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Caitlyn
来源 | 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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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1
“虽然犹豫了很久，但我还是离开律所了。”
上个月，接到了大学室友A的电话，她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做律师七年后，她还是转行了。半年前，她就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一直摇摆不定，毕竟刚入 “法门”时谁不曾想象自己就是那个干练飒爽的精英律师，虽然现实让人猝不及防，但年轻时候的梦想说要放弃，也多少有些不舍。
“那你接下来去哪儿？”
“去一家民企做法务。”
来不及细聊，我们约了以后见面便挂了电话。电脑屏幕里，微信跳动，点开，是助理发来的案件补充材料。
我看了看墙上的钟，指针刚划过九点，“还早，今晚就过一下吧。”
已经记不清有过多少个周六夜晚是在工作中度过。
很多人觉得律师工作自由，但“自由”也意味着没有下班，很累，常常作息不规律，那我为什么还在坚持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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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2
也不是没有想放弃的时候。
刚开始实习时，忍不住怀疑自己上了一个假的法学院。
犹记得在入所培训后不久，合伙人给了我一沓案件材料，让我给出一份法律意见书，当时心想“我哪会呀，学校也没教这个”，但羞于承认，怕给人留下能力不行的印象，硬着头皮上了。
熬了一个大夜，憋出了一份法律意见书，望着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当时的我有一种“自己写得不错”的志得意满（事后证明这的确是个错觉）。
合伙人收到后，只是问道：“这就是你写的法律意见书？”
他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我却听到了扑面而来的失望和指责，委屈、失落、自我怀疑，几乎在初入行时，我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律师？”
但是当我把学生时的敏感和脆弱收起，直面法科理论教育和法律实务能力之间的巨大差距后，我感觉到“如何做一名律师”这件事的学习才真正开始。
很庆幸的是，合伙人虽然严厉，但带着我完整地参与了这个案件，大半年后，案件落定，我开始理解合伙人当时叹的那口气。
我进入了职业“蜜月期”，学习、成长。律师职业总是要不断地处理新问题，与按部就班的工作相比，这可太有意思了，何况我所捍卫的是法治，是正义——这样的想法总会让职业初期的我心潮澎湃、充满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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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3
职业新鲜感会有消退的时候。
执业到第五、六年时，尽管案子是不同的，但也越多地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却不免消退了些热情。尤其当同时处理多个案子，工作扎堆时，更得把自己调整进入“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状态。
律师说到底是服务业，且作为专业服务者，服务内容不直观且有知识门槛，客户对你的付出、所做的工作感受并不明显。“做乙方难，做不被理解的乙方更难。”在遇到充满怀疑精神的客户时，常常最是崩溃。
如何分出另一个我？
忙碌是常态。没有尽头的出差、会见、开庭……到处奔波，记不得多少次在深夜陆家嘴的灯火通明下赶着回家；也记不得多少次在赶去机场的出租车上、飞机上打开电脑，处理材料。
接到父母电话时，最怕听到：“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电话，是不是把我们老两口忘了。” 日复一日地埋头工作，就忘了去关心最亲近的人。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想要个孩子，但一直推迟，想着要不再等等，再等等，到没那么忙的时候。
每到这些时刻，一股“我不做律师了，换个工作吧”的思绪就会从心中升腾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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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04
那为什么还在做律师？
上周末得空，和还待在上海的几位大学同学聚了聚，不能免俗地聊起职业近况，三位好友中，有两位已经转行了。
室友A去民企做法务已有两个月：“都以为法务工作清闲，做了才知道，也很忙，而且要经常面对和业务部门的沟通拉扯，有时候就某单个法律风险点总得一再强调。”
“那你后悔吗？”
室友A顿了顿，说：“倒也不后悔。至少当我到家的时候，女儿还没睡，我还能陪她玩一会儿。而且通常下班就是真的下班了。”
老张是大我两届的学长，执业六年后转行做了券商，最直观的反馈是收入蹭蹭蹭地涨上去了。
券商工作一样劳碌，和律师半斤八两，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态，且竞争激烈，始终处在较为高压的工作环境下。做律师时，老张就干劲十足，这样的工作状态也延续到新的职业上，如今已渐入佳境。
谈及为什么不做律师了，可能是怕打击到在座的两位律师，他犹豫了很久，说道：“天花板还是有限，也时常觉得工作量和收入并不成正比。”
“那你们呢，又为什么坚持做律师？”话头转了个向。
李律与我同届，作为一名刑事律师，近两年乘着合规风口，她开始在刑事合规领域加深研究，参加培训、论坛，写写文章，日程总是排得满满当当的却不见丝毫疲惫。
她没多想，便说道：“还是很享受法庭上的辩论，每次开庭都会紧张但也很有成就感。这两年花更多时间在专业学习上，会发现，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对此，我很感同身受。每到忙时只想着“做好这个案子吧”，当案子做得多了，执业时间久了，会切切实实地发觉自己在进步，当然新的挑战也会出现。
如今我做律师到了“七年之痒”的节点，我想我还会做下去。
很忙，没时间，会遇到让人头大的客户方。但也有客户很真诚地向你表示感谢：“黄律，多亏有你。”
作为以商事争议解决为主业的律师，要面对矛盾纠纷、利益厮杀，也会瞥见人性纠葛，似乎无情且冰冷。但是，每当通过或谈判或诉讼的方式，帮助客户收回应得的利益，或是推动某个停滞项目的重新启动，会真切地感受到律师工作的价值。
刚做律师时总有一股追求正义、服务法治的豪情。执业七年，我对理想也有了不同的理解，理想是踏踏实实处理好每一个案件，对当事人负责，尽可能地为当事人争取最大权益。
钱钟书在《围城》中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细一想，也不只是婚姻，凡是有边界的事物都是如此。“律师”这一职业何尝不是呢？有人想进来，有人想出去。
但真站在“围城”上方一看，其实围城内外都有乐在其中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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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李俊辰Richard
编辑 / 李媛媛Yoyo
分类 /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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