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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大佬们欢呼“央妈爱我们”时，是不是该问问：谁来爱我们的企业？
冰川思想库研究员 | 关不羽
2021年1月下旬，央行连续回笼货币，金融圈发出了灵魂之问——“央妈爱我们吗？”
答案在一年之后揭晓。央行刘副行长发声，直截了当说了三点：
一是充足发力，把货币政策工具箱开得再大一些，保持总量稳定，避免信贷塌方。
二是精准发力，要致广大而尽精微，金融部门不但要迎客上门，还要主动出击，按照新发展理念的要求，主动找好项目，做有效的加法，优化经济结构。
三是靠前发力。
话音未落，“央妈爱我们”的欢呼响彻中国金融圈。金融大佬们手捧刀叉奔赴货币盛宴的场景，跃然纸上。
然而，金融是金融，经济是经济。他们的盛宴，别人能分杯羹吗？
01
央妈的“三温暖”，银行的安心年
2021年下半年，对中国经济增速下滑的忧虑情绪弥漫。从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长18.3%，滑落到第三季度的4.9%，宏观数据确实让人有点不放心。
对2022年中国经济增长的预期也在下降，所谓5.5%和5.0%之争。“0.5”之争，巧妙地表达了一个共识，那就是：2022年中国经济增长不会回到疫情前的“6”字头。
这还没完。第四季度的增长滑到了4.0%，让“0.5”之争又过时了，成了“保5”之争。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走进了2022年。
▲图/图虫创意
信心不足，已然不容回避。央妈的压力倍增。
去年12月央妈已经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还是露出八颗大白牙的那种。月初大降准，半个月后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降息，货币政策宽松的信号是明确的。
但是，这并没有结束“增长焦虑”的不安感。
“市场信心”需要央妈更多一点爱。于是，刘副行长的“三温暖”讲话来了，三点内容都点到了“市场”的心坎里。
第一点的要害是“避免信贷塌方”，虽然大佬们都在说“货币政策工具箱”什么的，但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是“避免信贷塌方”。这两年爆雷事件层出，他们怕了，要的就是一个托底的承诺。所以，这题眼，是所有温暖的源头，是各位金融大佬们过个安稳年的保证。
第二点的要害是“主动出击”。银行“主动出击”能干什么？不会是送年糕，而是送钱。送钱这种事，谁不乐见呢？
第三点的要害最清楚，“靠前发力”，就是钱还不能送晚了。
风险交给央妈托底了，托底的钱是主动送上门的，主动上门还得提前。这还能不高兴吗？人民币送货上门还包邮，开不开心？再不开心，那还配干金融吗？
02
金融是金融，经济是经济
但是，再说一遍，金融是金融，经济是经济。
金融和经济都需要流动性保证，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金融的流动性充分靠钱，不管钱从哪儿来的、怎么来的，揣到兜里就不慌了。
中国金融业的脉门很好捕捉，钱生水起，钱多好办事，有钱一切都好。中国股市就是最好的例子，钱潮一来，韭菜疯长。
但是，中国股市和中国经济表现之间有关系吗？历史经验反复告诉我们，真没什么关系。任你经济增长率5、6、7、8，该牛的牛，该熊的熊，没有一毛钱关系。
▲图/图虫创意
打根子上算，我们股市里的企业，就不具备市场主体的代表性。所以，股市里的钱就是股市里的，就算到隔壁的房市去客串，也不会流向那些真缺钱的市场主体。
股市和经济脱钩，商业银行和企业之间也不亲。金融大佬们嗷嗷待哺得那么振振有词，是建立在“宽货币必然宽信用”的宏观逻辑之上。
但是，这个逻辑在现实中经不起推敲。四大行不缺钱，疫情前不缺，疫情时期更不缺。
2020年央行仅中期借贷便利(MLF)就出笼了上万亿，年底到2021年1月净回笼3710亿，金融大佬们就抱怨“央行还爱我吗？”这是撒娇卖萌吧。
疫情以来，央妈确实没有像美联储那样直接往股市灌水，没有刺激出个“疫情牛”，所以各路金融大佬们很不满。但是，这并不等于央妈没给经济提供足以支撑流动性的货币。
钱是给了，可是流不下去，货币是宽了，但是信用是紧的——商业银行的信用紧缩肉眼可见。
问题在于，为什么并不缺乏货币供给的背景下，商业银行的信用为什么会紧？无非是两条，该借钱的不来借、也不敢借，不该借钱的把钱借走了。
03
央行爱大佬，谁来爱企业
该借钱的是真正发挥经济作用的市场主体，比如大大小小的民营企业。他们敢不敢借，取决于市场环境。商业银行敢不敢借给他们，也取决于市场环境。
我们可以批评商业银行歧视民营经济，那么商业银行为什么会歧视民营经济是不是也该问一问？
信贷反映的是市场风险，民营经济的市场风险为什么会那么高呢？贷款申请人动辄获咎、朝不保夕，哪家商业银行敢借？反之，如果做买卖、办厂的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谁有心情跑去银行借钱呢？
所以，正确反映市场风险的信用紧缩，不是责怪商业银行的理由，更不是责备央妈的理由。
央妈就是把印钞机发给商业银行，不敢借的还是不敢借，不想借的还是不想借，借不到的还是借不到。欧盟、日本宽松到了负利率，信贷也没有松。没有理由认为我们的央妈就能变出啥新戏法来。
那么，央妈此番仁至义尽的“三温暖”效果如何呢？如果该借的还是借不到，那么又要担心不该借的借到了。钱是好东西，前提是得去该去的地方。
货币一宽松，就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在我们的经济运行中反复出现。比如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地方债，钱烧出满坑满谷的泡沫。等泡沫破了，再来一轮“央妈爱我吗”的嗷嗷待哺、撒娇卖萌。
我们的金融大佬们卖萌可不是免费直播，是要收过路钱的。否则鹤岗那犄角旮旯，哪能捣鼓出房地产呢？有了“避免信贷塌方”的托底，别说鹤岗，就是罗布泊也能起高楼。然后有一天，罗布泊塌楼，北上广深限购。所谓宏观，就是这么宏大到无法直视。
中国经济发展到今天，不妨少谈一点宏观，多谈一点微观。“保5”还是“0.5之争”再热闹、央妈再大爱无疆，没有企业在市场里摸爬滚打，经济增长都是空谈。
总之，金融大佬们欢呼“央妈爱我们”时，是不是该问问：谁来爱我们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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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冰川思享号（ID: icereview），作者关不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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