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与一位前同事吃饭。我们已多年未见,如今,他已从媒体人转为企业高管。

今晚的北京,外面下着大雪,雪粒在随着大风狂舞,越发显得眼前的火锅热乎。值得记录的只有一个对话:
“在企业工作和以前的根本不同是什么?”
“嗯。”他琢磨了一下,说:“其实社会的大多数问题大家都很清楚,尤其是精英很清楚,主要区别是面对它们的态度。就好比眼前有一颗大树,里面已经被蛀虫蛀得空空如也了,但外面却仍然亭亭如盖,很漂亮。以前做媒体时,我们知识分子的习惯是发现问题后琢磨如何批评它揭露它,让它变好,但是,到企业后我注意到,主流的思维方式其实是:发现了问题就琢磨怎么利用它,至于树干里被蛀得怎样了,不管这个。这是企业人和知识分子的不同。最后树干里虫洞越来越多。”
这段话让我心有戚戚,回来路上风雪很大,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即便是相对来说有批评传统的知识分子群体里,就我所见,写作者中,大多数的那部分,也都是琢磨着怎么利用社会缺陷获利。比如说,许多人明明知道那些狭隘民族主义那些闭关锁国的主张祸国殃民,但是,他们就是要去写大量文章就是要去做大量视频去刻意迎合庸众,去宣扬仇恨,去编造事实,去混淆视听,目的只是为了收割韭菜。这种韭菜是如此好割,以至于连火中取栗都算不上。
这是一个集体失道境况。
但是,道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与生俱来的吗?我经常引用《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死啦死啦的那句话:“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应该有的样子。”那么,什么叫做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公平、正义、善良、真实、美好……这些是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吗?可能不是。事情本来的样子往往是丑陋的、虚伪的、欺诈的、不公的、低效的、内耗的、没事瞎折腾的、互相戕害的……
我们一切的努力都是去让它变成理想中的样子。但这其实是一个逆天而行的过程。
这个过程一定是在很多人看起来非常可笑的。一个发现问题的人,按照一般的逻辑,可以利用问题去赚取个人好处,损公肥私有什么不好呢?反正那个“公”感觉不到或者感觉到了也不能怎样——但是,他却要公开去揭露它,去批评它,去让它变好,而这个结果好与不好与他个人一点益处都没有。恰恰相反,往往在问题被解决之前,提出问题的人先被解决掉了。他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有巨大的风险。
这着实可笑。何苦呢?图什么?我们都想活出一个人样,但什么叫做人样,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往往还天差地别。
不过,历史就是在这样一次次可笑中前进的
发现了问题,是利用它,还是批评它?这要看你与对方的关系,如果你是爱TA的,那么,你会选择批评,指出问题,因为只有这样,TA才会变好。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只是这个常识好像很少人提起。关于这个,接下来我会再写一个专文。今天先随记在此。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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