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有读者留言,让我聊聊教育的问题。

尤其近日国家整顿教培行业,教育忽然成了全民热点。
这让我陷入恍惚。过去20多年,我的黄色专栏都是大家的印度神油,或曰泡妞神器。许多女性读者常说:“看到你的文字就会想起前男友,当年就是他向我推荐了你的专栏,我们每个晚上都一起读。”没错,原叔当年总是用文字扶你们上马,还会送你们一程,但这一程往往只是几分钟。我管生不管养,从不谈教育。
不教人择业,不教人择偶,不教人养娃,曾经是我的处世准则。因为千人千面,影响每个孩子的因素太多,完全没有现成公式可套。
所以,我写下这篇关于教育的长文,纯属一个父亲在父亲节里的沉思。它对你或许有用,或许没用,完全不必照搬。
总之,这篇文章是写给把教育放在第一位的父母看的。如果你家里有好多矿等着你继承,如果你是个独身主义者,如果你的孩子刚出生就握着一把世袭的镰刀准备去割韭菜,那么可以立即关掉页面,因为这对你毫无用处。
此文谨献给无数为了孩子累得半死的父亲们。顺祝你们父亲节快乐。当然各位也是活该,谁叫你们那一夜不舍得买杜蕾斯来着。
1
许多年里,我并不关注教育。
作为一个晚婚晚育者,我不能理解无数父母对教育的偏执和痴迷。在报馆的编前会上,我还曾质疑:你们每年夏天都对高考新闻如醉如痴,但是,毕竟家有高考学子的是少数,大部分家庭是不需要这些资讯的,连篇累牍地报道这些新闻,有意义吗?
同事们默然。他们貌似无可辩驳。
后来我发现了自己的谬误。高考这根指挥棒,指挥的并不仅仅是高中生,它实际上指挥的是整个教育体系,初中生要关注它,小学生要关注它,甚至,你的娃只是上幼儿园,你也不得不关注高考新闻,因为它是你家娃儿若干年后的福祉或渊薮。
就像元帅的指令,影响的不仅是集团军的军长。每一个底层的下士,都会被一个遥远的冲锋令改变命运。
当你从产房里抱出那个粉嘟嘟的肉团,冲锋令就吹响了,此时距离高考仅有7000天,时不我待。今后的许多年里,整个家庭都即将被裹挟进来,参加这场全民军备竞赛。
这场战争之惨烈,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是的,生娃疼一时,教崽累一世。
呃,为什么我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杜蕾斯和冈本打广告呢。
2
这几个月的恶性新闻特别多。至今余波未了的,是复旦学霸教师砍死学院党委书记。此事的传闻很多,我都看过,但本文探讨的不是非升即走制度。
我只是思索一个问题:如果一名海龟学霸,最后的宿命是玉石俱焚,那么当学霸还有意义吗?
昨夜看到一个视频,东北某大学的副校长——那也无疑是学霸,穿得整整齐齐的,在窗台上来回踱步,最后以屈原投江的姿势,从楼上飞了下来。
底层在互害,精英在内卷。这就是现状。
当哈佛耶鲁清华北大的硕士博士们去争抢街道办的饭碗,去应聘中学老师,我很悲凉。每一个顶尖的人才后面,都有父母倾家荡产的付出和个人寒窗苦读的奋斗,木秀于林的他们,本应代表人类去冲刺文明的高峰、科技的高峰,怎么就沦落到为了谋生而被迫放弃专业的境地?可惜呵。
如果当学霸并不意味着金光大道,甚至是一桩赔本买卖,那么,中国的无数父母还会往死里抽孩子读书、砸锅卖铁送孩子去挤一座又一座的独木桥吗?
会。
因为中国式的父母,自己特别迷茫,特别没底,既然大家都在鸡娃,那自家就跟进呗。这其实是一场绝望的、集体无意识的、计算不出投入产出比的战争。
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有900多万,我不知道就业率会有多少。但这不妨碍高考新闻热火朝天,预计放榜之后,又要有状元骑着高头大马游街了。
这也不完全是坏事。中国的文脉书香,不就是靠草民这点微茫的希望支撑的嘛。
3
我居住的城市,大江北去,惊涛拍岸,岸边有醉生梦死的解放西路,还有无数读书读得两眼发直的孩子。这里是鸡娃圣地——长沙。
看过一个榜单,长沙的四大名校,每年连特招带硬考,进入清华北大的人数,全都跻身国内中学前十位。你可以脑补一下,这个城市的孩子读书有多玩命。
有一位本埠作家写过文章,为了让儿子冲击清北,他的妻子在上班之余,竟然重新学习了高中的所有课程,为的是陪伴儿子,给他分析各种题型、查找各种缺漏。这种毅力非常人能及。最后儿子考上武大,他妻子还挺惆怅的。这样一所出过刘道玉易中天的名校,居然还不入他们法眼。
去年我搬家,一对夫妻揽下了活,他们很能吃苦,几百斤的家具压在丈夫身上,我真怕他的腰被压断,在一旁帮他。当他们卸货时,妻子打了一通电话,是为女儿询问报培训班的费用,好几千块,她飞快地答应报班了。我特别感慨:干苦力的底层民众,自己省吃俭用拼死拼活的,而为孩子教育掏钱时,眼都不眨。
不单爹娘拼命,孩子更拼命。听说有一所超级中学的考试制度是:你考试不上90分,就重考,还不上就继续考,考到90以上为止。所以在长沙街头,即便是节假日,你都很难看到中学生,他们都在家啃书。我倒是偶尔在夜深的地铁公交上见到下晚自习的他们,背着庞大的书包,眼神空洞,神情缥缈,像是神志不清的灾民。
湖南崽挺悲催的。流氓猴才4岁,我已经教他拼音算术这些小学一年级的知识了,为了是不让他以后上学了掉队——按照最新法规,幼儿园和校外培训机构教这些是违法的,但亲爹教儿子暂时不违法。
几年前,兔妈曾忧心忡忡地说:娃儿在长沙,将来考大学太艰辛了,不如以后把他们的户口迁回广西上学,在那边考大学容易。
我说:不。就让娃儿跟最勤奋读书的湖南崽去PK,让他们脱一层皮,这对他们未来的生存能力有极大裨益。湖湘文化有许多可取之处,那就让俩娃成为真正的湖南崽吧。
4
坦白地说,我并不认同国内的教育体系。
尤其是,疯狂刷题的填鸭式体系。
我觉得这会泯灭孩子对知识的最后那点热爱。我们都是从文山题海中过来的,谁没有体会呢?热爱是动力之源。最近欧洲杯如火如荼,有天我和朋友说:当年我是多么热爱足球热爱体育呵,但后来当了体育记者编辑,每天以此为稻粱谋,搞吐了,我不做体育新闻之后,整整十年,我一看到球赛就反胃。
填鸭会催吐,吐得像孕妇。成年人都知道。
所以,我与大部分家长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孩子对知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热爱。
我从不强迫流氓兔去报任何课外辅导班,除非他自己有强烈欲望。有次他去报班考级,是一家著名的培训机构,我陪他穿越半个城市去考,他用半个小时就做完了奥数题,还把题目答案抄了出来,我一看,全对,那还有什么必要去学呢,撤。我给他买的奥数题集比这难多了,何必花钱花时间学这些简单的东西,再说疫情时期,戴着口罩上几个小时的课,也挺憋的。
学习,是天然有强迫性质的,谁都做不到愉悦地快乐地学习。但我始终努力让孩子去体验学习的快乐。譬如一边转着地球仪,一边讲述各国疆土的变迁,几大运河的来由,世界航运对著名港口的奠定作用;譬如看着《珍珠港》,聊太平洋战争,聊中途岛和硫磺岛;譬如给蚕摘桑叶,认识不同的植物,带娃捕捉各种昆虫。我自己其实也挺愉悦的,有时觉得自己回到了畅游书海的青年,有时觉得回到了在原野上捕捉蝴蝶的童年。
带娃并不像许多人说的那么累。这要看你的内心感受,你喜欢娃,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是美好的,你讨厌孩子,他们的一颦一笑,你都会厌倦,觉得吵闹。
当然,更多时候,父母的内心是怜爱和痛恨并存。就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5
养娃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斗勇好办,什么工具趁手,抄起来就是。我爹以前揍我,喜欢选择的兵器是棍棒和竹条。我揍流氓兔一般不借助器械,直接抡。前年我左手手指骨折,右手又痛筋,有天忘记自己的病痛,亲自给流氓兔上刑,我疼得冷汗直冒。后来我就很少给他上手段了。男娃不揍那是不可能的,但主要以惩戒为主,但他们渐渐长大后就不宜使用棍棒教育了。揍多了容易揍出戾气。

我现在惩罚流氓兔的方式包括做100个俯卧撑、跳绳1000次、跑步两千米,可自选。这个方式值得向大家推荐。如今体育列入了中考高考,它是极其容易拉开分差的,寓教于罚,这才叫双赢。
斗智就费脑多了。这几年来,我最头疼的是,流氓兔虽然成绩不错,但他不爱读书,对电脑和手机的兴趣远远大于书籍。而我知道,这是行之不远的。
为了诱导流氓兔走上热爱阅读的康庄大道,我绞尽脑汁。我们小时候都是因为武侠而狂热喜欢阅读,于是我带流氓兔去省图书馆,借了金庸的《飞狐外传》和《连城诀》,没想到这小子说不好看。我倒也没勉强他,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这个逼迫不来。
后来我带他泡图书馆,不停转换各种口味,终于找到他的兴趣点:历史。当他看完20多本二战系列画册后,忽然爆发了浓厚的读书兴趣,开始啃日本史美国史英国史,没事就跟我聊南北战争黑船事件以及麦克阿瑟对日本的改造。
当他看完美国简史中911那个章节,又看了电影《93航班》和《猎杀本拉登》,然后兴致勃勃地到学校和同学们探讨911,结果失望地发现没有一个同学知道911。我很诧异,他们班上至少有半数同学参加了各种英语培训班,但如此重视英语教育的家长们竟然从不和孩子说起911,这事影响了过去20年的世界格局,甚至影响了中国的国运,连这都不让孩子知道,你让他们学再多的单词和语法又有什么作用?
我始终认为,史观,以及人生观世界观,对孩子而言,比课本上的公式和定理重要得多。这决定着一个人此生的格局。
从功利的角度,你了解历史再多有个鸟用,这会让你高考分数增加几分?但从人生智慧的角度,你若是不知道自己和祖辈今生今世的祸兮福兮,不知道过往的一切,那你跟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过去几年间,我给流氓兔讲述的近现代史,对大部分的中国成年人而言都是超纲的。我不知道兔少能记住多少,吸收多少,但我作为一个父亲,已经竭尽自己的知识储备了,我尽力了。
因为我的父母曾经向我详尽地叙述过他们经历过的历史,所以我觉得自己对下一代也有这种史官的责任。
6
史观重要,价值观也很重要。

前不久,一个毕业于日本京都大学的中国女博士,爆出陈年论文抄袭事件,之后,创建100多年的京都大学校方,头一次向世人鞠躬道歉。这所诞生11名诺奖、3名菲尔茨奖得主、5名日本首相的世界顶尖大学,从没有这么点头哈腰、痛心疾首过。
关于学术不端这事,大家自己去查吧,反正这不是孤例。中国留学生干的这类事不少,已经让许多欧美名校反感了。
我跟流氓兔说:你如果准备在国内生活一辈子,那我根本就懒得教你做人,因为你自然会在耳濡目染中知道勾心斗角,知道各种潜规则,各种尔虞我诈,不必我教。但你如果准备拥抱世界,我就必须教会你这个世界通行的文明规则,知道诚信有多重要,知道正直、悲悯、良心有多重要,如果你以横冲直撞的丛林姿势去践踏普世规则,那一定被排斥,被挤压,那你又何必眼光朝外,花钱买这歧视呢。
许多年前,我当招聘主考官,一看那些目光如鼠的考生,直接就在试卷上打叉,逐出场外。我的逻辑是:你若是连应聘考试都能作弊,以后写新闻稿岂不是四处剽窃?
在我的强力灌输下,流氓兔有几点还算让我满意:从不作弊,从不打小报告,从不会不择手段去获胜。
7
其实,这个世界上,丝毫没有功利心的父母是没有的。
教育的驱动力,本质就是功利。
几年前,流氓兔恳求我教他下围棋,我冷酷地拒绝了。虽然我和陈祖德聂卫平俞斌下过棋,还带队打过全国晚报杯,有中国棋院颁发的3段证书。
我的老同事,广州一位著名学者的妻子,曾经向我抱怨,说她的双胞胎儿子想学围棋,但她丈夫拒绝教。我告诉她:你丈夫的决定是对的,学围棋特别耗时间,若要提高棋力,必须成瘾,终日打谱,把这精力放到学习上,早就是学霸了,你掂量一下怎样才划算?
学围棋对定力、大局观、计算能力有极大帮助,我沉浸其中30多年,但却不肯教自己儿子几手定式和手筋,这是多么的无奈。
不单围棋,包括钢琴、美术、各种乐器,我也没让流氓兔去学。不是省钱,是省时间,一天就24小时,接下来学业负担越来越重,不能压着孩子去学十八般武艺。这点我挺功利的,大家不必学我。
我甚至功利到了这个地步:经常和娃探讨未来几十年的就业,以及哪些专业是不会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我还经常教流氓兔,将来在大学入学面试、在应聘公司岗位时要注意哪些细节。而他还不满10岁。
我们这代人的生存危机感都很重,这是世道决定的。
功利是为了在丛林社会中活下去,但活下去是为了什么?是每天口吐白沫累得像狗吗?人生几十年不是为悲催而来的,所以我们要体验美好。当我驾车带娃一日望尽长江黄河水时,当我带他们在山涧里捕鱼时,当我带他们看世界经典电影时,忽然又觉得我不是那么功利的父亲。
我曾对流氓兔说:我不要你们给我养老,只希望你们将来滚得远远的,偶尔和养老院里的老爹视频问候几句就行了。我今生没过上的那种美好生活,你们替我去过,我也会很爽的。
别人养儿可能是为防老,我养儿只想凝望流淌着我DNA的娃儿奔向自由的天地,哪怕那一霎他们头都不回,我也会淡淡地微笑。
8
教娃是最累的营生,没有之二。
最近国家出重手整治教培机构,外电分析是给大众减负,让你们省点钱,省点精力,要不怎么生三胎呢。但我估计效果不大。
如果课外班销声匿迹了,谁是赢家?
是权贵家庭。他们可以请昂贵的一对一私教。而多数家庭承担不起这个成本,富贵人家的娃将扩大领先优势,没钱报班的寒门子弟和再也不能报培训班的中产孩子,从此都无法和有钱的娃抗衡。
除非你自己有辅导能力。
这一幕曾经出现在韩国。
据说,海淀区那些举报课外培训最来劲的家长,多是高校和中学退休教师。因为他们有强大的辅导自己孩子的能力,把别家娃培训的路堵死,自家娃就一骑绝尘了。
所以中产的家长们,除了996谋生之外,还要掌握一门技能:辅导功课。
流氓兔曾在作文里称我是“全科老师”,我确实是从语数外到历史地理科学乃至体育全都亲力亲为地教他,甚至陪他一起学连我自己都没接触过的日语。最搞笑的是,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我从不教他写作文。我一肚子写作经验,对作文拿高分的套路再熟悉不过,但我就是不教流氓兔,因为不愿他小小年纪就陷入少年老成的套路,那太市侩,我希望他用真情实感去打量、去描述这个世界。
教娃是有许多诀窍的,譬如记忆力是当下保证学习成绩的第一素质,我时常要求流氓兔看完一本书后向我简述概要,让流氓猴听完一个童话故事后进行复述。我还经常随机写下一连串数字,锻炼俩娃的记忆力,流氓兔曾经一口气记下12个两位数,我觉得比我强,后来就不考他了。
有心送娃留学的家长,可以多研究一下国外中小学的教育方式,他们重在拓展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主观能动性,专注于如何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对死记硬背不屑一顾。如果在国内把娃搞成了僵化的考试机器,以后就算把他送出去,也是个残次品。
俗话说久病成医,同理,当爹妈当久了,会变成半个教育专家。少买一枚杜蕾斯,就能让你获得无数知识,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不过,随着流氓兔长大,他眼中的人肉百科全书已经不那么灵光了。每逢回答不上的问题,我都会诚实地说:我不确定,等查证一下再告诉你答案。
永不糊弄孩子,应该是一个父亲的底线。
9
教育最核心的是什么?
不是考分,不是名校。那都是人生微不足道的一小段经历。
我认为是把孩子教育成一个正常人:有爱和慈悲,有底线和坚守,正直善良,能洞察世事,能在人生的每一个坎上作出正确的选择,不当被世人唾弃的奸佞奴才。
每次看到那些对历史一无所知、热衷于告密、热衷于网络暴力的小孩,我就心生厌憎,憎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父母——你在教育上失职了,制造出了垃圾,你还不如一早做个结扎手术。
中国从来不缺恨的教育,但几乎没有爱的教育——我指的是三观正常那种。当孩子心里没有爱,悲剧的是父母,因为孩子不会体恤父母,会成为冷血之人,他们终将遗弃父母。
我们对孩子的一切教育,本质上是为了我们晚年有慰藉、有温暖,这是一种既功利又不功利的努力。
当我在深夜写完这些文字,时光恰好进入辛丑年的父亲节。
晚上外出赴饭局时,最近学编程的流氓兔发来了他亲手制作的一段视频,流氓猴也奶声奶气地发来了一段语音,祝我父亲节快乐。忽然觉得那么多人世艰辛,都值得。
我也想祝千里之外的老父亲节日快乐。30年前,他千里迢迢送我去上大学,在凌晨3点的鹰潭转车下福州时,蜷在火车过道的他让我趴在他的膝盖上睡觉。

祝所有在尘世里披星戴月、满面风尘、沉默不语的当爹的男人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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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原作家、编剧、前媒体人,著有《丧家犬也有乡愁》、《领先处男半目》、《丢下宝钏走西凉》流氓三部曲。商务合作--微信/qq/邮箱:29586563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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