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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炒注: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为也。——《道德经
1889年,意大利都灵的卡罗阿尔伯托广场,一名马车夫狠狠地抽着一匹倔强的马,长期不被人理解的尼采由于无法忍受长时间的孤独,在看到后,就感叹道自己与老马的遭遇也差不多,他突然冲过去阻止了马夫,抱着老马的脖子痛哭起来,直接哭晕了。
当尼采回到宾馆静静地躺了两天之后,就疯掉了,在生命的最后十年癫狂。
一个人的彻底崩溃,看似一瞬间,实则长期的积累。天才如此,普通人更是如此。
1
电影
贾樟柯的电影《天注定》我多年前就看过,很多情节已记不清,但姜武出演的片段,我一直记忆犹新。
大海(姜武饰演)是山西农村人,在那里土生土长,本应踏踏实实过日子,与周围人和谐相处,但他一直对一件事耿耿于怀。

村里有一座煤矿,多年前被村干部卖给一位私人老板了,这位老板就是大海同村的小学同学。当时说好每年把40%的分红留给村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村民们连个毛都没见到。
但是老板和村干部大发横财。老板给小三买了玛莎拉蒂,村长有一辆奥迪A6。
面对官商勾结,其他村民都是忍气吞声,当做没发生一样,得过且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有大海,逢人就说要向举报这些人流失国有资产和环境污染,把他们送进监狱。
即使碰到村长和其他村干部,大海也像个愣头青一样,毫不客气地当面质问。对方的回应,要么是默默离开,要么是高高在上的羞辱之言。
大海始终憋着一口气,想方设法举报他们。影片中只提到了他写信给中纪委,但在现实生活中,如果一个人不是投诉无门,怎么会想到找中南海呢?
直到有一天,老板从国外回来,要来煤矿视察工作。村长组织了一批村民去迎接,好处就是一人一袋白面。在迎接现场,小孩子送花,大人鼓掌,众人欢呼,唯有大海一把握住老板的手,说分红去哪了?你和村长贪了多少钱?
众人散去后,大海被人用铁锹敲破脑袋,打倒在地。
大海从医院回来,那些跟村长关系好的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老高”,嘲讽他的脑袋被人当做高尔夫球一样打来打去。

无处申冤,还挨打和被嘲讽,当大海哭着说“他们作恶我要比他们还作恶”时,一颗复仇的种子已经种下。
他拿出柜子里的猎枪,踏上了快意恩仇之路,把老板、村长、会计等6人一一枪杀,场面十分血腥。一声声枪响之后,他的脸上总会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随着鸣笛的警车开进村里,故事到此结束。

在故事中,两次出现农夫鞭打马的场景,这是引用尼采的典故。那个马夫最终也被大海枪杀。

拉不动重物的马屁被农夫抽死,如同申诉无门的大海被强人侮辱。马背负沉重而又沉默,寻求正义,却为世人所不解和不容。
在这个看起来安逸和平的时代,悲剧性的活不下去,转不了头,于是,选择了暴力这一最古老的武器去反抗。我们无法理解,杀人者有怎样的绝望,我们也无法理解,假如这一切有一天发生在我们身上会怎么办?
在电影里,动物隐喻随处可见,鞭打的马,宰杀的鸭,待宰的牛,放生的鱼,最终,马累死,鸭果脯,牛回笼,鱼窒息。动物如此,人亦然,如同电影名字,命运真是天注定?
同样的故事,看新闻跟看电影是两种感受,看新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看电影觉得离自己那么近。相同的是,从头到尾,我们都是看客,新闻发生时是围观者,电影拍出来是看戏人。
这个丛林,也许每个人都无法躲避。
2
美国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2004年6月4日清晨,美国科罗拉多州格兰比小镇,阳光明媚,一台大型推土机在镇上横冲直撞,一排排房屋被接连摧毁。这个2000人的小镇,平时平静祥和,居民相安无事,以至于当警察局接到接二连三的报警电话时,还认为是机器故障导致的失控。
但其实,这是一起疯狂的个人报复行为。

事情要从1991年说起。风景秀丽的格兰比小镇迎来一名陌生男人,叫马文,是一名退伍军人。由于部队就在格兰比小镇附近,20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对这个小镇产生了感情,他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
此时的他和小镇原住民都不知道,10年之后,这里要爆发一个震惊世界的大新闻。
1992年,小镇的一个占地2英亩的工厂因为经营不善,被破产拍卖,马文以4.2万美元的价格买下,打算建设一个汽车配件厂。

但是在拍卖结束的时候,一个叫科迪的男人对马文破口大骂,因为这个破产工厂就是科迪的。他本打算在拍卖会低价拿回自己的资产,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马文这样的黑马。马文并没有当回事,因为自己的购买流程合法合规。
马文技术精湛,为人实在,把汽配厂经营得有声有色。顺风顺水的他,正在展望未来的安稳生活时,2001年的一则规划通知书改变了他的命运。

城市规划委员会规划建设一个8000平方米的混凝土工厂,地点就在汽配厂旁边,好巧不巧的是混凝土工厂刚好阻挡了通往汽配厂的唯一道路。
马文去镇长办公室请求修改混凝土工厂的选址,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被镇长开出一份2500美元的罚单,理由是汽配厂存在排污隐患。
马文感到十分惊讶,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混凝土工厂的所有者就是科迪。科迪买通了镇政府,要报复马文。
愤怒的马文决定另辟蹊径,他买了一辆重型推土机,计划修建新的污水管道和地面道路,避开科迪。他高兴地拿着方案来到镇政府,希望可以出具施工许可证明,但马文的方案不仅被直接拒绝,而且连同汽配厂的营业资格也被取消了。

这是要断人活路!
自己明明通过正规途径申诉,不仅得不到应有的回应,反而换来进一步的报复,玩弄法律的人无情扼杀了他的善良本分和对公平的渴望。既然正义无法通过法律途径得到伸张,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忍无可忍的马文决定反击。一时间,马文和他的推土机消失在小镇居民的视线中,人们本来以为他离开了,其实他从未离开,而是在汽配厂里面偷偷改造推土机。

他用一年半的时间,将推土机改造成钢铁巨兽——自制装甲车
,不仅坚韧,刀枪不入,而且带有射击武器。

2004年6月4日,马文驾驶着钢铁巨兽冲破汽配厂的大门,径直驶向科迪的混凝土工厂,科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工厂被夷为平地。警察的重型武器和小镇的重型机械,都无法阻挡马文的钢铁巨兽。
随后,1家银行、1家五金店、1个水泥厂、’镇政府大楼、警察局、前镇长的家……一共13栋建筑,纷纷倒塌,整个摧毁过程持续了2个多小时,直接经济损失超过700万美元。
最后,由于不堪重负的发动机起火冒烟,马文终于停了下来,他的生命也来到了尽头——他在改装的推土机里面开枪自杀了。

警察用了十二个小时,才切开机器的铁甲,在马文尸体旁边,人们发现了一份详尽的复仇清单,还有一份控诉不满的录音。
随着马文事件的逐步曝光,知道真相的美国人,对待马文的态度,由最开始的谴责变为深深的同情。人们将他视为悲情英雄,还建议把他的自制装甲车放在格兰比小镇,作为纪念和旅游符号。

但政府直接拒绝,不仅拒绝留下装甲车,还要将它彻底销毁。为了防止人们拿走一些零件当纪念品,政府将装甲车切成小碎块,带到不同地方进行销毁。
资本家是如此的惧怕它,以至于它曾经存在的痕迹都不敢留。
马文的自制装甲车被“毁尸灭迹”,在小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格兰比人心中都有了一台自制装甲车,马文成为他们谈论和怀念的对象,成为了一个敢于对抗强权和腐败的象征。
3
莆田
10月10日,福建莆田的欧金中杀人事件,已广为人知。
铁皮房里的烟盒纸上,写满了各大媒体的电话,各网站上阅读量始终无法突破三位数的求助信,还有各种不为人知的投诉信和上访……结果就是,他在十几平方米的铁皮棚子里住了五年
里面住着的,不只有他,还有他的八旬老母亲和未娶妻儿子。

无需探究过多,只需动用基本的常识:
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愿在铁棚里住5年?即使他愿意,他怎么可能忍心家人如此窝囊?
一个受村里人称道的正常人,怎么在两年前就成了精神病患者?
(插播一句,曝光鸿茅药酒的谭秦东博士,最近去五台山出家了)

曾经不顾危险下海救人还救过海豚的正义之士,怎么突然就要将邻居灭门?
当他杀人逃逸后,人们去山上搜寻,却有很多人将八宝粥和牛奶扔在了山上。

还有网络上普遍存在的怜悯。
一个狂暴的杀人犯,如同格兰比小镇的马文一样,得到了舆论一边倒的同情。

很显然,在胡总编的眼里,这是一个法律问题;在大部分眼里,这是一个朴素的情感、无声的追问和无形的象征。
4
历史
电视剧《洪武大案》的一个片段广为流传。
李立群饰演的朱元璋端坐龙椅,这一天大殿拉进来两个犯人,黄纲和高峰,都来自朱元璋的老家——凤阳。
但是,在庄严的大殿里,黄纲和高峰没有丝毫的惧怕,没有半点求饶的意思,而是狂怼皇帝,满嘴出言不逊。
这两个人的行为,简直就是疯子!
朱元璋很不解,大明刚刚开国,自己励精图治,整顿吏治,凤阳修城墙,朝廷拨发了充足的粮饷,怎么还会有人不要命地造反呢?还是在自己的老家。

这也太打脸了。

一问才知道,粮饷被克扣了一半,劳役者一边干活,一边还要用自己的钱买吃的。一千多人修城,饿就饿死了一百多人,病死了一百多人,走投无路的百姓向掌管工地的千户要钱,不但不给,还打死了两个领头的。

活得下去吗?不造反又如何?

当朱元璋问道,为何不告官呢?黄纲发出了灵魂一问:
你造反的时候为何不告官呢?
朱元璋瞬间无言以对。

最终,两人在仰天狂笑中被带出大殿,处斩!

朱元璋随后质问负责此时的工部左侍郎韩铎,韩铎巧舌如簧,矢口否认,说千户尽忠职守,不存在克扣粮饷的事情,那些民工不是死于饥饿,而是死于瘟疫。
朱元璋强压怒气,又问道民工为什么要造反呢?韩铎的回答还是熟悉一套,不是政府问题,而是刁民闹事,他们天生反骨,本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直到胡惟庸跳出来,用一个个数字说出了韩铎的贪污铁证。
韩铎被处以剥皮,诛三族。地方上的五个团伙被处以凌迟或抽肠,诛三族。
黄纲和高峰为何铤而走险成为造反的疯子?原因自此不言自明。
但凡有条活路,或者有人为他们做主,何必走上无异于自杀的亡命之途?
小结
有一句广为人知的谚语:“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埋。”江湖言中,世间不平事大抵如此,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所以有压迫,有反抗,有伤害,有复仇,空气中充满了焦虑的气息,太多的人愤怒,压抑,无助,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
就像电影《天注定》里王宝强演的三儿说的:“你们要怨,就怨老天爷。”
就像经久不衰的晋剧《玉堂春》,县官拍下惊堂木,不顾堂下苏三的哀怨,“苏三,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我们也得问问自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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