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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君,坐标美国,经历过学术+投行+创业,有趣有理想的现实主义者。这是个聊养育牛娃渣娃、油腻职场创业、真实北美见闻、与你共同成长的圈子,值得一看再看。
今年,成千上万教培机构倒闭、跑路。8月13日,上海霍兰德教育公司法人即唯一股东,Jake 已于两周前出境跑路,已经逃到英国,欠学员家长约 700 万学费,全体中国员工薪资、社保、公积金约 500 万元,学费和欠薪共计超过 1200 万元。
10月6日晚,树童广州校区发出“致家长的一封信”,信中表示,由于校区租金及员工工资问题一直未解决,即将面临停工停课。据知情家长表示,树童英语淘金校区约有1500名学生,初步统计涉及金额3000多万元。

还有类似的机构数不胜数,少则几十万,多则上千万。爆雷程度堪比当年的P2P啊。其实,教培机构走到今天,早有苗头。
1
野蛮生长的教育行业
本人在金融行业和教育行业都有不少经验,我很早就发现,如果是面对个人客户的服务,金融和教育在营销、运营、服务等方面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但有一个很重要的区别就是,金融行业监管非常严格,尤其是美国的金融行业,很多创意性玩法金融行业是严禁的。但教育行业,呵呵,几乎就没有监管,属于野蛮生长。
说得好听点,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说得难听点,叫群魔乱舞、良莠不齐。
比如,金融行业从业要先有执照,每个产品都有相应的牌照。无牌无法上岗,这就是准入门槛,和对从业人员的规范。一旦出问题,牌照可能被吊销,无法执业。教育行业几乎不需要
不要说需要培训资质,教师资格证。大家不妨查查,国内开教培机构、留学顾问的,有多少有培训资质?教孩子的老师、外教,有多少有教师资格证?很多应届大学毕业生就开始教了。即使有执照,这些执照取得的难易程度如何?肯定不像金融牌照大多要金融相关专业和相关从业经验等等那么严格吧。
金融行业的产品不可以随便定价,打折给优惠,什么回扣都是违法的。教育行业产品几乎自主定价,能卖多少就是你的本事。所以,经常听说有天价留学顾问,25万起,40万起,60万起,现在还有打着高端家族教育管理服务,100万/年起。
大家不妨可以在留言区说说你的看法,哪怕是不差钱的富豪们,花100万/年交给别人,孩子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吗?教得好吗?
私校一年才20万,包4、5个老师,100万相当于请了5个私校25个老师,类似聘全学科外教辅导老师天天辅导你孩子,也不用100万,这样辅导,孩子不喂饱也撑死,还能消化自主学习吗?
又比如,金融产品是不能打包卖的。你买基金就是基金,没有说你买两个基金给你打个折,你买重疾、医疗、养老保险产品给你打个折(中国可能有,美国绝不可能)。教育产品随便打包卖。比如,你签了留学顾问服务,说你背景不够啊,需要背景提升,暑期科研啊,然后我们这里有独家的背景提升等等。现在爆雷的树童教育,之所以欠那么多家长那么多钱,就因为它提前打包卖了很多产品,上英语课+游学+主播秀等等一起卖,很多家长都是几万、几十万买。
不需要牌照,没有门槛,随意定价,产品随便打包组合,简直比P2P监管还要少。P2P还得交点保证金才能上杠杆吧。教育机构营收上千万给国家交保证金了吗?
2
把钱放教育行业风险有多高
有人会说,没有“双减”,中国教育行业还是很稳当,爆雷主要还是因为“双减”政策。
当然,我非常同意。
但即使没有“双减”,大家不妨也看看上述我列举的教育行业之野蛮生长路径,无需牌照、随意定价、产品随意组合,提前收取高额费用、无需交任何保证金。试想想,换任何一个行业,你会不会觉得不靠谱?风险高?交钱就是赌博?
老百姓有时很奇怪,金融行业严格监管,老百姓总觉得要骗自己的钱,或者把钱投进去就怕进了赌局打水漂,投到教育里就觉得是提前给孩子买了未来的服务,心安理得,还觉得赚了。
当然,如果未来能够以高质量的服务兑现,的确赚了。那是否有一丝风险,是根本兑现不了呢?
金融行业里有一种风险叫庞氏骗局,就是以新人的钱不断去补老人的钱,需要不断吸引新人,击鼓传花,这个骗局才能一直持续下去。一旦吸引新筹失败,就爆雷了。
举树童的例子吧,爆雷后,随便一个校区的退费群,都近300人。溪汐估算了一下,这个校区金额高达203万。
尽管如此,10月6日树童已经爆雷,拖欠三千多万元之后,树童创始人还在10月11日露面直播举办树童加盟校区股东交流会,还真的脸皮够厚,果然,能欠得起上千万的人都不是你我这种要面子的人,还有3.8万人观看,不知道有多少是欠费家长呢?创始人这边不退费,那边还在继续鼓动大家投资加盟呢!
真的应了那句,欠债的比债主还横。
3
一条简单公式教你衡量风险
绝大多数教育机构都会希望家长提前付费,这样他们才能规划好未来的房租、水电、人工等等。
作为消费者,如何衡量是否应该提前付费呢?
作为家长,我每天也会收无数客服的微信、电话,基本都是卖课、续费的。我当然也会受诱惑,有极大的冲动想买了。以下只是一个客服老师近期发给我的信息。事实上,从我购课后一个月,就几乎每天都给我发此类信息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说我没有心动、冲动去付款续费肯定是假,但为客服老师的辛勤劳动点赞的同时,我也要控制好自己钱袋的风险,毕竟,只有自己能为自己的钱负责。
教大家一条简单的公式,让你成为人间清醒,做到理性教育消费。
比如,您的孩子3年后要留学,某留学顾问机构,给你的方案,25万申请服务3年,包规划,如果现在不付,等2年后恐怕就要27万了,还少了2年的服务。看上去,提前付2年你省了2万,还多了2年服务,很划算。但申请服务其实都是到了最后一年才有实质服务,前面没有申请,所谓规划几乎没有服务,本质就是对方不断给你推送其他背景提升服务的机会,这就是所谓的“规划服务”,你懂吗?
所以,很简单,你一共有2个选择,选择一,现在付25万,有2种结果。结果一,3年后机构还在,提供服务,你省了2万结果二,3年后,机构跑路,你损失25万选择二,等2年后需要了再付27万,那时机构跑路概率当然低很多,你几乎可以断定机构能够完整提供服务才付27万,无损失。
这个其实就是类似金融里的期货期权产品。所以,用金融的思维,就可以计算预期收益提前付25万,结果一,你的收益是2万,结果二,你的收益是-25万。那你的预期收益是多少呢?取决于概率。
假设90%这家机构能够存活3年,只有10%的概率这家机构跑路,那你的预计收益是:90%X2+10%X(-25)=-0.7万
就是说,即使只有10%的概率这家机构会跑路,你的预计收益是亏损7000元呢!
如果有20%的概率这家机构跑路,80%的几率存活,你的预计亏损将扩大到-3.4万
假设95%这家机构能存活3年,5%概率这家机构会跑路,预计收益是:95%X2+5%X(-25)=0.65万,6500元。
所以,你基本假设这家机构不会跑路,跑路概率低于5%,预计收益才是正的。你现在知道自己承担了多高的风险了吧?
学过金融的可能一眼就看出来,这家教育机构实质卖的产品包含两部分,一部分是申请服务,另一部分是一个期权。但学过金融的也知道,期权的风险主要就是信用风险,就是对方违约不提供服务了,你的期权也作废了、无法兑现了
在没有第三方保证的情况下,对方违约风险完全由你自己来承担。简言之,就是你在赌一个概率,对方不会违约的概率

你进赌场,都会有风险提示:赌博有风险,进场需谨慎。但你购买教育机构产品的时候,可没有人给你风险提示。
4
魔幻的教育行业
本人有不少同学、朋友在教育行业。前几年,我每次回国,都会感叹中国教育行业实在太疯狂,太庞大,太好赚了,心里的真实OS是:太魔幻、风险太高了。
现在,好多教育机构干的事情其实都是金融机构才允许干的事情卖教育服务,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卖金融产品。比如,提前收费=金融里的吸纳储蓄,但不付利息;卖原价续费权=金融里的卖期权。更别说教育机构很多还有融资、贷款等等,金融属性满满。
但是,很重要的一点,教育机构没有金融行业的监管和风险管理。银行能吸纳储蓄是要给央行交保证金的。卖期权更加是有第三方做市商每天都会根据标的物价格变化衡量风险,风险太高就有Margin call,做市商要求你追加保证金,保证金不够做市商给你强制平仓了。
请问,教育机构有交保证金吗?交给谁?教育局吗?教育局兜底吗?有强制平仓权限吗?这些一切一切都没有,教育机构凭什么卖金融产品?

作为广大消费者,没学过金融,看不懂。但对于那些风投、私募股权基金等投资人,他们看得可清楚了。教育行业简直比金融行业好做多了,几乎0监管,还刚需,家长掏腰包最爽快的服务了。
所以高瓴资本的张磊说,教育是永远不需要退出的投资。
在投资人眼里,这条赛道简直太好了,可以随意卖“金融产品”又不受金融监管、如此刚需、如此高单价、消费者还如此爽快掏腰包的行业去哪里找?
所以,嗜血的资本疯狂涌入,你说,这样不出问题才怪?出了问题,金融监管机构处理起来经验丰富,技术先进,追踪P2P的钱、冻结银行资金、逮捕跑路人、吊销金融执照、债主按级别追溯债权,哪个不得心应手?
金融机构圈钱的跑路人被抓,可能有刑事责任,要被判刑坐牢的。
教育机构出了问题,你指望教育局去追踪跑路人、冻结资金、退费吗?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好笑?
教育机构欠费跑路被抓,恐怕就给消费者一句,对不起,我尽力了,我真的没有不退费,可是账上真的没有钱,每月房租、水电、人工、社保全赔了,我还赔上全部家当。
你现在知道教育机构风险有多大了吧?而且金融机构全部都有风险提示,教育机构完全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
老百姓掏钱给监管严格的金融机构如此小心翼翼,掏钱给0监管的教育机构却放心大胆。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太可笑了?

所幸,最近教育部会同国家发改委、央行、税务司、市场监管总局、中国银保监会等6部终于出台加强校外培训机构预收费监管工作的通知,看看上面的单位,哪个不是金融机构的监管单位?
再看看具体措施,实行预收费银行托管,设立风险保证金,加强贷款监管,是不是都是针对金融机构的风险管理措施?是不是进一步验证了我说的教育机构实质一直在做金融机构才能做的事、变相卖金融产品的事实?
一听到金融,老百姓赶紧就把钱袋子捂紧了,现在,知道你给教育机构付钱,风险比放金融机构、投P2P大多了吧!
下次付钱前,别老盯着给你的优惠、诱饵,想想如果他们跑路、退不了费,你能追得回来吗?要追回来得花多少精力、人力、物力,退费风险谁来承担?是你自己承担吗?是的话,如果钱全部打水漂了,你心疼不?心疼就别傻傻付钱了!
End
传承君CC溪汐,纽约大学经济学兼职教授,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美国经济学博士生,美国华尔街工作多年,曾任创业公司CEO,纽约上东区私校招生顾问。现居纽约,育有一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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