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爱情神话
作者:叶 航 
今天终于去看了被人们说得越来越神奇的电影《爱情神话》。
该影片大部分场景就在我家附近甚至我家所在的小区拍摄的,看完影片我就更感觉到,影片里所叙述的就是我身边生活化的上海。老白家的客厅和小院子以及上海弄堂,就是我家隔壁的院子和弄堂;那修鞋摊,街边奶茶店,咖啡厅也就在我家附近;人们在这里碰面,用上海话相互交谈,讨论男人和女人,彷佛我也置身其中;他们喝的咖啡、果汁、奶茶,喝的红酒、啤酒、洋酒也正是我平常喝的;他们吃的上海家常菜,各种特色小点心等等也是我常吃的。甚至电影里说的就是我认识的“老白”、“老乌”、“格洛瑞亚”和“李小姐”等。
显然,电影更多地得到了我的认同,我是很清晰地认识电影里的这些人物和发生在这些人物身上的事情的,我看完电影甚至想打电话给某某画家,某某人问一问:“这电影和你有关吗?”,譬如老白,在我的朋友中也有这样的画家,举止神态甚至说话的腔调都一模一样;还有老乌我在生活里也见过,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和老白一样从不戳穿“老乌”的“爱情神话”。他说他在南非做生意的时候曾经和南非亿万富翁唐纳德•戈登爵士的女儿温迪•阿佩尔鲍姆(Wendy Appelbaum)有过故事,这和影片中的老乌与索菲亚罗兰的故事如出一辙。
至于,通英文有见识还有自己咖啡时间的小皮匠,我也写过好多次。我看到评论中有人觉得修鞋匠喝手冲咖啡不太现实,那是说这话的人没有接触过上海各行各业的老克勒。在上海一个修鞋世家的修鞋匠喝手冲咖啡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是一个一眼能够辨别出真假Jimmy Choo的修鞋匠。
这些活灵活现的上海人,以及上海人家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片段在影片里真实地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与影片产生共鸣,不得不说一声“灵哦”!
眼下对这部影片的评论已经如雪片般纷至沓来,我就不必多说,我只想讲一个真正属于上海“爱情神话”故事。
诺大的上海滩从不缺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神话,不过,大上海普通人的爱情神话却也是遍及大街小巷随手拈来。不管是客堂间的姑姑还是亭子间的嫂嫂,多少总有些一往情深的故事,正如影片里虽然轻描淡写却让人过目不忘的情事。
或许有人会说,这有啥神奇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感情上的事儿。是的,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就有人情往事,可是在上海滩就是有上海滩神奇的故事。
应该是我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家住在电影里老白所住的那条五原路一样的马路太原路上,离五原路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老上海都知道有普希金铜像的汾阳路再往前走一点,和老白家那条弄堂也差不多。我要说的故事跟这个普希金铜像关联很大。
我和当时的小朋友陈斌,小名斌斌一起在普希金铜像那个小花园玩儿,不过,当时铜像已经被毁了,花岗岩底座也被推到。只剩下一点点断墙残亘,正是在那个断墙残亘里,我和斌斌发现了一个秘密。
上海汾阳路口的普希金铜像
俄国诗人普希金的铜像矗立在岳阳路、汾阳路、桃江路交汇处的绿地花园中央。诗人头颅微昂,栩栩如生,目光如炬。这里毗邻上海最繁华的淮海中路,从喧哗的都市只是转个弯,就忽然就遇见了诗人,这应该是一种很浪漫的相遇。再加上普希金是写下很多美妙情诗的诗人,因而,这里常常是许多恋人选择约会的地方。
普希金铜像建立于1937210日,是旅居上海的俄国侨民为纪念普希金逝世100周年而集资建造的。日军占领上海后,铜像被拆除。抗战胜利后俄国侨民和上海文化界进步人士又于1947年重建,然而到了1966年,铜像再一次被毁,连铜像的底座也被推倒了。直到改革开放后,上海市决定重建铜像。铜像于19878月普希金逝世150周年时在原址落成。
我和斌斌在普希金铜像被推倒的底座附近玩儿,偶然发现一块石板底下有一封信,我当时因为常跟着哥哥姐姐们看书认字儿,所以信的内容我多少能看得懂一点,是一位男生写给女孩子的情书。与其说是情书还不如说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大体是这样的:“梅,你好!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明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不想让你来送我,所以才留下这封信。我将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上海,希望你不要等我。儒,即日”。
看完纸条,我能基本理解信中的意思,我让斌斌把这封信放回原处。纸条放好,我就拉着斌斌说:“我们到你家去,从窗口看着这里,看看会是谁来拿这封信。”斌斌听了我的话觉得很好玩,于是就去了斌斌家。
上海汾阳路口的普希金铜像
斌斌家就在小花园正对面的公寓三楼,他们家的窗口正对着这个三角花园。
我们大概是下午一点多看到这封信的,到下午三点多有一个女孩子到了三角花园,在普希金铜像毁坏的基座上寻找什么,隔着窗户,我们看着那女孩子拿起石板,取走了那封信。正当那女孩子抬起身子转过脸来,我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那女孩子是我姐姐。这时我才想起来信的开头那个“梅”字,我姐的名字叫“淑梅”。斌斌不认识我姐,斌斌见我神色慌张的样子问我:“你认识她吗?”我说:“不认识。”说完我就下楼回家去了。
我姐那年已经18岁,因为我妈给我姐弄到了大病证明,所以暂时不用去插队落户。而那个“儒”很有可能是她的高中同学。那几天我一直很纠结要不要把我姐的这个秘密告诉我爸妈,后来我觉得,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我也用不着告诉爸妈。
就这样又隔了好几年,我姐终究没有去插队落户,那些时候我妈一直张罗着给我姐找对象,看了一个又一个,我姐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开始是随便应付我妈几句,“不喜欢”,“看不上”,或者是“太矮了”,“太胖了”,“太廋了”,反正就是看不上眼。后来,因为没有啥理由好说了,她干脆就不去看了。这时候我又想起了那封信,想起那个叫“儒”的男生。我妈教训我姐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我都不耐烦。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当着我姐的面对我妈说:“我姐又对象了。”我还补充了一句:“叫儒。”我姐本来倒没在意我在胡说八道,后面听到我说:“叫儒。”她急了,眼睛直瞪瞪地看着我说:“你胡说什么,你咋知道叫儒?”他这么一问,我妈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问我:“谁跟你说的?”这时我姐的巴掌已经打过来了,我很快躲过了我姐的巴掌,一溜烟跑了。
上海太原别墅

上海普通人的爱情神话就是这样平淡而神奇。没隔多久我姐终于等来了她的“儒”,“儒”就是我姐的同学宋学儒。然而,这时候的“儒”却是从云南带回来一个病病殃殃的老婆。再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宋学儒和姐在新落成的普希金铜像下长谈了很久,第二天我姐就去了日本留学再也没有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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