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香水,“杀”过人?
有。
资生堂,1982年,黑色数字
香评巨擘卢卡·图灵称之为:“无与伦比,无话可说,世上最伟大的香水之一!
但就在其发布2年后,此香全线停产,资生堂召回所有空瓶,用推土机碾烂销毁。
后来,调香师在家中自杀身亡......
而当年和调香师一起创造出黑色数字的人,名为Serge Lutens。
没错,正是当今香水界的传奇——塞吉·芦丹氏
柏林少女、孤儿怨、修女、幽暗深渊......
这些经典,你或未曾细嗅,也略有耳闻。
香水爱好者将芦丹氏奉作活着的神祇,但他却笑说:
“死亡是我一生的挚爱。”
故事要从那场难产讲起。
1942年3月14日,法国里尔,炮火连天。
女人腹痛三日,生下男孩,取名塞吉·芦丹氏。但他,没有家。
皆因他是一个私生子
未满月,亲妈遗弃他,爸爸不要他,连祖父母都视他为野种。
男孩被丢给不同的寄养家庭,夜里难眠,他学会了和孤独共处的方法:
讲故事。
蝴蝶化作枯叶,玫瑰腐作萤虫,枯萎的树在夜间起舞......
奇思妙想、天马行空,老师同学都喊他“月球上的人”
14岁那年,男孩立志成为一个演员,最后却在一家美发店当了学徒
“那真是一个噩梦啊。”芦丹氏笑道。
但原来,上天早有安排。
“我拿起刷子就会化妆,抓起相机就会拍照。”天赋异禀,连他自己都害怕。
他拉来朋友当模特,脂粉轻扫,妆面空灵前卫,快门一闪,造型惊世骇俗。
他望着作品,心知:时机已到。
1962年,芦丹氏独闯巴黎,抱着一摞照片杀上Vogue大楼。
早上11点面试,下午4点录取,三天后他就完成了圣诞特刊。
珠宝在他手下,幻作飞星萤囊,眼影在他指尖,雾化蜃楼花魄。
法国Vogue主编惊叹:他轻轻一招手,人们便堕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不忍醒来。
那一年,芦丹氏20岁,怪才现世,惊为天人。
Vogue、Elle、Harper's Bazaar,最高傲的大刊甘愿众星捧月, Richard Avedon、Helmut Newton、 Irving Penn,最牛逼的摄影师与他合作无间
他顺手拈来的照片在古根海姆博物馆展览,他随性而拍的短片在戛纳电影节巡播。
他名利双收,在伊斯兰教第二圣城麦地那买入大宅。
后来更把周边20套房产全部拿下,打通连横,建成城堡。
芦丹氏火了,火得一塌糊涂。
就连Christian Dior本人都登门拜访。
彼时,Dior正欲扩张彩妆版图,他想到了这个把眼影玩成魔法的男孩。
果然,芦丹氏没让他失望。
当旁人还想怎么迎合贵妇、名媛、千金小姐时,芦丹氏自创了一个色彩宇宙。
,是血月,如巴黎歌剧院坠下的布幔。
,是雾气,若细雨迷离夜鸦飞的掠影。
,是素胎,自中国戏剧与东瀛舞伎,意境留空。
“我讨厌一切,所以我要创造一切。”
25岁的芦丹氏,说到做到。
他为Dior开辟一个魔幻世界,妖异且高级,迷人又鬼魅。
十年间,Dior的彩妆大杀四方,芦丹氏的名字无人不晓。
可这时,他不干了。
“我才不要被贴上Dior的标签。”他跑去日本旅游,在咖啡馆遇上了一个戴紫色围巾的人。
“你好,我是资生堂的CEO。
轻谈间,其脖颈处若盛放一株紫罗兰。
那时,资生堂不过是东京一间老药房,想大搞彩妆,奈何力有不逮,欲进军欧美,可惜处处受阻。
然而,芦丹氏才不管你是不是大牌,你唯一在意的,只是美。
例如那抹紫。
1980年,芦丹氏加入资生堂,任艺术总监,大刀阔斧,主攻视觉。
他找来一代“东瀛妖姬”山口小夜子,粉腮覆雪,飞色描霞。
剪纸、瓷器、枯山残枫、艺伎倚窗......
芦丹氏将东方元素玩得出神入化,广告犹如浮世绘,海报堪比印象画。
他还让那抹一眼难忘的蔓延、飘散、凝聚,变作资生堂神秘高贵的包装,化为广告片深邃迷人的标志。
入职一年,资生堂在国际市场打响头炮,芦丹氏更一举斩下两座广告“金狮奖”。
资生堂对他给予厚望,但芦丹氏却走了一步险棋——
推出香水。
“在此之前,我对香水一点都没兴趣。但那一刻,它就是我。”芦丹氏回忆道。
它,正是开头说的那支黑色数字
制香本是寻常事,但芦丹氏却让调香师Jean-Yves Leroy在黑色数字中加入了巨量的突厥酮(damascone)。
此物稀有、昂贵、脆弱,感光易分解,遇风即飞散,但却能缔造一种奇异香味。
外国一位拥有3支黑色数字的藏家形容它为:
怒放玫瑰生前最后的呢喃。
黑色数字一经面世,石破天惊,但资生堂却大祸临头。
成本高昂,卖出一瓶,资生堂就亏一瓶;成分脆弱,难以保存,包装又遇泄漏风波。
短短两年,黑色数字停产、召回、销毁,调香师也自尽身亡。
作为芦丹氏的第一支香水,它的后调,竟是“消失”。
时隔多年,当人们再去追忆这支神作时,只能看到一个冰冷的黑色瓶子。
犹如一座无声的墓碑。
芦丹氏却说:“消失和重新开始,是一场捉迷藏。”
那时起,向死而生,成了他香水宇宙的哲学。
1992年,黑色数字8年祭,“林之妩媚”出世
芦丹氏延伸了10年前和调香师搭档的配方,是致敬、缅怀,也是重生
据说,那是冬日林中小屋的味道,蜂蜜果脯、温热牛奶,窗外细雪飞舞,雪松清冽轻摇。
那本是温暖安全的气味,但谈起,芦丹氏只想起一个人——
妈妈。
被遗弃后,他见过几次妈妈。
有一次,妈妈让他坐着等自己回来,但却再也没回。
“那天好冷,妈妈越来越远,像走到雪的尽头。”他回忆道。
“长大后,我便用雪来形容我对女性的幻想。
“雪创造了白色的寂静宇宙,在那里除了雪和我,再无一物。”他如是说。
恍然大悟,芦丹氏手下那些雪白的妆面、消失的味道,原是在童年大雪中找一个人。
求之不得,他就用味道留住她。
芦丹氏出生时,医院的修女痛斥他妈妈:“这是你偷情的恶果,你必须付出代价!”
于是,后来就推出了香水“修女”。
二战时期,纳粹轰炸,有一次芦丹氏在防空洞重遇了母亲。
“我被大人挤扁了,爬上一条生锈的楼梯,抬头时看到了母亲的眼睛。”
于是,他就在店里造了一条螺旋楼梯。
这些年来,每当人们问起他的灵感来源时,他总是换着法子重复一段话:
“我毕生都在创造一个不存在女人,她是我特立独行的守护者,也是我的完美伴侣。”
“她是我的永恒秘密,是我的终极缪斯。”
“她是我。”
再过几个月,芦丹氏老爷子就80岁了。
他和年轻时一样,喜欢穿一身黑色,满头白发,根根服帖。
他住在占地近3000㎡的城堡里,那是他的家,也是他的香水实验室。
屋外盛放着橙花、茉莉、鼠尾草,老爷子每早拄着拐杖,踱步林间,下午回到实验室,雕琢香气。
“我不创作,我就会死!”他说到。
这些年来,芦丹氏始终孤身一人。
“我一直是孤独的,创作是很私人的东西,找不到别人分享,是一条孤独寂寞的道路。我大概是全世界对孤独最甘之如饴的人,我只有创作。
在一次采访中,记者斗胆问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你拥有过爱情吗?
芦丹氏老爷子想了一会,答道:
我一生都爱女人,用香味捍卫女人。但是......
“有时,我想我根本不知道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或许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爱是什么,除了我。哈哈。”
老爷子轻轻一笑,转身走进了他偌大的香水城堡。
屋外,阳光正好,玫瑰怒放,屋内,幽深寂静,暗香浮动。
芦丹氏越走越远,只有那头白发依稀可见。
看起来,像一场永不融化的大雪。
图片丨网络
责任编辑丨蜜糖
编辑丨快乐小神仙
资料来源:
《Inside Serge Lutens's Perfumed Palace in Marrakech》by APRIL LONG
《Inside the Mythical Mind of SergeLutens》by MAUREEN CHOI
Serge Lutens & Shiseido’s Nombre Noir: The Legendary Unicorn》by

Kafkaesque

《香界传奇:芦丹氏与他的“香水文学》2015年城市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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