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语言博大精深,词汇也分三六九等。同样一件事,当叫法和称呼不一样的时候,含义好像就不一样了,就会带给我们不一样的理解和感受。
北京那个拿了“国际肖邦大奖”的的钢琴家花钱找女孩,官方的通报是“查获嫖娼违法人员李某迪”。
额~,嫖娼是很丢人的两个字,它让我们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
上海的处长和“钢琴王子”干了同样的坏事,官方的通报是醉心于声色犬马,“接受异性有偿陪侍”。
必须承认,“异性有偿陪侍”的名字很好听,把原本是一件腐败分子抹黑组织的事,描述得隐晦含蓄,清新脱俗,风雅上档次。应该给发明这个名词的人才发个奖牌。
前一阵有一条热搜是这么说的,“湘雅医院副院长涉性贿赂落马 服药过量令陪侍女休克”,用的也是陪侍二字。
钢琴家也不要觉得冤,谁让你不叫赵某迪呢?

有人抬杠,陪侍不一定是嫖娼。嗯,两者的确有点区别。嫖娼是自己掏钱,陪侍可能有别人买单。
与嫖娼相比,陪侍的内容更丰富,玩法更多,价格也更高。湘雅医院那事曝光后,副院长花费了数百万“公关费“,欲将此事压下。草民哪能出得起这个价码,所以只配用”嫖娼“两个闻起来臭烘烘的字。
把嫖娼称为”接受异性有偿陪侍”,实际上就是一种“语言腐败”。
第一次知道”语言腐败“这个词,是从张维迎老师那里听说的。
张维迎在几年前的一次演讲中说:
所谓语言腐败,是指人们出于经济的、政治的、意识形态的目的,随意改变词汇的含义,甚至赋予它们与原来的意思完全不同的含义,忽悠民众,操纵人心。语言腐败的典型形式是冠恶行以美名,或冠善行以恶名。
按照张维迎教授的说法,创造语言腐败这个词的人是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他在《1984》这本长篇政治寓言小说举了许多例子:专门制造假新闻的那个部门叫作“真理部”;专门杀害人的秘密警察,叫“友爱部”;专门发动战争的部门叫“和平部”.....
张维迎教授指出,社会政治方面的语言腐败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第一个就是它使得语言失去了交流的功能,导致人们的逻辑思维能力、理性思考问题的能力大大退化。第二个就是导致道德堕落。第三个就是使这个体制变得高度的不可预测。
语言腐败也会鼓励大家公开说谎话。民间老百姓有句歇后语:“铁拐李,把眼挤,你哄我,我哄你”,就是这么个意思。
或者,无话可说,选择做个沉默的大多数,制造一个个”甘蔗不敢叫甘蔗“的笑话。
去年某网媒发了一条微博,配了一张甘蔗图,跟网友互动,问大家甘蔗在本地方言中叫什么。
然后——

第一个网友回答:不知道,一切以新华社通稿为准;第二个网友回答:嗯,不敢妄议;第三个网友回答:不信谣,不传谣;第四个网友回答:领导说叫什么就是什么;第五个网友回答:不管它是什么,你们说是鹿,我们决不说是马;第六个网友回答:坐等通稿;第七个网友回答:通稿说它是小麦我也信……
最后的结果是,这条微博被悄悄删除了。
这些年,有些人越来越会说话,你很难说它是假话,也很难说它是实话,更无法说它是真话,但这些话听起来很好听,很让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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