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心
转载：外滩教育
看点
近日，一位清华学子自强不息、饮水思源的故事让人津津乐道，那么在以精英教育著称的常青藤名校，家境清贫的学生们，又是怎么努力，来支付学费和生活费呢？外滩教育特约作者田心，就以各种生动的具体案例，介绍了穷学生在藤校的生活点滴，描绘出一幅学生们边努力打工，边辛勤学习的高校生活画卷。在她看来，贫穷也是一种馈赠，自己劳动付自己的账单，更是一个年轻人最珍贵的成年礼物。
正文
“你们知道T35吗？我很感谢这趟列车，它至今都在，这是唯一一辆从安徽到北京，依然有硬座的列车。”

发出这句感叹的，是一位清华学子，家境清贫的他，在“树洞”（校内论坛的匿名发言）里讲述了自己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这位自强不息的学子，当年搭乘仅存的一辆硬座火车，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读着书，度过漫漫长夜，来到清华。靠着奖、助学金、勤工俭学，完成了学业。
因为贫穷，他一度只能喝白水，从不知晓饮料的滋味；因为囊中羞涩，他甚至不敢和同学出游，错过了青春中那些斑斓的时光……
可以说，没有钱让这位清华学子，着实过了一段艰苦时光。某种程度上，钱是接受好的教育的基础。虽然，公平、价优（甚至免费）的教育，一直是许多国家都在实践和为之奋斗的美好理想。
那么，在美国藤校（本文泛指藤校类）这类的精英学校，是否也有类似的穷学生？他们又是怎样自食其力、完成学业的呢？
01
藤校里穷学生真不少
可能很多人想不到，和清华同是理工名校的麻省理工学院（MIT）里，就有学生没有电脑，真的是没钱买，尤其是新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于是，MIT就有一项专门服务，免费借电脑，除了新生，也包括那些电脑用得太狠“累”挂了、又无钱买新的或高配置的、必须等“黑五”打折才能买的高年级学生。
疫情网课时，更有许多学生，向学校借IPAD、甚至IPAD笔做作业，学校也不远万里，免费寄给学生。也许有人会问，真就不能自己买一个、非要让学校废周折寄吗？
说一个小例子，一个福建移民的华裔孩子，努力学习加之全额助学金上了MIT，疫情中回家网课。父亲原在中餐馆做厨师，疫情致餐馆关张，一家人陷入只出不进的境地，还有弟弟妹妹要抚养。大姐的IPAD，真不是随手就能买的。
波士顿学院也是一所顶流文理学院。去年8月，该校一位穷学生，从家乡弗吉利亚州出发，步行16天走到学校报到。小伙子堪称“赤贫”，当时银行存款只剩6美元，在法律上被宣布为无家可归者一年多。没有居所，白天在一个游乐园里工作10个小时，晚上睡在一辆破车里。但是疫情来了，游乐园关门了。
原本他上的是费用低廉的社区大学，但勤奋努力二年级时成功转学波士顿学院，并获得了全额经援。他拄着一根祖父自制、刻着祖孙倆名字的手杖，徒步550英里。无家可归者的经历，使他决定也借此次徒步为全美无家可归者联盟募捐，以唤起对无家可归者在疫情下更艰难生存状况的关注。最终，小伙子达成了目标，也在一年多后在学校里第一次拥有了“家”。
现在的精英校，更多指它学术优秀、生源选拔竞争性强、办学经费充裕，当然学费也不菲。而它的学生，已不再是精英家庭的专属。得益于时代的进步，背景多元化的生源构成了今日校园。学校里不仅有穷困生，甚至有赤贫生。
至于最发达的国家，为何还有这么多赤贫的大学生，是个复杂的社会问题。这非本文讨论的主题，只略说一个小例，或可一叶知秋。
特朗普出乎许多人意料当选总统那一年，选举结果出来的次日，《乡下人的悲歌》一夜之间冲上了亚马逊图书热销版的榜首。这本被解读为“读懂特朗普为什么能赢”的自传体性质的书，描述了就读于耶鲁法学院的作者，如何为交上学费捉襟见肘、为经济窘迫焦头烂额。

作者生于“锈带州”，父母未婚先孕少年产子，一直生活在贫穷、家暴、吸毒境遇中。感恩于外婆在其母因吸毒被剥夺监护权后、隔辈从法律上收养了自己，自此发奋读书以期改变命运。
书中一个情节让人泪目。年迈的外婆无钱、也无就业能力，祖孙倆常年靠社会救济度日。一次，社工送来食品，两个三明治和一串葡萄，外婆全省给了正在长身体的作者吃。然后，默默走到门外，问义工有多余的吗？义工说，今天也没有多的了，只找出一小袋薯片给了外婆……感兴趣的朋友不妨找来一阅，或看一看改编的电影。
02
打工挣钱是“必修课”
哈佛现任校长Lawrence S. Bacow也来自一个曾经是赤贫的移民家庭，其父来自东欧，其母还是一位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少年幸存者。当他们移民来美时一无所有。Lawrence从小就目睹父母饱受艰辛，为生活打拼，他也通过自己的聪明勤奋考取了MIT。
MIT是对学生资助最给力的大学之一，在MIT大约有过半的本科生有助学金。绝不让学生因经济困窘而不能完成大学学业是学校的宗旨和承诺。
MIT也是对穷人家孩子最友好的学校。Lawrence当年选择MIT的一个重要原因，也因经济考量。MIT学业“硬核”，毕业找工作深受市场欢迎，而且学风严谨、朴实，在当时就是“阶层”观念最弱的学校，至今MIT也无“传承”录取，只以才华论高下。
美国大学生除了家庭能负担的部分，一般通过学校助学金、政府／社会的助、奖学金、学生贷款来支撑自己的大学费用。但即使MIT这样资助很慷慨的学校，依然有近20%的本科生在毕业时背着债。黑人穷小子、前总统奥巴马也大约花了20年才还完学生贷款。
因此，支撑大学费用的另一项重要来源，是学生们普遍打工攒钱付自己的账单。在MIT几乎所有的学生，不仅是穷学生，也不论拿不拿经济资助，都会打工。
在哈佛，大约2/3的学生打工。而且，如果是拿助学金的学生，更被学校期待应会打工，以自己的劳动贴补大学花销。在哈佛录取时，如拿经援，学校一边通知给多少资助，同时写明期望你每学期去挣多少钱，为自己的大学费用担负起一份责任。
03
小事做起终获“高大上”
各个大学都为学生提供校内外各种工作机会，助力学生自食其力。但人们可能想不到，很多工作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有一颗愿以劳动付自己账单的心，谁都能干。
这类工作尤其受尚无“一技之长”的新生、低年级学生欢迎。比如，在MIT，课间替老师擦黑板，擦黑板也是付费劳动。学校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贴补穷困生的零用。
又如，做“宿管阿姨”，一栋栋宿舍，是打工学生坐在前台，登记访客、收取邮件、分发快递。来人、来活了就忙活，得空时就做作业，没人觉得这是不配“聪明脑袋”做的琐碎小事，反而开心地觉得啥都不耽误，顺带还挣钱！
MIT校内工作最低工资标准是13.50美元／小时，本科生每学期人均工作10小时／周，收入1700美元。国际生因法律规定打工时限，最多20小时／周。
哈佛也差不多，学生们当校园导游，或在食堂、图书馆做服务生，哈佛有60多个图书馆。校外打工包括做家教、看小孩、去无家可归者中心服务等，人均工作10-12小时／周。
哈佛和MIT都有专门帮助学生寻找打工机会的办公室，并在网上发布校内外打工信息，每日更新。
打工除了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收入，更重要的是打工中的磨练更是一笔宝贵的人生财富。可以说，没有打工履历的大学生，毕业时工作都难找。
插一句，这些不起眼的校内工作，对留学生而言，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可以帮助尽早拿到美国社会安全卡。
社安卡相当于身份证，但只有拥有一份法律认可的工作、有收入，才能申请，而校内的这些工作正好满足申请之需。
国际生就业，法律有限制，如上课期间只能打校内工。假期的实习工作，也要符合法律要求、经学校批准、与自己学业相关。
所以不要小看了这些小事。美国是个信用社会，社安号跟随终身。越早开通社安卡，能越早积累自己的信用，这对租房子、办驾照、办银行信用卡等都至关重要。
到了高年级，随着专业本事见长，学生们的工作逐渐走向“高大上”。以MIT为例，从二年级开始，学业优秀的学生可以申请做RA/TA（学生助教／教师助教），学助主要是答疑、辅导作业，教助则需要上课。
去年疫情间，许多国际生都回国了。MIT也因疫情遭遇财务挑战，加之疫情导致更多学生经济困难，不得已将有限的经费向国内的学生倾斜（不论国籍，只要人在美国），即学校只向在本土做RA／TA的学生付酬。
但是，后来很多教授都善意满满地将通过网络坚持做RA／TA的国际生工作量，虽不能付钱，换算成了学生的学分。学校、师生在疫情中同舟共济，令人感动。
等到三年级左右，几乎所有大学生都会去工作实习。还以MIT为例，由于学生能力也够“硬核”，大部分学生暑期在互联网或金融公司等的实习工资，都能达到月均8000至1万+美元，三个月能挣下一笔不菲薪水。
对穷学生而言是及时雨，对其他学生而言，也是社会对自己能力一次真刀真枪的检验。如前所言，没有打工经历，毕业时工作都难找。
与本科生不同，大部分研究生打工主要是从事与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例如教学助理、研究助理，帮助教授上课、改卷子等，或是在实验室从事科研，即以自己的专业知识来自食其力。这也是各个高校对研究生工作的指引和期待。
最后，澄清一个小问题。一些留学机构喜欢宣传在申美本时，还替学生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就本科生而言，尤其是藤校类的，大多是助学金，即基于学生经济状况、而非学业优秀（当然要符合录取标准）。研究生，多是奖学金，即基于专业优秀度，或将学业优秀与经济困难综合考量。因为上大学对个人而言是更基本的教育，即你穷，给你钱，不能让你因穷失学。
所以，拿到助学金，没啥好炫耀的。如确实付不起学费，当然要申请。但如果只是不拿白不拿，那么，你占了便宜，就可能剥夺了另外一个真正穷孩子的机会。
那位清贫的清华学子虽然因无钱消费错失了许多青春狂欢的时辰，但是每一年，他从不曾忘记用一封手写信，感谢提供自己奖学金的机构。在自己勤工俭学改善境况后，还资助了4名家乡希望小学的孩子。
从利己，到推己及人；从感恩，到传承光大。这位令人敬佩的清华学子摆脱的不仅是经济上的困窘，更收获了精神上的富足。
钱不是万能的，打工亦非人人必须的，但打工意味着很多。无论对穷孩子，还是富孩子。
打工的学子们，收获的不仅是经济的改善、技能的习练、工作经历的获得，更重要的是通过自己的劳动付自己的账单，赢得的那份责任感、尊严感和成就感，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成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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