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Huini!
今早起来发生一些事,突然想到写这篇文章。
转到教育行业工作十年,我的视角慢慢从只有学生,看到家长。跟家长交流得越多,越发现要教的不是学生,而是家长。
我们好像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没有完整度过的青春期的家长,现在纷纷需要回来补课。
我的日常工作之一是做各种演讲分享,出去做的演讲越多,越发现在教育这件事上,家长集体匮乏一些基本常识,而这与家长的受教育水平和社会地位毫无关系
其中一个:在教育里,蔓延着成年人思维里的“嫌贫爱富”
我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
“我为了教育好不读书的孩子,我带她去地铁旁边看乞讨的乞丐,告诉她如果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就会是这个样子。”
“我不想让孩子看很low的内容,看得越low,算法给它推荐的越low。所以我经常偷偷上去给他B站点一些高雅内容(我问low的内容是什么,才发现孩子看的是专访过库克的何同学)。”
“孩子跟班上学习差的同学在一起玩了,我特别担心孩子跟着学坏了,不好好上进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孤例,后来发现这才是普遍现象
说实话,哪怕平时碰到时我也就当笑话自己笑笑,但是在键盘上打这些字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愤怒的。为了不要憋成“工伤”,还是写出来释放一下。
这种想当然的“精英情节”,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啊。
我们对于“高级”的想象,停留在这么符号化的层面。如此容易的就被品牌、排名、名气征服了。这样的精英阶层又是多么凉薄和脆弱啊。
我仿佛看到一群还没有离开高中的学生,争先恐后的打排位赛,才能获得老师一点点的怜宠。
我自己读的小学是个广州排名靠前的小学。当年有四个实验班,八个普通班。据说当时校长问我父亲要不要把我放到实验班,父亲说我年纪小一些还是普通班合适。
我所在的班级,很多同学都来自非常普通的家庭,我能记得的就有铁路工人、百货公司售货员、摆地摊的小商贩、小巴车司机。
有次,班上的陈同学打了别的同学,被老师留堂教育。父亲来接我,看到被训得惨兮兮的小陈,和另一边怒气冲冲的学生家长,便主动提出送小陈回家。那一天,我和挂着鼻涕的小陈一起坐在摩托车的背后,驰骋在广州大道上。
后来直到小学毕业,小陈见到我打招呼,问的都是“你爸爸还好吧”
我可能会忘记所有的数学公式,在小学的我也一定不会知道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能写出什么高大上的作文,但是直到今天我都会记得:强大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的强大,强大是有余力照顾有需要的人。
这种很简单的正义感,支撑我在很多复杂委屈难过的时刻,仍然能迅速修复到平衡。因为我知道我从未丢失过自己。也因为这样,我有一股不怕任何事情的勇气,去做该做的事,去说该说的话。
有次有个学生跟我说,刚去美国读书的迷茫,来自于心里没了“”。这个比喻太合适了。
如果谈我是怎么学习的,第一条就是家庭教育给我下了“锚”。这个“锚”越有力量,我便越自由,越能去探索无边无际的可能性。
我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学习方式,我以前感到习以为常,后来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常见。
我的很多藤校毕业的“精英”朋友,看心理咨询师都要找名校毕业讲英文的;看书要选New York Times Best Seller(这个系列没有好书);约会只选用水平学校毕业的。
我不觉得这是错的,但这起码不是理性的。
就在这几天,同事还很惊讶的说:“没想到你还看小红书。”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看一串记不住人名的外国译作”的形象。
我认为真正能学到东西,取决于:你是否找到了一个正确的问题,你是否能找到最合适的source来解答这个问题。
我最经常思考的,就是:是不是找对了一个问题,以及是不是找对了最懂解题的人。
在《纽约时报》工作的几年,老板在开始任何报道之前,都会让我把有这个报道主题的关键词的历史上超过一千字的报道都先看一遍。无独有偶,科学家思考选题,也都有速度翻看文献的基本功。但凡做了一段时间这样的训练,都会对什么是优质信息源有自己的感觉。
我在练习这个基本功的时候,看多了,经常感觉到所谓知识分子和写手,很少有真知灼见,都是互相洗稿,彼此paraphrase。因为他们都有一个面子圈子,只要在那种圈子里立得住就可以了。
权威,最大的本领是树立权威,而不是拥有答案。
我发现任何真知灼见,要去找那些以此为生的人,那些以此为生多年的人。他们都有真正的答案,只不过需要去看到和发掘。
出租车司机告诉了我雨天开车最安全的办法,而不是驾校司机;
服装店小妹教会啦我销售的真谛,而不是商学院的教授;
人和人关系的真谛在失恋后哭的夜里,而不是售价199元的知识付费课程。
就算是人有高低之分,环境有洋气有土气。那不看到低,怎么知道高?不知道土,怎么看到洋?
当我们人为地取消阴暗面,我们又怎么去识别光明?就好像怕死的人,一定也很害怕活着。
太极两仪,阴阳相随。我不知道当我们给下一代整一堆“高级”的东西,到底是整了个什么屁。
更何况,最讽刺的是,人若看不到这种完整,是很难成为真正的精英的。
我不是反对精英,不是反对专业,我只是觉得做信息的一手“贩子”,会更划算一些。毕竟现在已经有新闻告诉我们:名校大学生的论文很多是外包给肯尼亚的年轻人完成的。
社会有阶层,学校有排名,这是有一群人就必然有的现实。但是人性没有阶层,知识没有壁垒。前者是人造的,后者是自然的。
如果天天告诉我们的下一代“不好好学习就当乞丐”,“不看简奥斯丁就没有档次”,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剥削,剥削了一个人活在真实自然的世界的权利。用成年人的醉生梦死,去麻痹尚在鲜活世界里的未成年人。
这是错的,这是反人性的。
最近一直在想,“美育”到底是“育”什么。我觉得看得清“真与伪”,看得到什么是真,又如何能在漫漫岁月的磨练中还忠实于真,就是最好的“美育”。
毕竟,在教育里,“去真存伪”,才是会一路“熵增”的事件。大白话说:教育的另一个功能就是让我们学会进入社会大游戏里去扮演各种角色的,而我希望社会来完成这件事,而不是学校和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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