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调中最辛苦的中国人

最近看到了新闻，瞬间破防——
流调中最苦的男人是岳大哥。
整个流调的行程，看得人唏嘘不已：
1月1日23:30-1月2日凌晨4:43，在和乔丽致酒店工作。
1月2日23:00-1月3日凌晨3:00，在木偶剧院工地工作。
1月3日21:00-1月4日凌晨1:37，在四环阳光100小区工作，随后到通州台湖垃圾站工作。
......
就这，还只是他整个行程的九牛一毛。
在短短的18天里，他的工作范围涉及了东城、西城、朝阳……
辗转20多个不同的地点，搬沙石、做清洁、捡垃圾……
有网友感慨：「看完这行程，真窒息了」。
的确，行程程度之密集，凌晨出工频率之高，以上种种都超出了常人能接受的务工范围。
北漂40多天后，岳大哥准备离京回家过年。
没想到车还没走，人就被「扣了下来」，因为核酸检测有异。
媒体曝光了岳大哥的流调信息后，没有一人攻击他。
因为他太苦了。
可这些，还不算完。
调查过后，《中国新闻周刊》揭开了岳大哥另一个心酸的故事：
岳某显，44岁，河南人。
在京打工的主要目的并非赚钱，而是寻子。
2020年8月，他的大儿子岳某仝走失。
因为儿子曾经在北京做过帮厨，他就跑到了北京。
在此之前，他已经去过山东、河南、河北……
因为穷，寻子的路上全是艰难。

到了陌生城市，岳大哥就在银行的ATM机睡，天气热，蚊子又多。
为了能到达不同的城市，他只能边打工攒钱，边步履不停。
苦是真的，为了希望不愿放弃也是真的。
他几乎把自己变成了机器人，不敢停止运转。
直到不久前，岳大哥辗转来到北京。
他一个人住在石各庄村10平米的小房间里，月租700元，和农村环境几乎没什么差别。
工作也来者不拒。
他通过微信群联络包工头，能接到的工作大多都是扛沙袋、扛水泥之类的活计。
一袋沙子是60斤，水泥重一些100斤。
通常搬一袋是1块钱，楼层高一些的话，会加钱，上三楼3块钱，上四楼是4块钱，一次能赚200元到300元。
由于北京规定工程车辆禁止在白天通行，他通常都是凌晨出工，天亮完工。
白天睡4、5个小时，中午再去找其他活干。
来京40天，在紧锣密鼓的忙碌下，他已经赚了一万多。
根据北京市统计薪资水平，已经超过了94.1%的打工人。
然而，岳大哥显却一点也不敢松懈。
除了穷、找儿子之外，岳大哥的苦楚还有更多。
河南老家，他的父亲还瘫痪在床，母亲也因意外摔断了胳膊。
妻子在威海生活，一边照顾上初中的小儿子一边工作，主要是给人晒海带，一天能赚100元钱。
他不得不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在采访中，岳大哥说：
「我一个人养六口人。
每个月要给我爸妈2000块钱左右。
我爸76岁，我妈66岁，他们也不是低保户，他们有心脏病、高血压、冠心病，吃药都花很多钱。」
一条流调信息，带出一个身处泥潭的家庭；

一个在绝望中寻找希望的男人，成了世人眼中顶天立地的汉子。
虽然这个故事闻者落泪，但好处是，他寻子的事情得到了更多媒体和网友的关注，能更快得到线索。
本以为寻子有望，没想到1月21日，这件事又有了「反转」。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其实早在2020年的时候，警方就已在当地某水塘内发现了岳某显儿子的尸体。
在多重调查后，警方判断其为意外死亡。
然而，岳某显夫妻对于该鉴定结论拒不接受。
<图片来源：北京青年报>
一个成年人，既没有残疾，也没有精神障碍，毫无预兆地失踪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作为父母，他们很难相信最可能发生的事实。
很早之前，岳大哥其实就去医院的停尸房打听过。
后来接到警方的通知去认领尸体，但岳大哥「看到那个人，脸看不清，很胖，圆脸。我儿子身高1米74，很瘦，长脸」，不认为死者是自己的儿子。
他们更倾向于孩子是被人骗走了，毕竟他才19岁，人又不太机灵。
此事一出，网友们直接破防。

如果说最初的唏嘘只是感慨他在工作方面的辛苦，这一次，则是被他所面临的无奈彻底击中。
岳大哥的经历，无论哪个维度来看，都多少让人有些绝望。
但他却以惊人的生命力在面对这一切。
当所有人都在感慨他太惨时，岳某本人却说：
「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怜，我只是好好干活。
赚了钱就找孩子，没钱了就打工」。
坚韧之外，他仍然保有着难得的善良。
四处漂迫期间，有个救助站站长给了他一箱方便面和矿泉水，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当疾控中心的员工发现他心疼车票时，要自掏腰包给他「报销」，岳某显立刻拒绝。
还特意让网友别给他捐款。
岳大哥让我想到了余华笔下的「福贵」。
《活着》，想必都不会陌生。
在整个故事里，他简直就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的真实写照。
事实上，在故事开始的时候，福贵还算是拿着一手好牌。
他出身并不赖，甚至可以说十分优渥。
然而，作为阔少爷的他却没能握住手中的财富，因为嗜赌如命，他输掉了一切。
身边的人也多少因为他变得不幸。
福贵一次又一次的狂妄举动，最终气死了父亲。
而母亲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下，患了重病。
屋漏偏逢连阴雨。
在替母亲抓药的途中，福贵又偶遇了国民党，被抓壮丁，从此背井离乡。
在战场上苟活下来，又几经波折，福贵终于回到了家乡。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连串的打击。
他才得知母亲去世已久，接下来，又不得不面对妻子、儿女、孙子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原因下去世。
在故事的结尾，与福贵相依为命的，只剩下一头老牛。
但福贵也没有因此就被生活击垮，反而生出来一份戏谑般的勇气：
「像我这样， 说起来是越混越没出息，可寿命长，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我们无需歌颂苦难，但应该看到这份顽强与坚韧。
正如《活着》中所说：
「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中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小说当然不乏戏剧化的夸张，但有时生活远比小说更绝情，比如岳某显正在经历的一切。
最新的官方通报出来后，我的一位朋友在朋友圈说：
「希望媒体别去采访岳某显了，这个新闻到此不需要再有后续」。
事实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唯一重要的是，他们的生活要继续下去。
只要在不妨碍到他人的前提下，岳某显夫妇怎么做都是对的，哪怕那个支撑他们走下去的信念是：
「我儿子还活着，就算把命搭到里面，也要把他找回来。」

* 部分参考资料：
[1] 《对话“流调中最辛苦的中国人”：来北京找儿子，凌晨打零工补贴家用》，中国新闻周刊

-END-
编辑：初穗
图源：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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