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比亚大学“开放科学：监视下的中美合作”研讨会现场。左起：林郁沁（Eugenia Lean）、郗小星、李本（Benjamin Liebman）、Aruna Viswanatha。
在美国司法部的“中国行动计划”进入第三年之际，该计划已经成为制约中美学术交流的重要因素之一，并引发更多有组织的反对。众多学术机构开始调研、评估和讨论该行动计划的缘起、发展轨迹和影响。 

2021年12月，以“开放科学：监视下的中美合作”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展示了在美华裔学者骇心动目的亲身遭遇，以及哥大华裔学者现状的调研结果，引发了巨大的共鸣。受邀的哥伦比亚大学和美国学界、业界的学者专家就中美学术合作的未来发展、学界应该如何响应等话题进行了深入探讨。以下为交流内容的节选。  
01
武装逮捕华裔教授：
“他们用枪指着我妻子和女儿的头”
活动现场，美国天普大学物理学讲席教授郗小星回忆道，2015年5月21日，身着防弹背心的武装特工冲进他的家，强迫他及家人离开住所，并以间谍罪逮捕了他：“他们用枪指着我妻子和两个女儿的头，要求他们举起手离开卧室，并在我家人面前把我带走。”
联邦调查局声称，郗小星向中国泄露了敏感的公司技术，并从其大学电子邮箱中发现了证据。然而后来证实，郗小星没有进行任何非法活动——电子邮件中的内容完全是基于他自己的研究成果，不包含任何敏感的技术信息。四个月后，对其指控被撤销。
郗小星称，这场磨难唤起了他对文革的记忆。
郗小星教授于2020年获得美国物理学会萨哈罗夫奖，以表彰他对推动科学界的人权保护作出的贡献。图源：The Temple News
郗小星并不是唯一蒙受不实指控的华裔科学家。
美国司法部正持续打击着他们认为的潜在的间谍和知识产权盗窃案件。这些案件牵涉到前田纳西大学诺克斯维尔分校副教授胡安明（Anming Hu）、前美国国家气象局水文学家陈霞芬（Sherry Chen）、前礼来制药公司生物学家Guogqing Cao和Shuyu Li等。
自获释以来，郗小星直言不讳地抨击美国司法部的“中国行动计划”，并呼吁学者们站出来发声。郗小星说，这些不实指控是对中美合作进行有罪推定，“任何与中国有学术合作的人都被贴上了一个靶子”。
2015年9月15日，陈霞芬（左）和郗小星（右）于美国华盛顿召开新闻发布会。图源：新华网
郗小星也表达了他的担忧：“我认为很明确的是（美国）这个国家正朝着切断与中国学术交流的方向发展；未来将鲜有来自中国的研究生；任何与中国同僚合作的人都将有可能受到严厉的惩罚，而像我这样的华裔教授将成为一个灭绝的群体。”
他继续补充说：“防止这成为现实的唯一方法是说服美国公众，告诉他们这样做对美国是不利的。我们还要与政策制定者沟通，告诉他们这样的做法非但不会保护美国的研究安全，反而会使美国的创新竞争力下降，削弱美国对世界各地人才的吸引力。”
02
法律、新闻视角下的间谍案：
缺乏对科学和中国的了解
哥伦比亚大学张康仁中国法律研究中心主任、法学讲席教授、哥大全球中心 | 北京教授指导委员会主席李本（Benjamin Liebman）为当前中美合作发展提供了法律层面的分析。
李本指出，虽然此前确实存在间谍和知识产权相关的盗窃案件，但被证实的案件数量“与被调查的案件数量相比是很少的”。他引用了《纽约时报》最近刊发的一篇文章，该文章指出：在 “中国行动计划”中，被证实的知识产权盗窃案数量为零，而被起诉的案件几乎不涉及教师或学生。
李本认为，在这些有问题的案件中存在一个共性——缺乏对科学和中国的了解——这导致了过度调查。他指出，幸运的是，美国制度中的制衡机制能确保遭受不实指控的人终获无罪，但这往往是在真正的伤害造成后才实现。李本还谈到了美国学者在中国进行或者参与和中国相关的学术活动时遇到的挑战，他们的境遇也因为中国政府的审查、监督和质疑变得困难。
《华尔街日报》记者Aruna Viswanatha发文，题目为《美国对华裔研究员的调查引发了更多有组织的反对》。
《华尔街日报》记者Aruna Viswanatha认为，在一些间谍案中存在一个重要的误区，即学者需要披露哪些与中国有关的信息。
Viswanatha援引了胡安明教授的案例，他在申请田纳西大学的终身教职时未提及与中国的联系，而这引起了联邦调查局的注意。事实上，校方并没有要求他在申请中提供这些信息。
03
监视下的中美学术合作：
近半哥大华裔学者感到不安
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系主任、哥伦比亚大学亚裔教授协会主席、哥大全球中心 | 北京教授指导委员会委员郭向东在研讨会上表达了哥大亚裔学者们的共同担忧。
他分享了哥大亚裔教授协会于2021年7月面向协会成员开展的一项问卷调查。结果显示，48.8%的华裔学者表示他们感到不安，只有21.4%的华裔学者表示有安全感。同时，95.5%的受访者对中美学术合作的未来表示忧虑。
哥大亚裔教授协会的调研结果展示。
哥伦比亚大学魏德海东亚研究所所长、哥大全球中心 | 北京教授指导委员会委员林郁沁
（Eugenia Lean）
主持了本次研讨会。她重申了继续关注、讨论、解决亚裔歧视问题的重要性。

- end -
作为校际联合倡议，本次研讨会由哥伦比亚大学全球中心联合哥伦比亚大学魏德海东亚研究所、哥伦比亚大学教务长办公室、哥伦比亚大学亚裔教授协会、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哥伦比亚大学科学与社会中心、哥伦比亚大学文理学部公平与多样性委员会、哥伦比亚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化系、哥伦比亚大学张康仁中国法律研究中心共同举办。
我们将持续关注中美学者学术交流和合作的动态，并积极推进有意义的互动。感谢您的关注与支持。
本文综合整理自：
Weatherhead East Asian Institute, Academic Panel Warns of Impacts of Counter-Espionage Surveillance on US-Chinese Scientific Collaboration, Released on December 15, 2021
https://globalcenters.columbia.edu/news-beijing/academic-panel-warns-impacts-counter-espionage-surveillance-us-chinese-scientif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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