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张国外媒体制作的塔利班组织架构图。
直到走上台面的今天,大家对于塔利班的组织架构仍是模糊的。
只知道他们组织里有个精神领袖,叫阿洪扎达,也就是上图中“三驾马车”顶上那位。
今年9月份塔利班建国的时候,其发言人穆贾希德在新闻发布会上曾向记者们表示:
“阿洪扎达将以埃米尔的身份领导国家。”
宗教领袖,政权一把手。
不仅如此,塔利班还以阿洪扎达的名义发表了一份声明——
“祝贺阿富汗人民从外国统治中解放出来。”
正当大家对这位咖满怀期待的时候,10月中下旬,据美国媒体报道,塔利班方面已确认阿洪扎达早在去年巴基斯坦的一次自杀式袭击中便已经丧生。
美国媒体很善于制造假新闻。
这话不是我们说的,是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先生说的。
美媒关于“阿洪扎达身亡”的消息一经公布,塔利班发言人立刻出来否认了该说法,称“阿洪扎达还在”。
口说无凭,于是在刚刚过去的10月30日,阿富汗媒体报道称:阿洪扎达在塔利班“故都”坎大哈市的一所宗教学校露面,并发表了讲话。
这是阿洪扎达自2016年出任塔利班最高领导人以来首次公开露面。

很可惜,由于活动现场戒备森严,没有流出任何照片或视频——只公布了一段十分钟的音频。
玄妙吧。
塔利班音频的可信度和美媒的报道颇有“一时瑜亮”的感觉——50:50。
或许阿洪扎达确实健在,出于某些原因不方便展露真容。
亦或许他已经身亡,不过在没有确定好新老大之前塔利班不想宣布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政权动荡。
但不管怎样,在重新建国这种大场面下阿洪扎达始终没有露面,只是一段又一段的抛出音频,不得不让人怀疑。
据陪同视察的阿富汗坎大哈省省长瓦法透露:
“阿洪扎达不时会向塔利班高层官员提出建议。”
没听错,只是“提建议”……
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中)出席记者会
关于阿洪扎达的话题讨论到这,不再做深入探讨了。
其实大家更关心的问题,是塔利班的“决策机制”。
无论是之前的奥马尔还是如今的阿洪扎达,无论他们健在还是去世,塔利班都能维持组织正常运作。
而一个组织要维持和运行,它首先要解决一个核心问题——仲裁机制,即谁说了算。
要不要进攻喀布尔?
进城后要不要抢劫一番?
要不要与美国谈判?
要不要恢复旧制?
谁来当总统?
谁来当总理?
……
对错并不重要,“总统”这活巴拉达尔能做,哈卡尼也能干。
重要的是在A和B之间做一个仲裁,大家都听从且执行,终止分歧。
纵观之前已经发生的事件,以上这些问题塔利班都做出了选择。
表象的背后,说明塔利班实际上是有一套“地下仲裁方案”在运作的。
更进一步猜测,有可能类似清朝初期议政王大臣会议的模式。
一个组织从100人长到10000人再长到1000000人,需要的仲裁机制是不同的。
很多草原政权在诞生初期,都存在仲裁机制跟不上组织规模成长的问题。
最典型的是蒙古帝国。
成吉思汗死后争了一番,蒙哥死后又争了一番。
每逢蒙古帝国换届,南宋这些在铁蹄面前瑟瑟发抖的国家都可以喘息几年。
再以清朝初期为例。
崇德八年,五十二岁的皇太极猝死在盛京后宫中。
由于其生前对于继承人这一敏感话题没有做好安排,最终爆发了多尔衮和豪格的纷争。
好在一统天下的大好形势摆在眼前,两位候选人非常识大体的各退一步,推出了顺治这一折中人选。
大清惊险过关。
要是爱新觉罗子弟也学蒙古兄弟那样火拼,历史可能会被改写。
回到阿富汗。
在过去几个月里,塔利班的组织规模和管理人口规模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议政王大臣会议”这种低效、和稀泥的仲裁方式已经跟不上阿富汗现在的形势了。
可以揣测,进城后塔利班毫无开国/复辟的盛景,也没有做出任何重大政策宣告,或许跟没有老大(老大权威不够)的现状直接相关。

就像蒙古帝国和大清王朝一样,随着形势的变化,塔利班的组织架构亟需升级,需要有人能够出来“南面独坐”。
在阿富汗这样一个政治生态已经彻底崩坏的国家中,想要决出一个稳定的老大并非易事。
之前的文章中总结过古今中外“权力交接”的形式:
1、世袭
2、民选
3、禅让
4、推举
5、政变
6、抓阄
世袭需要非常稳固的权力根基。
从目前“组阁”的状况来看,塔利班更像是一个混成式军阀组织,并不具备世袭的条件。
民选不说了。
禅让,根据目前的报道,塔利班上一任老大要么是被空袭炸死的,要么是被汽车炸弹炸死的,通常没有禅让的机会。
抓阄,大概率不会采用。
用排除法讨论一番后不难发现,如果塔利班要产生下一任(现任)领导人,方式应该就是推举。
推举不成,有可能导致政变或内战。
回顾历史,“得国太易”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除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种相对空洞的理论外,“得国太易”带来的现实问题是自然权的不足。
突然间获得了巨大成功,大家谁都不服谁。
巴拉达尔认为是他在多哈的纵横捭阖起到了作用。
哈卡尼认为是年复一年的自杀炸弹袭击起到了作用。
其他小军阀认为是踩了狗屎运……
得天下的功劳到底该是谁的呢?
美国人真是大大的坏,给塔利班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权力的游戏》一篇里介绍过,最高权力与一般的职权不同,它需要在一个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渐渐累积,自然形成。
比如刘邦。
十几年间,汉高祖领着一干兄弟们“先到咸阳为王上”,然后被贬斥到遥远的蜀地,最后再杀回中原……
在这样的开国进程中,上到文官参谋、高阶将领,下到普通将校士兵,大家自然而然的认可了刘邦的地位。
与刘邦相比,尽管吕后可以凭借一时的权势大封诸吕,但一旦自己去世,整个吕家立马崩盘。
天下仍是汉室的。
2021年8月16日那天,本号推送了一篇名为《塔利班进城了》的文章。
文章的最后是这样结尾的——
如果若干年后再回头看,此时此刻很可能是塔利班最众志成城、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花花世界,士气高涨。
兵锋所指,望风而降。
不过从喀布尔城破的这一天开始,他们也会渐渐的变成今天“阿富汗政府军”那般模样。
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
阿富汗的历史将开启下一个轮回,等待另一个“塔利班”的崛起。
偷个懒,这里就把两个多月前的结尾再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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