的行动欲望。普遍物质转化为千差万别的具体材料，点燃了一种材料对其自身潜能的个体意识，完善并描述了其渴望与诉求，因为它们每一个个体都发现了自己拥有力量的能力，以及通过力量去占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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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struction Site，Mark West，2014

当沉睡的材料从地面上被抬起来的那一刻，它就会被唤醒，诞生一种离别和独立的意识。曾经属于整体一部分的东西现在与之分离了。

物质对大地的渴望以及大地对离去者的渴望，在物质中划出了欲望的几何弧线，精确地描述了它打算落回大地的过程。

通过伴随着物质发现其对力的独特拥有而产生的狂喜，一种结构性材料将不由自主地抵抗这种坠落，将这种渴望已久的轨迹转化为力的河流。

Ragsdale 牧师，如果是他本人的话，在其他地方将其称之为 "在空间中具有生命的自我表达"。

当力流入物质的形体，物质和力都重新发现了它们最原始的合作关系，并通过在世界中的行动形成一种亲密的联系。

以这种方式，与大地的分离启动了材料对结构生命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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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m桁架原型及1m石膏模型，2006，Mark West与Chris Weibe、Fariborz Hashemian

进入了结构生命的物质随之成为“元”（member），并在类似被召唤的其他元中找到自身的位置。

这些“元”互通的离别感和渴望诱发了一场它们与大地间的集体呼唤与回应。

虽然无声，但这种呼唤和回应的齐唱却异常真实，构成了一种无声的呻吟，因为通过彼此，“元”将共同找寻它们已然脱离的大地。

这种对话的声响，如同所有的声音一样无法被看见，因为是力赐予了物质声音，而力，如我们所知，没有属于自己的形体。

然而，这些声音或许有迹可循，它们在物质被力浸润时留下的某些微妙的痕迹或几何印迹中，在欲望的弧线和内在抵抗的隐秘生命体中。

鱼桁架草图，Mark West

结构元的集体呼唤是它们弥合彼此间因分离而开启的距离的方式。

我们把这种展开的距离称为 “空间”，或者更具体地说，"可居住的空间"。因为我们自己，与其他形式的物质不同，受限于活在结构之间的空间中。准确地说，我们活在一片无声的呼唤与回应之中，那即是离开大地的结构元的欲求。

Mark West 在聆听结构的呻吟

MY FAILURE IS NAMED MY STRENGTH

我的失败即我的力量

Passage，Robert & Shana ParkeHarrison*，2002

译者注：ParkeHarrison夫妇在其将近20年的摄影师生涯中，持续围绕人与环境间的关系进行创作。他们运用照相凹版印刷术(photogravure)、拼贴和绘画等综合手段，通过创造一系列梦境般的场景，探索人与其所处自然环境间的互动关系。

结构性材料具有在世界中行动的能力，但它首先需要面对自身固有的弱点，以及对能力和弱点的快速自我认识。

因此，它产生了一种既兴奋又怀疑的对立感，兴奋源于发现自己作为结构元的强大潜能。而怀疑或恐惧，则是因为这种潜能同时带来了对堕落的认识，那是一种对固有的物理局限性和作为元因失效而湮灭的前景的感知。

Flying Lesson，Robert & Shana ParkeHarrison，2000

这是作为一个“元”的矛盾性失败的深刻根源，尽管形体分裂的恐惧最终导致渴望已久的与地球的重聚。

The Book of Life，Robert & Shana ParkeHarrison，2005

正是由于这种黑暗的矛盾感，我们用材料的强度表示它的失效点。你知道，这就像一个60000 PSI * 的钢被命名为60000 PSI，是因为它在60000 PSI时失效。

注： PSI，压强单位（磅力每平方英寸）

因此，这也暗示了材料自我评价的矛盾性和模糊性。这种同时存在的矛盾感潜藏在所有结构材料中，并深刻地影响着它们的行为和它们在世界上的命运。

理解这些矛盾的状态是理解物质内部生命的关键。

THE RELAXED STATE

松弛态

尚未塑形的混凝土

一块躺在地上的材料以一种极端漠然的状态存在着。尽管力总是存在于任何物质体内，但当力和物质都直接接触到它们都渴望的大地时，它们就被笼罩在一种共同的休眠之中。

它们与地球的接近是一种麻醉剂，尽其所能地下降。物质和力量相互排解，尽可能地接近无意识。

我们可以推测，在这种状态下将诞生一丝满足感，也可能是冷漠或倦怠感。在这里，唯一的生命迹象仅是一种勉强可辨、极其缓慢的内外交流的呼吸，作为对环境温度变化的滞后的、立体的反应。

这就是物质的休眠状态，此时它们的能量变得消极而被动，它们只在无限小的振动中发出自己的声音。在这种沉寂状态下，我们只发现一种微弱而迟缓的热能，物质在此刻最接近于实现其安息的愿望。这种状态就被称之为"松弛态"。

艺术建筑商店立面装置，纽约，1992，与Aryaya Asgadom

在松弛态下，物质的意识似乎只限于对其物质边界的认知或幻想。物质的运作潜能处于休眠状态，在这种有限存在的状态下，它劳动生产的命运被平坦的地平线掩盖了。

有人说，处于松弛态的材料的唯一愿望是独处；还有人说，这种休眠状态将物质置于无法确定的迷失境地，这般沉寂的麻醉性迷雾掩盖并阻碍了物质真正的召唤。

EXTERNAL FORCES

外力

外力，顾名思义是指由外部施加到结构或结构构件上的力，可以是其他材料或物体的重量，可以是风，可以是地球的运动，也可以是投射物的撞击等等。

这些类型的荷载很容易就能被识别为外部荷载，不会引起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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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式波形索状压缩拱顶模具，2009

然而，结构或结构构件的自重也是一种外力。你可能会惊讶，其实你手臂的重量并不属于它本身。当你伸出手臂，你所感受到的实际上是地球对其回归的外部呼唤。

你感觉到的重量也并不来自于你。你手臂的自重是一种外力，你的身体不间断地被召唤去抵抗，直到它被送回大地。

耶稣殉难的重力研究，Antoni Gaudi

对任何结构来说都是一样的，所谓自重并非来源于内部，它是一种强加的重量，源于结构之外。这是地球的呼唤，它隐含的自我意识掩盖了其来自外部的本质。当一个物体处于自由落体状态时，它将失重，这一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圣家堂金属丝结构模型, Antoni Gaudi, 纽约, 1961

INTERNAL FORCES

内力

内力是由抵抗回归的呼唤而产生的力。这种抵抗的本能或意志定义了一个物质结构的能力、特性以及它作为一个构件的生命。产生这种内部抵抗的能力源于物质的自我认知、兴奋态和它在世界中的行动力。这种结构性的本能或意志，与它自己想回到松弛态——坠落、失败、放松——在几何上是直接对立的。

每种材料都具有自己独特的抵抗方式，这取决于它在从地球上提取和创造时被赋予的能力和弱点。有些材料只能通过伸长和衰减产生显著的内部抗力，而其他材料只能通过压缩和膨胀产生抗力，还有些材料在这两种模式下都能够产生相当的抗力。这些抵抗方式都是对结构的召唤所给予的回应。

这种召唤和回应达成了一种和谐的效果：一种由外部力量产生的驻波模式召唤物质回归到松弛态，回归至大地，而内部产生的对这种召唤的抵抗反应，是一种物质的意志或在世界中行动的本能的兴奋表达。它努力挣扎以保持自己独特的完整性，抵抗自身的消逝，抵抗回到地球的身体中。

THE INTERNAL SOMA OF RESISTANCE

抗力的内在躯体

在希腊语中，soma 代表“身体”。

每一种结构材料和每一个结构构件不仅被赋予了不自觉的抵抗反应，而且还具有与生俱来的空间智慧。当受到外力作用时，抗力构件会自发地在其内部形成一个立体镜像抗力图形。

均匀荷载的矩形梁所受拉力和压力形成的格纹

这一图形的形式构建了一个居住在构件中的假想的抵抗的身体，这种抵抗身体的形状是力在其物理身体内做的一个无形的梦。

这个梦中的形态是力在物质身体中所能达到的最接近失重的形状，即被称为 "阻力体"（a resisting soma）。这种形态是物质在承受荷载的情况下使自身受压最小的压力分布方式，同时这也是力渴求以最小抵抗来回归地球的无情体现。这样一来，力占有物质的形状将会造成最小的内部痛楚，并以最少的努力来实现。

所以这些都是我们讲述的关于抗力的无形身体的一些故事。这些形态时常出没在负载的结构构件中，它们会根据外力在结构构件的“肉身”内所引起的“痛楚”而改变自身颜色或类似颜色的一种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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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随机纤维模拟混凝土（增加左下右上的荷载，蓝色显示拉力，红色显示压力)，Chris Williams，巴斯大学

如果一种内部形态不能提供抵抗力，或者无法缓和这般“痛楚”，“阻力体”将在肉身内部自动转化为另一种抵抗的形态，直到达成最小苦楚与最小抵抗的制衡状态。

如果在构件体内找不到抵抗之躯的合适形态，结构便会失败并坠落，从而物质与力被再次瓦解并召回到大地。这种材料内部抵抗模式的响应式调整，就如同思维一样迅速，如同做梦一样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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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扑优化，Asbjørn Søndergaard，2014

它的绝妙之处在于它迅速和即兴的智慧性。不过任何思维或梦旅都需要时间来支撑并运作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外力将自己传递到结构构件的速度是如此重要。

如果一个构件上的荷载被缓慢地增加，或者说如果它所受的荷载在缓慢地变化，物质就有时间去思考和反应，尽可能多地试错直到生成理想的抵抗之躯。如果荷载的施加猛烈而突然，物质就没有时间去思考和变化，从而容易导致结构的失败。

Unikabeton项目拓扑优化混凝土原型（通过机器人数控铣削EPS模具生产），Asbjørn Søndergaard

SHAPE AND SUFFERING

形状与承载

改变施加的外力不仅会改变内在阻力体，而且会改变构件本身的外部形状，好比粒子间距的变化会改变其构成的原子。

对于内部的阻力体来说，它会意识到“宿主”形状的变化并做出反应，因此构件外部形状的任何变化又会引起内部阻力体形状的后续变化。

无剪力加固弯矩梁的初步结构试验，2004，与Fariborz Hashemian

只有当这物质和非物质的两个形体能够找到一个彼此占据的空间，使它们可以共存，相互包含，才会形成一个静态结构。这样一来，力与物质可以说是在不断调整彼此形体的过程中塑造对方，一个无形一个有形。一种结构性材料必然有理想的自身形态，每个结构构件都拥有一段形态的记忆，即它在松弛态下的原始形状。

有人说，内在阻力体的形成和塑造，相当于构件试图通过一种几何性呼声记住自己的原始形状、唤其回到身边的过程。

还有人说，内部阻力的形成是一个充满战斗力的材料所与生俱来的——面对任何对其原始形状的侵犯，它时时刻刻准备抵御。

根据这种观点，材料对结构召唤的觉醒，意指面对外部侵犯时崇高的防御行为，是对保持空间安全的条件反射，拒绝对原始形状的任何改变。

也有人说，在任何外力面前，形状的改变不可避免，而且总会有外力存在，所有结构材料都必须接受这种命运。

根据这种观点，提供内部阻力即为一种自发反应，通过所谓“应变”，即微弱的、巧妙的、临时的和适当的形状调整而获得。

这种临时的形态变化与其说是对外部力量的屈服，不如说是体现和吸纳外部力量的一种方式。这种抵抗通过一种微妙的调整实现，经过巧妙地协商，默认一种虽已消逝的暂存状态。

还有人说，结构材料将外部力量代谢为内部能量，即我们所说的 "应变能量"（strain energy）。

这种新陈代谢能力显示出一种隐秘无形的转化能力，使静止的物质恢复意识，标志着结构生命的开始，同时也是一种内部觉醒的开始，是内部通过外部世界行动实现自我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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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a Mila, Antonie Gaudi，1906-1912

无论如何描述，力与物质之间的这种根本性的特殊关系和结构构件的应力息息相关。在极端或高度集中的荷载下，一旦达到受力结构构件的极限，就会导致材料的断裂。这种外部荷载下产生的内力被称为 “应力”，材料在断裂前所承受的极限被称为 “强度”。

THEORIES OF TIME IN STATIC STRUCTURES

静态结构中的时间理论

运动中的坐标

自古以来，力被理解为运动的起源。牛顿本人在运动和变化方面精确地定义了力。同时，运动也是标记和测量时间的必要条件。有人甚至说，时间的存在基于空间中的运动。

因此，力和时间在运动的载体中相结合。在这个系统，也就是在运动的结构中，这种关系很容易通过物理感应，比如力、速度、速率和加速度而显现出来。

事实上，我们可以说，只有在自由落体的状态下，力才可能从物质中脱离。在这种状态下，保留其质量的物质呈失重状态。这种无力状态所要求的是无阻地返回地球所特有的运动，一种下降态的运动。

通过自由落体的运动将力从物质中剥离使我们得出一个相反的命题：力是在物质抵抗力的传递时进入物质的。即当物质被支撑时，力进入物质。

Saint-Pierre-du-Vauvray 板桥（跨度130英尺），

Eugene Freyssinet，France，1922-1923

想一想在拉一个固定物体时会产生的拉力，如果释放物体并使其自由移动，所施加的拉力就会消失并转化为运动。

因此，拉力是一种拉而不来的力，同样，压力是一种推而不去的力，而力矩是一个转而不动的旋转。因此，在一个静态结构中产生的所有力直接关乎停止的运动，或是停止的空间化的时间。

因此，在作用于每个静态结构上的力中都可以发现一段被折叠和隐藏的暂停时间。静态结构通过将物质保持在与地球的固定距离处，将运动暂停在静止状态，从而在物质载体中产生内力和力矩。由此生成的系统了创造出了一个为我们的目的而保留的时空，一种在结构体中无形的静态下降和有形移动。

通过工程师在静态平衡体系中对物质的巧妙处理，时间和空间都将为我们的各种目的保持开放。因此，我们就有了静态结构中的时间中止理论。据此，运动就是空间化的时间，被阻止的运动就是被停止的空间化的时间。

在这种暂停中，力被静态的物质身体所保留和感受。因此，一个通过阻止物质的自由落体来阻止运动的静态结构同时也就停止了时间。

Horse in Motion，Plate 626 from Animal Locomotion，Eadweard Muybridge，1887

穆布里奇先生（Eadweard Muybridge）的即时摄影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个值得借鉴的对象，也就是在一个无限小的时间停顿中固定了一个动态运动。

这是一个静态结构的图像类比案例，然而，这个类比只能到此为止，因为照片只是一种幻觉，在这样暂搁的虚幻载体中并不会产生物理力量。

但时间和静态结构的中止理论却不是幻觉，它为所有观察者所接受。对某些人来说，时间必须独立于物质或运动而存在是不言而喻的。对这些观察者来说，另一种 “表面静止理论 ”回答了他们关于力、运动和时间之间明显但还存疑的联系问题。这一理论认为，静止本身即是错觉，所有表面上静止的结构实际上都处于另一种运动之中。

西洋镜（Zoetrope）中的骑马动画，1940S

西洋镜（Zoetrope or "Wheel of Life"），William Horner，1834

这种停滞不前的错觉只是另一种现象的结果，与旋转的西洋镜（Zoetrope）或移动图片中显示的幻觉正好相反。

在移动的画面中，大量有序的静态图像通过所谓的 “视觉暂留”产生了令人信服的运动幻觉。在一个所谓的静态结构中，相反的情况发生了，因为大量有顺序的动态交换产生了一个令人信服的静态幻觉。

有人说，无法感知静态结构中动态的力流是由于视觉暂留的反面，即“视觉的停止”（non-persistence or cessation of vision）。

Casa Mila, Antonie Gaudi，1906-1912

根据这一理论，我们周围的静态结构实际上充满了运动和动态交流，它们表面上的静止，是施于知觉的一个诡计。

大自然隐藏着她最深的秘密，将这种运动隐藏于视线之外。任何静态结构的真正动态性只有这一更深层次知识的开拓者才能辨别出来。

圣家族教堂中的石膏模型

我认为高迪正是这一更深层次知识的开拓者之一。

这是一张从他在圣家堂的工作室拍摄的照片，这些都是实体石膏模型，圣家堂的雕塑计划是从这些模型中诞生的，实体浇筑蔬菜、植物、动物、人体等石膏模型。

这里展示的小天使是用当时巴塞罗那的医院秘密送到他工作室的死产婴儿浇筑的石膏。可见他经营的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工作室。

我们已经快接近尾声了。除了我在这里介绍的这些主题之外，结构的隐秘生命还涉及到许多其他主题，我愿将它们称之为材料的政治经济学、理想形态的徒劳梦想、形态与苦痛的缓和、结构正义之法、来自无限小的宣告、矢量的欺骗以及其他。

THE END: LIVING AND INERT MATTER

尾声：活性与惰性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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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t Angles，用彩色铅笔加工的相片拼贴，Mark West，2014

受《结构的隐秘生命》的启发，我想给你们留下一些总结，即我自己对这堂课的总结。我将以我自己的一则短文结束，题为 “活性与惰性物质”。

所谓的活物和死物或惰性物之间没有实质区别。

即使是一个生物或非生物之间最显著的差异，也不是因为他们所包含的材料种类不同。

一个活性物和一个惰性物之间的区别纯粹是同样的物质在时间和空间上如何组织的问题。

当一个生命体死亡时，它的组成分子不会变成另一种物质。只会有这一种物质。在一个活细胞内没有任何活物。每个细胞都是由死物质——分子组成。构成你体内水的氢和氧恰恰是由你体外世界中的相同原子组成的。

事实上，活体中的原子，或者说你身体的细胞，不断地在所谓的活体和死体之间进行交换和循环。

所有的物质，无论如何被命名与定义，总是处于惊人的、自发的活动状态。世间无死物。

活性物和惰性物之间的交换与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