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人性欲望的膨胀，历史深处的血腥能否警醒后人

《孝庄秘史》剧照图源网络

历史深处的血腥，能否警醒后人

文/青禾

二湘的空间之城第一次赠书活动获奖者：陈劲松，三少爷的剑。文章链接：菊子：在哈佛听余华和李娟们如何“书写当代中国”

决定去大同，首先想到的还是煤炭。虽说云岗石窟也名震天下，可那就是一景点啊。至于古城，见得多了，没有太多的想象空间。

但是，在选择酒店的时候，还是请教了一下的哥。的哥立马来劲了。那当然选南城门那家嘛！古城白天好玩，晚上更美，还有好多活动，搭车过去也方便。

老伴说，大庆路这家评论超棒呢。别，太远。的哥毫不犹豫的说。我于是果断在南城门的“如家”下单。

第二天一早，跟我们一起拼车的驴友妹子，一上车就问我们去了古城没有。我说太累啦，没顾上。她便噼里啪啦的开讲，兴奋的手舞足蹈，说他们昨晚上城墙，天一亮又去逛一圈，那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古城……

我心里想，只怕没见几个古城吧，至于如此夸张吗。当然嘴上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附和着。由于当天拼车的行程很满，连的哥也只顾开车赶路，没有接话，不过，她的描述还是给了我一些感性认识，尤其夜景，原本不在计划之内。感谢热心快肠的驴友。

期待中已经到了第三天，本来以为酒店就在城门边，走过去就好，一问，才知道差几站地呢。好在出门就是公交车，很方便。

古城总共不到四平方公里，城内文物建筑基本修旧如旧，新建筑也与之融为一体。华严寺，法华寺，九龙壁，善化寺，代王府，关帝庙等景点虽然很多，但都在三平方公里之内，走着走着就到了。虽然大致感觉差不多，细究却各有特点，反映出各时代各民族的异同，鲜明的塞外古城特色。

先在城内逛了一圈，然后上名气最大的南城楼。站在南城墙上往外望去，只见除了过去见过的瓮城，往外竟还有好几道城墙次第延展，城墙之间有城池，城墙上有巍峨的角楼，望楼等等。这规模和建制，见所未见啊！

虽然之前请教过“度娘”，知道大同古城的独特，尤其南门，瓮城外面又修月城，形成三重城楼，三道关卡，比西安古城高两米，比南京古城最宽处还宽。但现场目睹其雄姿，还是被深度震撼。

不敢造次，安静的站着，由近及远，细细观看，总算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找到三重城楼连接的通道。

一道一道走过去，箭楼，匾楼，角楼，巍巍壮观。而不经意间转身，十四米深的瓮城月城城池赫然眼前，从上往下看，一股寒气不由传遍全身。

禁不住想到“瓮中捉鳖”的成语，想起电视上常见的镜头。一群人忽被关进瓮城，顿时进退失据。惊惶恐惧中，或叫骂哀嚎，或乱舞刀剑，而城墙上的弓箭手，得意的欣赏完自己的猎物后，便毫不犹豫的把利箭射向早已失去抵抗能力的人们，直到最后一个无声无息的躺在血泊里……

大同古城图源网络

活生生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啊。心情陡觉沉重。

恍恍惚惚中走到最南边，感觉城楼已经比主城墙凸出去很远，城楼外的护城河也随之划出优美的孤线。主城墙外，南城门两边，是很大的公园，有年轻人在跑步，老人悠闲的走着。这幅图景，与那遥远的厮杀，在我脑子里混为一处。或许，当初的那些筑城人，也只是做着这样一个安宁祥和的梦吧。

可谁能相信，如此朴实的一个梦想，却一次又一次被毁灭，这固若金汤的城池，依然挡不住人性的贪婪，苦难的大同，竟四次遭遇屠城，而最为血腥的一次离我们并不遥远。

顺治三年，多尔衮围大同九月余，城中本已是饿殍遍野，死无葬地，尸臭熏天。实在无奈，部将杨震威杀死主蒋姜瓖，开门献城。可清军入城后，并没有因城内的凄惨予以应有的悲悯，反而展开了一场空前的杀戮。十万州城，在数日内，经一遍又一遍的搜杀，老幼妇孺，无一幸免。最后，连朝廷明令保护，打开城门的杨震威一家二十三口，也没放过。城中竟只剩下监狱重案犯五人。

就此，多尔衮还未泄尽怒火，又命削城五尺。

唉，古城何罪！人心怎该如此失之理性？！

联想到美国南北战争中，北军司令谢尔曼，也是一路向南，一路烧杀，抵抗的亚特兰大几乎完全毁于战火，成为南北战争中最深的伤痕。但是，北军到达赛凡那城后，南方商人们派代表与之求情，表示投降。谢尔曼即刻与之和解，使得进口黑奴最为繁忙的港口城市居然免于战火，保留了最古老的南方特色。

我常想，如果仅是为求生存打架，可以理解，所有生命都有求生的本能和权利。为了对抗恶劣的自然环境，人类抱团取暖并进而形成社会，也是必然。

但富贵的人们，握有权柄的人们，没有止于生存繁衍的需求，却将人的欲望一次又一次放纵，并推向无边无垠。

纵看古今，横看世界，但凡有据可查，几乎无一例外。且延至今日，依然看不到尽头。

其实，社会无论怎样发展，人，须臾不可离开的，依然只是无可计价的空气，短时不能离开的，也只是水和食物。

可人类却可以掷万金去太空排兵布阵，掷亿金去寸草不生的月球火星搜寻，只为抢夺宇宙的更大空间。

假若多尔衮穿越至今，一定会羞愧得入地三尺，就他那点理想，那点权欲，那点手段，真还不如当今一粒尘埃！

但是，更值得警醒我们的是，从冷兵器到足以毁灭地球的核武，其间的跨越，也仅不过短短三百余年，人类欲望的增长速度真可谓一日千里啊！！！

不由联想到目前正在肆虐全球的疫情，为什么那么多国家接受了群体免疫的观念，据解释，那是信奉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

是啊，资本信奉的是优胜劣汰，自然依循的也是适者生存。自然用几十万年时间演化出了人类，人类难道也会用自然演化的方式，淘汰到只剩下精英？

也许，那时的精英已经改变了所有的基因，不需要任何的物质加持，木然矗立，无忧无喜，无生无死。

可是，这还算是生命吗？

有篇文章说，截止目前研究所知，人类的祖先只有一个，我们都是他（她）的子孙，如今，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上，已经繁衍出七十多亿子民。据推测，2040年可能会达到80亿，而2050年，则可能达到105亿。

然而，我却质疑这个推测是否太过单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们是否已经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人性欲望的膨胀。看看现在，我们一边向外太空飞行，一边在大地上内卷，这完全是要拼出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啊！

或许，根本不用人类过去漫长的进化时间，只要有核武，只要基因技术，人类再进化起来，哪还用得着那么麻烦。说不定，几千年甚至几百年，便只剩下完美无缺的人，不知道那是不是造物主的意志，如果是，那也便无话可说。只是，作为有感情，有意识，有灵性的一个物种，如此完成它的宿命，还是难免有些忧伤的。

好吧，扯远了，还是回到大同吧。有一刻，我也试图从文化融合的角度去理解大同的历史，把它作为民族文化融合的见证。

的确，在历史的长河中，如果和平时期，大同是各民族商旅往来的繁盛之处，各民族文化都在这里大放异彩。悬空寺的三教共处，云岗石窟独特的北魏风格，包括古城内的祠堂，寺庙，雕塑，古玩，民宿，无不透露出古老民族文化的信息。

但是，一旦权欲膨胀，大同往往烽烟连天，群雄逐鹿。契丹，鲜卑，女真，蒙古，满族，哪一个马背民族不曾垂涎于此？

而得“北方锁钥”之称的大同，便是守卫或进攻中原的门户。北宋的厄运就是从这里开始，大同失守，中原门户洞开。虽有杨家满门忠烈，岳飞精忠报国，但“靖康之耻”难免！

宋的屈辱与挣扎，殊为壮烈，崖山之战，十万军民与小皇帝共同赴海，那是何等的悲壮与凄凉！

甚至都说，崖山之后无华夏。可汉民族没亡，汉文化没丢。在这些血腥冲天的岁月里，汉文化无声的忍耐，坚韧的生长，像流不尽的长江与黄河，滋润着每一个来到这片土地的人们，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感召，被同化，被接纳，直到融为一体。

这是不是在向我们昭示人类的另一个方向？在揭示人类作为一个物种最基本最质朴的生存延续之道？

匆忙中邂逅，依恋中再见。而挥之不去，沉淀在心底的，是对人性善恶的追问。人类最终有能力收服这脱缰野马，重新把魔鬼关进瓶子里去吗？

作者简介：青禾，退休“7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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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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