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马卓檀、李颖涵 国浩律师（深圳）事务所
来源 | 智合
2021年9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全球服务贸易峰会上的致辞中表示，将继续支持中小企业创新发展，深化新三板改革，设立北京证券交易所。
随后证监会在9月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以新三板精选层为基础组建北京证券交易所，打造服务中小企业创新发展的专业化平台，围绕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发展需求，夯实市场服务功能，完善政策支持体系，形成科技、创新和资本的聚集效应，使北交所逐步发展成为服务创新型中小企业的主阵地。
中小企业的创新发展一直是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的重要部分，而专精特新，即鼓励企业做到专业化、精细化、特色化和新颖化，则是促进中小企业成长的基本原则之一。
尤其是2021年7月30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召开后，更是将加快解决“卡脖子”难题、发展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上升至国家战略层面。专精特新是国家倡导及鼓励的中小企业的发展方向，北交所既是以服务中小企业为主要目的应运而生。
那么北交所的设立对于专精特新企业，尤其是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有何意义？又带来何种机遇及政策利好？
一、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分布
2018年11月26日，工信部发布《关于开展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培育工作的通知》，在各省级中小企业主管部门认定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及产品基础上，培育一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此后三年间，工信部先后分三批评选出共4922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第一、二、三批分别为248家、1744家和2930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皆是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中的佼佼者，其地域、行业及规模分布如下：
（一）地域分布
目前已公布的4922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地域分布呈现出“既聚集、又分散”的特点。（如图1所示）
图1：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地域分布柱状图
数据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
“聚集”体现在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在珠三角、长三角及京津冀地区这三个经济带依然有较多且密集的分布，其中，珠三角地区分布有433家，江浙沪地区则分布有1026家，京津冀地区分布有608家，三个地区约拥有42%的全国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
“分散”则体现在全国各个省份皆有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分布，惯常所被视为经济较不发达的中西部地区，如河南、陕西、山西等省份皆拥有上百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而山东作为制造业大省，更是拥有368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数量超过北京、江苏及上海，仅次于浙江及广东。
图2：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地域分布热点图
数据来源：工业和信息化部
如图2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地域分布热点图所示，传统经济强带的“小巨人”企业依然分布密集，但全国其他地区亦皆分布有诸多极具发展潜力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总体呈现出“既密集、又分散”的特点。
（二）规模分布
据不完全统计，在新三板挂牌上市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共371家（截至2021年8月4日），其中精选层共10家，创新层共135家，基础层共226家。
其中市值超过50亿的仅1家（长虹能源，57亿元）；市值在10亿至50亿之间的共44家，占比11.86%；市值在1亿至10亿之间的公司共215家，占比57.95%；市值在1亿以下的公司为111家，占比29.92%。
在A股上市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公司共305家[1]，其中主板88家，创业板131家，科创板86家。
其中市值在50亿以下的公司共146家，占比47.87%；市值在50亿至100亿之间的公司共91家，占比29.84%；市值在100亿至1000亿之间的公司共66家，占比21.64%；市值在1000亿以上的公司共2家，且该两家公司的市值皆超过2000亿。（恩捷股份2510亿元，片仔癀2259亿元）[2]
（三）行业分布
2021年4月19日，在工信部发布的《关于开展第三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培育工作的通知》中即强调，所评选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其主导产品应优先聚焦制造业短板弱项，符合《工业“四基”发展目录》所列重点领域，从事细分产品市场属于制造业核心基础零部件、先进基础工艺和关键基础材料；或符合制造强国战略十大重点产业领域；或属于产业链供应链关键环节及关键领域“补短板”“锻长板”“填空白”产品；或围绕重点产业链开展关键基础技术和产品的产业化攻关；或属于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创新产品。
已上市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更呈现出高端制造及重点领域聚集的特点。
图3：A股上市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行业分布

资料来源：Wind、浙商证券[3]
如图3所示，已在A股上市的305家企业所属行业主要集中在先进制造及医药化工行业。根据申万一级行业分类，“小巨人”主要分布在机械设备（79家）、化工（47家）、医药生物（35家）、电子（32家）、电气设备（23家）、汽车（17家）、计算机（17家）、国防军工（15家）行业及其他包括公用事业、通信、家用电器、轻工制造、农林牧渔、建筑装饰等行业（共40家）。
图4：新三板挂牌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行业分布
资料来源：Wind、浙商证券[4]
如图4所示，根据Wind一级行业分类，在新三板上市的371家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亦主要集中在工业（128家）、信息技术（90家）及材料（78家）等先进技术行业及其他可选消费、医疗保健、能源、日常消费、公用事业等行业（共75家）。
二、企业的发展痛点有哪些？
专精特新作为国家促进中小企业成长的基本原则，其在提升中小企业创新和专业化能力水平、增加中小企业市场竞争力的同时，在当前的资本市场环境下，亦导致其欲借力资本市场寻求进一步发展时伴随有诸多痛点及难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专业化和精细化导致企业全面抵御风险能力和营利能力相对较弱。
专业化即主营业务专注专业，其生产的产品专用性强、专业特点明显且其产品用途一般具有专门性，精细化即经营管理精细高效，产品及工艺技术精致精深。专业化和精细化一方面使得企业能够单就某一领域或某一技术深度研究、深度探索、深度创新，从而掌握该领域的先进技术从而在该部分市场极具竞争力。
但为追求深度而牺牲广度的同时，会导致企业对上下游的产业链具有极强的依赖性。
一旦上游产业链中断，或者下游客户需求骤降，都会让企业面临较大的经营风险；且由于对整条产业链的依赖性，其盈利与否高度依赖于上下游产业的供给及需求状况，一旦出现意外状况则无法依靠自身能力继续生产经营，独立盈利能力较弱。
（二）特色化和新颖化多分布在新兴业态，其商业模式不易被理解。
特色化和新颖化即产品服务独具特色、创新能力成果显著，这在增加企业竞争力的同时，亦会因信息的滞后性而不易被投资者所理解，投资者一方面不易发现新兴业态，另一方面即便发现后亦会因不易理解而不愿主动投资，进一步导致企业融资渠道变窄、融资难度加大。
（三）专精特新企业相比一般的中小企业而言，在主导产品、业务运营或者商业模式上具有一定领先性。
但中小企业常见的规模偏小、治理结构落后、没有合适的抵押物等问题仍在一定程度上困扰着专精特新企业。
此外，股权结构的分散化导致实际控制人控制能力减弱，公司团队不能按照既往的业务持续专注于某一领域。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多为中小企业，处于公司的成长期。
在这一时期，公司的股权结构较为分散，或在成立之时即多人共同入股，例如三人共同成立公司，股本结构为4:3:3，此时公司实际上无绝对意义上的实际控制人；或在外部投资机构或个人进入时，因企业融资较为困难，其面对愿意投资的外部投资机构时往往处于劣势地位，在获得投资后其实控人的控制能力往往会被进一步削弱。
由于外部投资机构对创新领域的认知是有限的，此时企业较易因其影响而转变发展方向，从专精特新转向综合化，此时企业在专门领域的技术优势可能会有所削弱，创新能力亦会下降，从而走向平庸甚至衰落。
三、为什么不是沪深证券交易所？
目前我国的资本市场体系，门槛高至的沪深交易所，低至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专精特新企业因出于企业的成长期，其经营及财务状况往往不够成熟，但又因拥有高新技术及专门领域的创新能力而具有极大的发展前景。
沪深交易所对企业的市值条件、财务指标条件等皆极为严格甚至苛刻，其面向的服务对象更多的是已经跨过企业成长期的成熟企业，但对于多数专精特新企业而言，其准入门槛往往难以达到。
而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在参与方、融资金额、信息获取等方面皆存在明显的不足。
一则因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过于下沉，参与其中的企业质量参差不齐但数量庞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在其中往往易被埋没；
二则且专精特新企业因其所拥有的高新技术及良好的发展前景，对融资金额有较大需求，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往往难以完全满足；
三则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具有明显的区域性，出于其中的资本往往难以获取处于较不发达地区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从而导致大量的该类企业难以通过该种渠道获得足够的资金。
因此，现有的资本体系中，因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拥有高新技术但同时又受限于当下发展程度，沪深交易所及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都难以为其提供合适的融资渠道。
四、与北交所相遇
如上所述，北交所设立的目的主要是服务于创新型中小企业，根据北交所新颁布的《北京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试行）》（征求意见稿），北交所主要向符合精选层条件的新三板挂牌企业开放，未来在创新层企业达到精选层条件后，企业可选择调至精选层、北交所上市或者于沪深交易所转板上市。
北交所的准入门槛要低于沪深交易所，但高于区域性股权市场，因此北交所的出现可有效解决前文所述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在借力资本市场时的痛点及难点。
一是对于诸多符合精选层条件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而言，北交所可以为其提供足够的发展资金，从而增加企业抵御风险的能力。
其因创新性而拥有巨大的发展前景，该类企业只是当下因债权融资能力弱、股权融资信息闭塞而发展资金不足，一旦其拥有足够的发展资金，发展往往是极为迅速的，这一点可通过现已上市的成熟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状况予以印证。
二是通过证券交易所进行融资的过程中，面对诸多竞价的投资者，公司仍能保持相对平等甚至略微优势的地位，从而减少因投资者要求而改变公司经营方向的风险，公司能够持续专注于专门领域，在不牺牲创新力的情况下仍能获得足够的发展资金，达到创新与发展双赢。
对于投资者而言，北交所将上市条件限制为达到精选层条件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这类企业往往已度过了艰难飘摇的企业初创期，在发展期内已形成了一定的经营规模、管理模式及抵御风险的能力，不会轻易消亡，因此投资该类企业不会给市场带来系统性的波动风险。
综上所述，北交所的设立尊重创新型中小企业发展规律和成长阶段，提升了制度包容性和精准性的方式，可为符合精选层条件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提供巨大的融资平台，有效解决该类企业的融资难题，高效整合资本，引导资本投向创新领域，助力中小企业度过发展瓶颈期，并为尚未达到相应条件的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产生指引及示范性作用，对于培育成熟的专精特新企业、助力中小企业发展而言，具有重大意义。
作者简介
马卓檀
国浩律师（深圳）事务所主任、管理合伙人
业务领域：资本市场、投资与并购、项目与基础设施、环境能源与自然资源、民商事争议解决、银行与金融
持续致力于资本市场和能源、环境保护等基础设施投资业务领域，以及聚焦于与前述业务领域相关的争议解决。
李颖涵
国浩律师（深圳）事务所律师助理
业务领域：资本市场、投资与并购、公司运营
研究生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获法律硕士学位；本科毕业于厦门大学，获法学学士学位及经济学学士双学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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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说明：数据来源于华西证券《何为“专精特新”企业》：311家上市公司；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305家上市公司（主板88，创业板131，科创板86），新三板上市公司371家（精选层10，创新层135，基础层226）。两个数据有出入，本文采用了浙商证券的数据。
[2]数据来源：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
[3]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
[4]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
 [国浩-LYH1]数据来源：华西证券《何为“专精特新”企业》：311家上市公司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305家上市公司（主板88，创业板131，科创板86），新三板上市公司371家（精选层10，创新层135，基础层226）
两个数据有出入，目前初步采用了浙商证券的数据。
如果需自己汇总数据，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
参考资料
1. 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关于开展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培育工作的通知》
https://www.miit.gov.cn/jgsj/qyj/wjfb/art/2020/art_4f31ecab79ba40c696b12fc8b89e573b.html
2. 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公布第一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名单的通告》；
https://www.miit.gov.cn/jgsj/qyj/wjfb/art/2020/art_fc76cefbd3b543f3bc7d3057803999ea.html
3. 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第二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名单的公示》；
https://www.miit.gov.cn/zwgk/wjgs/art/2020/art_ad898b0ce1cb4d8e8c93268b8b6b6940.html
4. 工业和信息化部办公厅《关于开展第三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培育工作的通知》
https://www.miit.gov.cn/jgsj/qyj/wjfb/art/2021/art_f2b1523e63e740f6bae86ea6299fef67.html
5. 财政部、工业和信息化部联合印发《关于支持“专精特新”中小企业高质量发展的通知》
https://www.miit.gov.cn/jgsj/qyj/wjfb/art/2021/art_40839ff368f042bb96f2f62d2d5832df.html
6. 《关于健全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制度的若干意见》
https://www.miit.gov.cn/zwgk/zcwj/wjfb/zh/art/2020/art_f657d5a0f7b64f3d921efc6dd66f2096.html
7. 中国证监会《2021年9月3日新闻发布会》
http://www.csrc.gov.cn/pub/newsite/zjhxwfb/xwfbh/202109/t20210903_404780.html
8. 《北京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试行）》（征求意见稿）
9. 钛媒体APP：《专精特新，野百合也有春天》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0118171233001187&wfr=spider&for=pc
10. 时代投研：《盘点新三板专精特新“小巨人”：32家企业盈利比肩A股上市公司》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1128298018298697&wfr=spider&for=pc
11. 华西证券：《何为“专精特新”企业》
12. 浙商证券：《掘金“专精特新”企业里的“小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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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凡Becky
编辑 / 李媛媛Yoyo
分类 /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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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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