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分裂,强国之间的竞争造成了负面协同效应,全球问题不断升级,但解决问题的合作办法却越来越少。”
这是罗马G20峰会结束后,美国布鲁金斯学会美欧中心主任赖特(Thomas Wright)的感叹。如今,发展中国家对新冠疫苗的缓慢分发已经失去耐心,G20的领导人几乎无法作出加快这一进程的新承诺,发达国家的疫情正在好转,但其他国家则继续遭受经济余震。
长达20页的G20的联合声明被认为内容平淡无奇。
尽管声明内容非常广泛,涉及到了全球经济、卫生、可持续发展、支持脆弱的国家、国际金融架构、食品安全、环境、城市经济、能源和气候、过渡和可持续金融政策、国际税收、性别平等和女性权利、教育、移民、交通和旅行、金融监管、贸易投资、基础设施投资、产能、数字经济、旅游、文化、反腐等议题。
但是在全球目前最关注的两大议题:新冠疫苗以及气候变化上,缺乏实质内容。联合声明敦促各国采取有意义、有效的行动来限制全球变暖,但却没有提出任何具体承诺。这印证了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峰会前的担忧,他说世界正一头栽向气候灾难。古特雷斯说自己在离开罗马时,并没有看到一个全球解决方案的达成。
有批评者说,峰会的形式远远大于内容。峰会举办地是一个被称为“云”的会议中心,一朵白云悬挂在矩形玻璃建筑内。
而在全球疫苗分发上,专家预计全球未来两个月需要接种20亿剂疫苗,才能够实现每个国家40%的人口接种疫苗的目标。但是此次G20峰会,并没有给出今年年底以前的具体行动计划。专家担心,疫情接下来会主要影响到贫穷国家,并且很难避免不出现变种。
当然,这场新冠疫情以来,全球领导人第一次面对面举行的G20,不会让拜登空手而归。二十国达成了一项实施全球最低税的全面协议,防止企业寻求海外避税,这项协议将在2023年生效。(纽约时报感叹说,这比拜登试图在美国增税简单多了啊)
另外,拜登还在继续修复特朗普时期与欧盟结下的梁子。美国与欧盟就钢铝关税达成协议,部分欧洲钢铁和铝产品将免税。与此同时,欧洲也将取消对美国进口威士忌、摩托车等商品的报复性关税,美国与欧盟的钢铝关税贸易争端得以化解。
与法国重修旧好?
这次峰会召开前,外界都在猜测差点因为核潜艇协议闹掰的拜登和法国总统马克龙,是尬聊还是"旧情复燃"?毕竟,在G20召开前,美国是卯足了劲地去各种讨好法国。
一个月内,拜登已经与马克龙进行了两次通话,还派出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在下个月访问巴黎。而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贸易代表戴琪都在10月访(an)问(fu)了法国。
在G20召开前,拜登终于给法国送上了迟来的道歉。拜登告诉马克龙,美国政府与澳大利亚和英国达成的安全协议,处理方法非常“笨拙”(clumsy)。
这场面对面的会晤中,两人又恢复了昔日友好亲密的言辞和肢体语言。
但是法国真的就翻篇了吗?看看马克龙和英国首相约翰逊这张合照就知道了。
而对于澳大利亚的背叛,马克龙也是气得牙痒痒。在G20的记者会上,马克龙被记者问到:你是否认为澳大利亚总理对你撒谎了?马克龙回答说:I don't think, I know he lied.(不是我认为,而是我知道他撒谎了)
美法关系在经历了此次风波之后,会像过去两国在其他问题上发生分歧后一样,回到正常轨道。但前法国外交部顾问贝林指出,未来法国可能会成为一个不情愿的盟友,特别是当美国有求于法国时,法国会更加谨慎。在此次危机中法国认识到,美国并没有善待欧洲盟友,而是愿意随时抛弃盟友利益。
法国大选即将在明年四月举行,马克龙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当然也不会在法美关系中扮演傻白甜了。
中俄缺席,拜登甩锅
缺席此次G20的国家元首包括中国、俄罗斯、日本、墨西哥,而前两位更是拜登最迫切想要接触的人。
在会议前,一向善于自圆其说的白宫,这次是这么解释的:中俄的缺席并没有令美国丧失机会,相反可以让美国和欧洲来制定和推动议程。
在G20结束的记者会上,记者问拜登,如果解释会议成果不尽如人意。拜登说:因为世界上应对气候变化的两个大国中国和俄罗斯都没来啊!人们对此感到失望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也感到失望。
按照美国的逻辑那就是:G20开得好,那就是美国的功劳,开不好,那就是中俄的锅。
除了二十国集团的大范围会谈,在重要的国际峰会上,往往最具实质性的讨论发生在会议间隙,这一类会议叫做sideline meeting,领导人在私下会谈的时候,往往会就分歧和关切的问题更深入、自由地交换意见。
拜登与约翰逊开会“碰头”唠嗑
2016年的G20间隙,前美国总统奥巴马与普京会晤,奥巴马当面要求普京终止对美国大选的网络袭击;2018年的G20晚宴上, 普京与特朗普在没有工作人员在场的情况下进行了私下交谈;同样是这一次峰会上,中美举行的间隙会议,化解了陷入僵局的贸易谈判。
在今年的峰会间隙,有美方官员透露,拜登在晚宴上曾与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进行了简短的交谈。
而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则会见了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大约50分钟。
毅表示:“这几年,由于美方奉行错误的对华政策,致使中美关系遭受全面冲击。美方肆意干涉中国内部事务,本届国会就出台了300多项反华议案。美方将 900多个中国实体和个人列入各种单边制裁清单,严重破坏了中美之间的正常交往。美方还在全球范围拼凑打压中国的各类小圈子,甚至对很多中小国家施加压力。这些做法不符合两国人民利益,不符合国际社会期待,不符合时代发展潮流,中方对此明确反对。”
两国建交40多年来积累的重要经验就是,中美“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双方在安克雷奇、天津和苏黎世多次接触所明白的道理就是,两国必须相互尊重、平等相待。联合国秘书长已经多次呼吁,世界要防止分裂、避免出现新冷战。中美两国元首在两次通话中达成的重要共识是,双方要重启对话,避免对抗。当务之急是,双方要切实把两国元首的共识落到实处,并为下阶段的交往做好政治准备,提供必要条件。
我愿同你建立经常性联系,就如何管控双方分歧、妥善解决出现的问题及时、坦诚地交换意见,以增进了解,消除疑虑,避免误判,探索合作。
台湾问题是中美之间最敏感的问题。一旦处理失误,将对中美关系造成颠覆性、全局性破坏。最近一段时间,台海局势再次紧张,美方多次称这是中国改变现状所造成的。这完全不是事实,而是对国际社会的严重误导。王毅强调,台湾问题的真正现状是,中国只有一个,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国家。历史经验已经多次证明,任何对这一现状的改变,都将严重损害台海稳定,甚至制造台海危机。当前台海局势的症结,就是因为台湾当局屡屡试图突破一中框架,而美方对“台独”势力的纵容支持也难辞其咎。制止“台独”倾向的发展,就是在维护台海和平。我们奉劝美方意识到“台独”的严重危害。我们要求美方奉行真正的一中政策,而不是假的一中政策;要求美方履行对中方所作的承诺,而不是背信弃义;要求美方把一中政策真正落实到行动上,而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会后布林肯在推特上发表了简短声明说,中美外长会晤,作为美国与中国保持开放沟通、负责任地管理竞争的努力的一部分,当我们利益一致时,美国将与中国合作,并继续就人权等问题提出关切。
拜登的内忧外患
G20的召开显然没有为即将举行的COP26气候峰会营造出势头。美国政治家网站预测:几乎可以肯定,格拉斯哥气候峰会将会以失败告终,只是不要指望世界领导人们会大方承认这一点。
6年前签署的《巴黎协定》把全球气温升高的目标设定在1.5摄氏度,但有专家形容,这就是一个“僵尸目标”既没有活着,也没有允许它死亡。因为在支持联合国气候议程上,它至少能带来一些乐观的信念,即人类可以从灾难中拯救自己。
而现实就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互相指责,但都无法承担节能减排带来的经济和政治代价。
看一看拜登出席G20的阵仗就知道了,从美国空运到意大利的85辆大排量的豪车浩浩荡荡穿过罗马...福克斯新闻的标题是《豪华轿车自由主义--虚伪的经典案例》。
有匿名高级官员透露,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正在受到全球能源紧缩的威胁。拜登在G20期间,还试图推动石油国家增加产能,缓解不断上涨的油价。拜登说,在我们向无碳经济长期过渡的过程中,同样需要看到充足的能源供应。
就在拜登此次出访欧洲前,拜登一度推迟了出发的时间,就是为了能够推进国内1.75万亿美元的社保和支出法案的谈判。但是,最终拜登并没有能如愿达成协议。
有报道说,在与国会民主党私下会谈时,拜登曾说:“世界其他国家想要知道,美国这套还行不行得通?” 拜登希望在COP26气候峰会上展现美国在气候问题上的领导力,但是拜登国内的气候计划却在共和党的反对下悬而未决。曾经一度退出《巴黎协定》的美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可信度已经摇摇欲坠。
上任还不到一年,号称外交达人的拜登,却屡屡在外交事务上栽跟头,从阿富汗撤军、再到得罪法国小伙伴。现在的拜登,急需一场胜利。但这次外交之旅并不能给他的政绩增色多少,也无法帮助他摆脱目前的政治处境。
就在拜登召开G20记者会的前几个小时,NBC公布的最新民调显示,拜登的支持率从4月的53%下跌到42%,而全美平均民调也显示,拜登的支持率从八月的50%跌到十月底的42%。
而拜登在记者会上试图四两拨千斤:支持率一直都会起起伏伏,每一届美国总统都会经历,但这不是我竞选美国总统的原因。我不是为了支持率才当美国总统的,我是为了兑现我的竞选承诺。
而就在拜登发表此方讲话的时候,白宫在油管平台上直播这场美国总统“重大”记者会,观看人数只有600多人,而点击“踩”的数量却高达1400多人。更尴尬的是,白宫还关闭了评论功能。
上任9个多月,拜登的成绩单不仅没能让选民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失望。NBC的民调显示,超过七成的美国人认为,美国走在了错误的轨道上。48%的美国人甚至不认可民主党,这比不认可共和党的人还多出了5%。
结束此次外访后,拜登将会迎来国会对支出法案的关键性投票,这将是对他领导力的一次重大表决。而美国还将继续面临通货膨胀、供应链危机的压力,新冠疫情还可能在冬季再次反弹。对于拜登来说,只有在国内稳固领导力,才谈得上在国际舞台上展现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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