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传入中国的初期，僧侣在某些时候会被混同于方士，高僧也不得不兼具大法师的角色，时常要为国君占卜吉凶。
根据《高僧传·晋河西昙无谶》记载：429年，北凉皇帝沮渠蒙逊接到太子战死的噩耗，震怒之下把太子横死的结果归罪于高僧昙无谶。
因为出征前，昙无谶奉旨为太子做占卜，禀报是吉兆。于是沮渠蒙逊痛骂佛法无用，下令遣散僧人。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昙无谶在一个大雨之夜，派人前去禀告沮渠蒙逊，说在天梯山石窟，有神秘的事情出现，请国君立即前来查看。沮渠蒙逊来后，昙无谶站在佛像前告诉他，因为皇上灭佛的命令，大佛泪流不止。
沮渠蒙逊仰望佛像，发现自己为母亲造的这尊佛像，面颊上竟有深深的泪痕，于是收回了灭佛的命令。
这泪痕究竟是雨水形成的痕迹，还是昙无谶的一次幻术，后人不得而知，但成功阻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大规模灭佛运动。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西域幻术的东传
《辞海》里对幻术的解释通常包括两类：一类属杂技节目，相当于现在所说的魔术之类，是表现各种物体迅速增减隐现变化的技艺；另一类是指方士、术士眩惑人的法术，具有神秘的超人性质。
中国最早记录幻术的文献是先秦时期的《列子·周穆王》，其中记录道：「周穆王时，西极之国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硋，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已变物之形，又且易人之虑。」
这里的「西极之国」指长安以西地域，「化人」即是幻人，这些变化实质上就是幻术的几种表现形式。所以，中原幻术主要从西域传入，尤其以天竺幻术最为繁盛。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汉武帝时期，西域幻人作为「奇珍异宝」进贡中原，幻术最初则是一种隐秘性极强的表演艺术，内容体系通常混合巫术仪式、风水天象和医药知识等。
从西汉开始，域外的幻术持续不断地传入中土，传播渠道大致有三种：第一是官方进贡。《汉书·张骞传》中记载：「大宛诸国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黎轩眩人献于汉。」
颜师古注释说：「眩，读与幻同，即今吞刀吐火、植瓜种树、屠人截马之术皆是也，本从西域来。」
这里的「眩人」就是善使西域幻术的幻人，黎轩献来的眩人是正史记载的外国最早来华的幻术师。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第二种是外国幻术师因国家战乱或政治动荡而迁移至中原地区，由此带来一些西方流行的幻术，如自缚自解、支解术与易貌分形等。
第三种是西域的道士、僧人等为了传播教义而表演幻术，以吸引更多人入教。宗教僧侣的神迹展示，能够吸引观众，有助于传教，因此很多传教士或多或少都掌握一些幻术。
幻术的发展一直与仙佛道等宗教文化关系紧密，许多僧人和道士都兼有幻术师的身份，也有很多外道幻人经佛陀点化，后成为佛弟子。
所以佛教文献与经典传授的体系里，以幻术等为代表的一些神异知识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在释迦牟尼早期的僧团中，就有一些当时著名的「幻术师」，佛典中也有大量关于幻术师的记录，其中著名的有跋陀罗、阿夷邹、迦毗罗仙和钵头摩诃萨多。
跋陀罗是释迦牟尼传道时代最著名的大幻师，据《大宝积经》卷八十五《授幻师跋陀罗记会》中记载：
「时王舍城国王大臣、婆罗门居士、一切人民，皆于如来深生尊重，以诸上妙饮食衣服卧具汤药恭敬供养。于彼城中有一幻师名跋陀罗，善闲异论，工巧咒术，于诸幻师最为上首。摩竭提国，唯除见谛之人及于正信优婆塞优婆夷等，诸余愚人皆被幻惑，无不归信。」
△ 《十六罗汉图》·南宋·金大受
当时王城中有一位幻术师名叫跋陀罗，博学多识，擅符咒之术，是王城的首席幻术师。摩竭提国的人民，除了优婆塞和优婆夷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的幻术迷惑住，纷纷归信于他。
《晋书·艺术传》中满篇尽是谜言、星算、占卜、秘纬、法术，其中辑录的24人中，除了佛图澄和鸠摩罗什是佛教徒之外，其余全是方术类人物。书中对佛图澄与鸠摩罗什生平的记述，也多侧重他们生平中神通异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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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卜憧
节选自知中ZHICHINA
特集017《幸会！鸠摩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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