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老有人给我留言,让说说司马某某“揭批”联想的事儿。我是抵触的。
生活中,我很讨厌“吵架”,也讨厌介入别人吵架,遇到“垃圾”绕着走,遇到“疯狗”更是能躲则躲。这可以解释胆小怕事,也可以解释理性。
所谓理性,就是经过衡量做一件事的成本与收益。我总觉得参与这样的争论,只会浪费时间。时间是可以用来浪费的,但尽量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才对。

最终决定要在这个“破事”上说几句,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事儿像一个“隐喻”:历史,有时候会被人加工、想象、改造,变成一种工具。这种手法,在正常的年代就是个笑话,但在特定的时候,却可以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联想的历史,就在那儿,理论上是客观的,但竟然可以被解读为截然相反的“意义”。
若尽量剔除“意识形态”因素,联想的历史大致是这样的:它是一家从无到有,顺应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冲破体制束缚,历尽坎坷,生长起来的一家大型企业;然后又顺应全球化的浪潮,从一家本土企业,冲出国门,收购国际巨头,成为一家国际化大型企业。用“主旋律”视角,它几乎是中国经济40多年来进步、发展、成功的一个标本。
若要算账,我们可以以柳传志的人生轨迹来假设。一种轨迹是,创办联想以及后来的一系列操作,成就了今日的联想;一种是老老实实在体制内上班,不去办联想,不去做生意。显然,于国于民,前一种轨迹更好——纳了更多税,创造了更多就业岗位,增进了社会财富。
我这么说,显然不是要把老柳塑造成英雄,更不是把联想说成是为国争光的民族企业。当年柳传志们办联想,也并不是立下宏大的志愿,要为国争光之类的。他不过是不安于现状,被时代推动,在人到中年之时,想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说得直白点,就是想“改善生活”。创业者的初衷,恐怕没有不是为了挣钱的。
所以,我一向认为,柳传志及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企业家们,称不上伟大但值得尊敬。至于他们脱胎于体制,并由此与体制之间那点仿佛说不清的关系,甚至都不值得研究,毕竟当年所有人都生活在体制之内。
然而现在某些人“算账”的方式并不是这样,他们用加工历史的方法以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逻辑,扣帽子。
比如,有一顶帽子是国有资产流失。所谓流失,先有一个东西,然后没有了或减少了,才叫流失。原来有10块钱的国有资产,让某人侵吞了5元,这叫国有资产流失5元。然而,当年并没有一堆钱摆在那里,让柳传志们侵吞。
当年的股份制改造,确实导致了国资所占股份比例的减少,然而占股比例增大并不代表价值必然增大,占股比例变小也不代表价值必然变小啊。如果一家企业总值100万,经过股份制改造后发展壮大变成了1000万,如今10%的股份,就相当于当初100%股份的价值啊。所以,重要的是看股份制改造是否有利企业的发展壮大,而不是盯着股份比例。
现在某些人指控的方法是,想象出当年有一堆钱(或一堆可以成为钱的东西摆在那里,或者把当年的一间“传达室”想象成若干年后必然可以成为一座高楼大厦)被人给拿走了。这种思维方式很可怕,可怕在对历史进行加工和想象,变成一种攻击人的工具。
更可怕的“欲加之罪”是给一个行为增添“意识形态”色彩,与民族大义、卖国、爱国关联起来。一个造电脑卖电脑的公司,怎么就与民族大义联系起来了呢?比如,同一款电脑,国外的售价比国内的售价便宜,就是不爱国。定价是企业的自由,买不买是消费者的自由,你可以骂国内定价贵,更可以不买,也可以号召所有人不买,毕竟联想没垄断国内电脑市场,这跟爱不爱国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如果发现一家企业的行为损害国家利益,在网上制作好多期视频多耽误时间啊,学习朝阳群众直接向国家机关去举报才对啊。比如,觉得联想高管们年薪太高,那就去研究联想的薪酬规则是否合法,而不是简单地质疑薪酬高。毕竟,多少算高,并没有标准,而是否合法才有标准。的确,没有标准的东西,更容易发挥想象,更容易扣帽子,更容易忽悠人,更容易调动网民的情绪。
是的,我不相信这样挖掘、想象、加工联想的历史,真的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国有资产,这更像是通过忽悠人聚拢和收割流量。网上确实有很多人被“带了节奏”,很多人参与了声讨联想。如果这些人想要一个“联想死掉”的结果,我也没有话说——谁管得了别人的愿望呢。
企业死掉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我不敢相信,在这样的时代,一家企业会死于一些人基于对历史加工和想象的攻击。联想如果未来活得不太好甚至死掉,那应该是因为它的产品和服务不够好,而不是因为它的历史,否则将是一个极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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