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六环到二环，我在北京考公考编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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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安培君

2022年虎年初雪过后，我终于有时间坐在广安门的星巴克里，捧一部诗集，读我二十年前曾经读过的诗句：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回想这些年来，我的求职历史，从六环到二环，从乡村到市中心，这一路考场风云又何尝不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呢。

《Live》剧照

2015年，我从吉林大学硕士毕业之后，背着一皮箱的行李，坐上了南下北京的火车，懵懵懂懂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小学老师。对于我这种既非北京户籍又非北京高校应届毕业生的“双非”学子来说，能找到一份落户北京的工作很是不易，因此我也格外开心，只是这种开心，在踏上北京地铁的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烟消云散了。

我第一份工作位于北京市顺义区后沙峪镇，一个紧邻东北六环的小镇上。当我的母亲知道之后，并没有为我能拿到北京户口而高兴，而是幽幽地说了一声：“我奋斗二十年走出农村，把你生在了山西一个挺好的县城里，这下好了，又回村了。”而同期抵京的我的同学们则都分布于二环附近的各个党媒央企，于是我痛下决心，果断换工作。只不过我忽略了当年我签的“卖身契”长达六年。

《明天会好的》剧照

2016年，我在经历了一年的乡村教育生涯后身心俱疲，绝望之余鼓起勇气报考了国家公务员考试，是一个国家级的岗位。学生时代的童子功加上一个月的挑灯突击，竟然杀入了面试。我还记得当时笔试的分数是128.9，手中一阵挥舞，我还是当年那个实力出众的我。排名也不错，招一名我排第二，可是，当我看到第一名的成绩时，一首《凉凉》穿透后脊梁骨，巨大的分差让我偃旗息鼓。

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我去面试了。当我踏进有士兵站岗的位于二环内的研究院时，我想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一次顺利进入中央机关单位的机会了吧。于是大踏步走了进去，结果自然是“明年又是一条好汉”。

2017年我长心眼了，既然我有了北京户口，那报名一些只招北京户籍的事业单位也不失为一种上乘直选。但此次考试又出现了重大“事故”，我复习的方向“南辕北辙”。我依然按照普通事业单位考试的路子复习行测申论，而拿到的试卷是专业综合知识测试！当时我坐在西三环首师大的考场里两眼一抹黑，那种酸爽的滋味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度体会。裸考导致我笔试最终59分，进入面试的前五位分别是62、61、60，和两个59.5，“揭皇榜”的那一刻真的有当场抽死自己的冲动。得，又凉一个。

《东京女子图鉴》剧照

2018年我结婚并且怀孕，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在我身上却反其道而行之，我竟然通过了北京某报业集团的笔试。当年我挺着8个月的大肚子兴冲冲地去参加笔试的时候，我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正在接受一场史无前例的胎教。笔试时间两个半小时，从下午两点开始考到四点半。考试分两个部分，一部分在试卷上答，另一部分答在稿纸上。试卷部分有选择题、填空题和改病句。

写着写着我仿佛不再是28岁的乡村大姐，而是穿越时光回到小城高考的18岁那年那个意气奋发的小女孩。

面试那一天我的脚已经肿到任何鞋都穿不进去，但我依然穿了一双正式的皮鞋“出征”了。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谢那时的工作人员，他们并没有因为我挺着肚子就区别对待。而是认真严肃地走完了面试的所有流程，我记得当天我回答到最后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结束的时候面试官对我说：“你是一个太优秀的人了，真的。”我感恩于他发自肺腑的肯定。

没有录取我并不怨恨，少年时代考得再好我的老师家长都没有夸过我一句，在我儿子即将临盆的那个月，我得到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夸赞。

《胜者即是正义》剧照

2019年4月，在儿子8个月的时候我再次出征，这次我参加了一个全新的考试。考试分公共科目和专业科目，公共科目考的是行测那一类题目，下午的专业课考试对于我这种汉语言文学本科出身的人来说没有难度，什么王安忆的“三恋”，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人物，都太过基础，只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我边做边想，如果是大四或者研三来考，考场内其他人都可以备战明年了。只是少年自有少年狂，狂过之后不敢想。当笔试119分的成绩出来时，我的原单位不给开具同意报考证明，因此我遗憾地错过了面试。

历经坎坷之后我也痛定思痛，到底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不愿一辈子呆在六环的乡村，我还是要挺进二环，过我期待的生活。于是，在2021年我又回归老本行，准备对西城区的小学“下手”了。投简历的部分很煎熬，但是我有一股小县城青年的韧劲。当年读硕士的时候，为了发表CSSCI核心论文，我一家期刊一家期刊地打电话：“你们收硕士的论文吗？”在打了80多个电话之后，我的论文顺利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