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帐篷奥运会”
奥运对于一些国家的意义,远远不止是一项体育赛事。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说,奥运可以是黑暗隧道尽头的一束光,给我们继续前行的希望。
如果说奖牌荣光是奥运会的A面,那么点亮的那束光就是奥运会的B面,后者更加动人。
帐篷奥运会
8月7日,东京奥运会闭幕前夕,叙利亚西北部的伊德利卜,举办了一场迷你“帐篷奥运会”。
120个儿童运动员,身着代表各自队伍颜色的服装,在红土地上为自己的营地全力出征,以他们的方式标记千里外东京奥运会的结束。比赛项目包括跳高、跳远、跨栏、标枪、体操、空手道、羽毛球、足球、跨栏,还有赛马。
足球场只用白色粉笔绘制了轮廓,跨栏的栏杆由废弃材料制成,赛马项目中的“马“是用纸板制成的马头模型,比赛也没有专业的裁判。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两个穿着白色空手道服装的男孩,热身后面面相觑,他们都系着橙色的腰带,表明金牌已锁定在“橙色”阵营。他们一脚踩在另一只脚前,在空中挥舞拳头。运动员旁边站着一位个头矮些的男孩,是本场比赛的裁判。
赛马场上,选手们抱着“马头”拼命奔跑,一个男孩很快与其他人拉开差距。镜头转向其他项目,选手们出了很多“意外”,标枪掷出后就在空中旋转落地,体操运动员翻筋斗失败,跳高选手连连碰到横杆。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到孩子们的快乐。
太阳落山时,伴随着主持人和选手们的纵情欢呼,获奖者们登上领奖台。他们咬着金牌,在彩纸礼花下接受大家的喝彩。
这群8到14岁的孩子,来自附近12个不同的难民营。
伊德利卜是叙利亚反对派在叙境的最后一块主要地盘。该地区生活着近300万人,其中三分之二是在长年战乱中的流离失所者。持续10年的叙利亚内战已造成近50万人死亡,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就在“帐篷奥运会”的同一天,据中东之眼报道,伊德利卜西南25公里处的Qastoun村庄,有4名儿童在炮击中丧生。
帐篷奥运的主办方是叙利亚的非政府组织Violet,他们希望向孩子们介绍没有尝试过的运动项目,给过着艰难生活的他们,带来一道希望之光。
这群在战火中惶惶度日的孩子们,在这一天欢快比赛,让红土地弥漫着对美好的向往。
“我今天参加了奥运会,参加了体操比赛”,两年前被迫离开家的11岁男孩海德尔·朱马 (Haider Jumaa) 说道,“我希望发展自己的技能,成为一名职业体操运动员。”
13岁的侯赛因·阿里(Hussain al-Ali)参加了跑步比赛,他说:“我希望这些比赛在营地间继续进行,我希望我能回到自己的家。”
“我和其他选手一起来的,我们玩得很开心”,12 岁的瓦利德·穆罕默德·哈山(Walid Mohamed al-Hassan)说,“我在跳远中获得了第二名,”他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三个队员围在他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东京奥运会上的叙利亚女乒乓选手扎扎,今年也是12岁,她是奥运史上年龄最小的乒乓选手。虽然她只上场了24分钟,却足够让这个饱经苦难的国家感到振奋。
同一国民,两支代表队
22岁的南苏丹选手盖姆(Abraham Guem)在东京奥运会男子1500米预赛中就被淘汰。但他以3分40秒86的成绩创造了南苏丹该项赛事的新记录。南苏丹媒体《jubamonitor》用“大放异彩”、“表现出色”来形容盖姆的表现。
8月3日,南苏丹国家队队员亚伯拉罕·盖姆在男子1500米预赛上
“没有专业跑道,我们在泥泞和沙坡上赤脚奔跑,有时一天吃不上一顿正餐”,这曾是盖姆很长一段时间的训练生活。“我来自一个贫穷的国家”,“60%的运动员甚至都没有一双鞋,所有他们只能赤脚训练。”
因为高中时展现了跑步天赋,他的母校曾借给他一双跑鞋。毕业时他把鞋子还了回去,因为学校要留给下一个学生。为了训练,盖姆曾跑17公里穿过干燥多岩石的地形前往首都朱巴。
即使后期进入国家队,在来到东京前,他也只有一双教练买的跑鞋。
南苏丹2011年独立,受长期战乱影响,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人均GDP不到300 美元。盖姆在南苏丹内战的混乱中长大,他的继兄弟在冲突中丧生。近40万南苏丹人死于暴力、饥饿和疾病,300多万南苏丹人沦为难民。南苏丹运动员作为两支队伍的成员参加了奥运会,南苏丹国家队和难民代表队。这八名选手,参加的都是跑步项目。
南苏丹国家队入场,亚伯拉罕·盖姆在开幕式上挥舞他的国家国旗
 “我们中的许多人很难每天吃一顿正餐,很多运动员在饥饿的情况下就开始训练。”盖姆说,长大后,他通常每天只吃一顿。尽管困难重重,但跑步让盖姆继续前进。在摩洛哥举行的 2019 年非洲运动会上,他打破了南苏丹1500 米的国家纪录,并被选为南苏丹国奥队的一员。
据联合国粮食计划署的数据,南苏丹60%的人口(近700万人),每天都在为寻找足够的食物而努力。该国被联合国列入重度粮食不安全地区,是全球"最高警戒"的饥饿新热点。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南苏丹首都为营养不良的儿童提供治疗帮助
贫穷没有浇灭南苏丹人民对体育的热情。2016年开始,南苏丹每年1月底,会举行为期约一周的国家团结日体育节。其中包括全民参与的运动会,是南苏丹国内最大型的运动会。南苏丹各地的青年齐聚一堂,在体育节上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2016年,17岁的盖姆在体育节展露头角。他回忆说,年轻人都睡在同一栋楼里,一起吃饭,自由互动,互相了解。“这促进了我们的团结,这对南苏丹是非常重要的。”
“我想用我的表现鼓励其他年轻人将他们的精力用于发展南苏丹”,盖姆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我的国家,而不是我自己。”
在东京奥运场上,盖姆只有不到四分钟的时间来激励他的同胞,但他使用得很好。
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7月28日晚,在因疫情实行宵禁的斐济,人们“偷偷地”从家中奔向街头,欢呼、唱歌、跳舞,庆祝该国男子橄榄球队续写了里约奥运会传奇,在七人制橄榄球项目上卫冕金牌,为斐济拿下奥运史上第二枚奖牌。2016年前,斐济一直颗粒无收,直到里约奥运会新增橄榄球项目。
这是属于所有斐济人民的狂欢。据斐济时报报道,斐济的城市和乡村,都被夺金的快乐所包围。大胆走出家门的人们挥动着斐济国旗,高喊着“斐济”,不敢违反宵禁政策的人们在家里敲响锅碗瓢盆,共同庆祝这激动人心的胜利。烟花、国旗和欢呼声飘荡在首都苏瓦的上空。
2020东京奥运会上,斐济卫冕七人橄榄球金牌
这个人口只有90万的太平洋岛国,正在与新冠疫情做激烈斗争,目前该国已累计近4万例确诊病例。自4月份第二波疫情爆发以来,该国医疗系统陷入崩溃。斐济宵禁政策也愈发严格,禁止人们在下午6点至凌晨4点外出。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斐济人民对于橄榄球的热情。据斐济媒体Fijivillage报道,因为疫情管控,家中没有电视机的民众无法去其他地方观看比赛,他们中的很多人选择站在邻居家门口,通过敞开的大门看完全程。
橄榄球是斐济的“国球”。该国大约每11个人中,就有一位是注册的橄榄球员。逢重要的橄榄球比赛,斐济人民会停下工作认真观赛。为了让橄榄球队员顺利参加奥运会,斐济全国给予了他们全力支持。斐济队搭乘运输冷冻鱼的货机才得以抵达奥运东道国。
2016年里约夺金后,斐济将8月22日,即橄榄球队从里约回到国内的日子,定为公共假日。为了纪念在七人制橄榄球项目上的胜利,斐济政府还在次年发行了200万张世界独有的7元纸币。
斐济7元纸币
此次再度夺金,斐济总理弗兰克·姆拜尼马拉马(Frank Bainimarama)第一时间在推特上送上祝贺,并在采访中表示或会发行14元的纸币,来纪念第二次的胜利。
虽然很多人违反了宵禁政策,但是斐济总理表示“似乎没有人介意人们在周三(获胜当天)晚上公开庆祝“,“街上到处都是尖叫声,所有人都在按喇叭,斐济的每个人都很高兴看到男孩们赢得金牌。”
斐济广播公司主持人Jaquee Speight在推特上写道:“上届奥运会我们聚集在一起,泪流满面……今晚,因为严峻疫情实行宵禁的斐济,锅碗瓢盆响起,烟花在院子里绽放,每个房子都传来欢呼声。”
“我们做到了”,这是斐济时报的头版头条标题。
斐济时报头版头条:我们做到了!
该媒体主编弗雷德·韦斯利(Fred Wesley)写道:“今晚的胜利对国民的影响是毫无疑问的。自4月疫情失控以来,斐济人民终于有了一些信心……我们可能只是世界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但我们可以做到被认为是大国才能做到的事情。今晚属于我们的奥运冠军。感谢你们的努力和牺牲,感谢你们为国家带来欢乐,感谢你们给了我们希望!”
斐济总理姆拜尼马拉马说:“对于所有的斐济人来说,这场胜利的价值不止是一枚金牌。斐济人热爱这项运动,它一直将我们团结在一起。这场比赛表明,无论发生什么,即使是面对肆虐的疫情,我们能够取得伟大的成就。”
体育不是治愈疫情与贫困苦痛的灵丹妙药,它更无法根除战乱带来的伤害,但它也许是经历艰难时刻的人们为数不多的安慰、信心和希望。
作者 | 汤兴
编辑 | 雷墨 [email protected]
排版 | 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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