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北京女子图鉴》的时候,我采访过一个整形外科医生,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最近她有些惆怅,因为她青春期的女儿对长相感到自卑,想要在假期做一个综合微调手术,“和别人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作为母亲,朋友当然不愿意女儿轻易冒险,或是被错误的价值观绑架。但另一方面,经历过丑小鸭时代的她忍不住吐露心声,其实自己也一直都很羡慕美人,“小时候她们就会比我多得一颗糖。只要向别人友善地笑笑,立刻就多了三五个机会。”
我没有反驳,成年人心里有数,这是确实存在的。
尤其在青少年时期,不求长得多美,只求别因外表缺陷遭受贬低和冷落。否则多多少少都会化成人生路上的荆棘。无论何等年纪,何等身份,困扰起来一模一样。
就像前阵子看关于许鞍华的纪录片《好好拍电影》,大导演年轻时是典型女文艺青年,样子不标青,有点愤世嫉俗。参加学校舞会,“反正也不会有人约我”,干脆带了本书去看。直至古稀之年,拿了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她仍觉得自己“又肥、又生暗疮,谈不到恋爱也很正常”。
如果许鞍华年轻时的微整医美和现在一样发达,她也许会选择去修整一些不满意。许多年后在纪录片里她坦言道:“可以把鼻子修小一点,减轻法令纹,眼角再提高些。”

而这些事情于她,同开启一罐好面霜差不多,只用来哄自己开心而已。
美貌确实可能让人站在起跑线前端一点,但令人生走得更稳、更远的,始终是才华和品格。
拍电影才是许鞍华的理想。一股子干劲出来,不折不挠,势在必得。
导演第一部电影《疯劫》,为着省预算,几次三番求独居老伯借用房子,被拒绝几次后,半夜十一点多提着盒杏仁饼登门,把老伯吓了一跳,最终磕了下来;没有钱打更多的光,干脆提着应急灯拍,反而创造出一种艺术风格;早出晚归,一个人抵八个人用;最后上映,叫好叫座。被媒体赞为“少壮导演,潜力无穷”。
许鞍华后来看着自己当年的照片,发觉眼睛里好多忧虑,又燃着专注的光。面容憔悴,精神上却有着难抑的昂奋。她与工作的热恋,比绝大多数男女之情来得更沉浸、更投入,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三十岁出头,许鞍华连续拍了四部电影票房口碑双收,是香港新浪潮导演中的领军人物。
一个风头这么劲的女人,只要稍加经营,爱情名利总能收入些许。但她选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她看了台湾新浪潮电影,从心底里发出感叹,为什么人家能更贴近生活?怎样才够自信去拍一些很闷的事,却有一种张力?想来想去,只有不断拍电影,在自己的创作里找答案。
为了拍一部“真实的”武侠片,在祖国大江南北制景拍摄足足三年。再回来时世界早已换画,后浪纷涌,拍电影的手法变了,节奏变了,残酷点说——她落伍了。
她对自己的“较真”有过后悔,其实不必真的翻山越岭,费时费力。但她又坚持了“较真”,既然落后了,那就去追,放下导演身份,跑去别的剧组当策划,体验新的知识。
许鞍华身上有诸多优点:够叻,学贯中西;够勇,天南海北都闯。但最最了不起的,是够韧,能屈能伸。
在商业社会里逆流而行,先得捱得住穷。谁能想到拿过六个金像奖、三个金马奖的七十多岁导演,如今和九十多岁的母亲共住在北角一间租来的窄小公寓?数段低潮里,她都想过去当大学老师算了,后者待遇实在比导演好太多,结果在新剧本到来时还是抛到脑后。
其次要捱得住寂寞。在台上众星捧月般拿了奖,人人道贺,但就不见下一部电影的投资商出现。社会肯定她的才华,却不给她机会,唯有平心静气地等,“有得拍就好”。
八卦小报给她下了标题“折堕”,无婚姻无子女,无车无房,辛苦半辈子,老来飘零。
但在我们这些为自己而活的人眼中,她拥有的财富无法计算——那种超越肉身与年龄的创作热情,74岁还兴致勃勃站在拍摄现场,指挥大部队来来去去,讲起电影的时候简直浑身笼着金光。
许鞍华的电影,有一种宏大而平静的叙述:普通人在生活中营营役役,偶有抱怨,亦见欢喜,无一不表现着韧性。电影里的人因为她变得鲜明,而她通过拍电影找到了自己——并不是所谓成功圆满的结果,而是在过程中的矢志不渝,在不完美与困苦之中,寻求和谐与悲悯。
就像黄碧云谈论许鞍华:“她的电影就是她的生活,她的人,她的光彩与粗糙,缺陷与完整……整体看她的作品,就可以看到她的求索。而求索,是一个美丽的姿势。”
在最浮夸都市之中,坚持寻找自我的奇女子,除了做电影的许鞍华,还有搞时尚的黎坚惠。一个捱得住,一个闯得开。
最早在大名鼎鼎的《号外》当编辑,渐渐触角伸向四面八方,一个学比较文学出身的人,跑去给广告、唱片做形象设计,电影造型、美术指导、广告文案也接得下来。

各行各业累积的经验,在其后创办《amoeba》杂志时统统派上用场。它一度成为全港甚至亚洲地区深受年轻人追捧的时尚教育样板,很多人在它的影响下投身时尚行业。
从未见过哪家主编会自己在杂志上连开四个专栏。写潮流,可以写到苏珊·桑塔格的散文,深入浅出,没有一个费力难解的词;写购物,件件都是私人货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最绝的是读者来信回复,轰轰烈烈最多占据过八个版面,每篇几乎都是千字小作文。读者问得认真,她答得认真,绝不敷衍。用现在的话说,绝对是一个粘合度极高的社群。
千禧年前后,三十岁出头的她早已在时尚界站稳脚跟。此时她已独居,仿佛是为自己打气般,黎坚惠开始了她的衣橱日记——一台小小的胶卷照相机,镶在脚架上,临出门时顺手设定自动按两张,攒够了一个月就拿去冲晒。
距离INS出现还有十多年,先锋者已经出现。
换个角度用相机记录,她用“别人的视角”观察自己:有时觉得好看的衣服穿上身竟显得气色差,有时随便搭的款又意外有趣。而朋友看了她的照片惊呼有二:一,怎么能坚持每天一张,攒够几百张?二,你在香港也算有点名气,就这样随便拍了衰样或是起床气公之于众?
黎坚惠毫不在意。比起别人的评论,她更渴望了解生活的全貌。
衣服配件附着在身上,是一个人灵魂的影子。原来在不经意间,她对风格的追求已经从年轻时的出位、犀利、有趣好玩,慢慢过渡到成年人的有型且实穿,继而爱上一系列都市单身大女人时装,利落、精神,要穿梭人海,挤地下铁,健步如飞去赶工,甚至有五分之一因此而穿破了。 
这像是黄碧云说许鞍华,一个“求索”的过程。只不过一个人用电影,一个人用时装。
她们都不在乎自己身上是否维持着话题性——例如自带流量的电影主题,或者惹眼的奇装异服,如果不是出于本性,那些就变成了哗众取宠。
她们在意的是生活本质:一个普通女人如何在城市里生活。她有自我表达的欲望,懂得在可靠的范围里讨好自己。
不得不说,许鞍华和黎坚惠,这两代都市女人,至今仍是最好的参考范本——
无论生于哪个年代、受过何等教育、做哪一行,人生的主线一定是保持学习、全力工作。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基本盘,把最基本的做好,总是错不了。

恋爱、婚姻、生子,这些是附属于人生的某种状态,而不是人生必须完成的某种目标。

就连黎坚惠10年、20年前的穿衣风格,放到现在,也仍是实用又经典的都市女性穿搭指南。
看黎坚惠的衣橱日记,最常穿的是大约只有2、3厘米高的尖头鞋。她这样讲求时髦与实用并存的大都市女子,身兼数职,从一处到另一处,随时要搭地铁、或踏入最高级写字楼,“需要一对鞋,能跑、且不失礼”。其实也不止黎坚惠,整个90年代,在香港地区,诸如张曼玉、郑裕玲这样,又文艺又潇洒的女星,也热衷于以一对矮跟尖头鞋搭配长裤。

这些年很少有品牌做这样简单、费工、不卖弄性感的鞋子,唯独TOD’S在今年秋冬专门推出一系列锥形矮跟尖头鞋,且皮革更柔软、造型更简单,实在令人惊喜。
和做投资的女性好友一起逛街,她看见TOD’S这一系列尖头鞋,直接发出尖叫:终于找到真正关爱职业妇女的鞋子了!
因为工作性质,好友的职业装束总是离不开一双尖头鞋。然而无论多贵、多美,她却说,高跟尖头鞋除了满足男性凝视,基本就是一副脚铐。直到遇上TOD’S,她才相信,世上确实有专为都市独立女性设计的鞋子。
我当场下单了一本黎坚惠的《时装时刻》送她,“请照抄这位前辈的衣橱日记。”
无独有偶,黎坚惠千禧年后挚爱的厚底乐福鞋,在今年也回潮了,同样是TOD’S出品。
这个意大利顶级皮具品牌祭出镇店之宝:乐福鞋,为它加了厚厚的胶底。极度舒适之余,承袭中性感觉。搭裙也得,搭裤又得,穿着足够舒适。在即将到来的秋冬雨季,也可以如亦舒笔下的家明般,踩着水坑前行。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TOD’S厚底豆豆靴。真正的当代实用主义:超越性别、大道至简、但又满足人对于时装配饰的一切小心机——
要偷偷拉长身材比例、要有品牌经典元素表明身份、要万能搭配不假思索穿上就走。
这一双,都满足了。(如果黎坚惠还在,她一定会入手!)
作为一个时尚爱好者、观察者以及一个都市写作者,我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说,TOD’S是当下最理解都市女性的品牌。
无论是成衣、鞋履还是包袋,TOD’S始终守住了意大利的顶尖工艺和成熟风格,没有迷失在当下一众时尚品牌媚青的潮牌化运动中。TOD’S是真正聪明的,因它知道:再潮的小年轻,稍稍长大之后,也会只想买体面的衣服鞋子包。
这不是说说而已。
许鞍华在纪录片里,将一只别致的圆形手袋赠予妹妹的女儿,很仔细地用礼物纸包着,系上丝带。她对妹妹说:是不是很靓?但我用不到呀!它装不了A4文件纸。
这正是一个成年女人的切实需求:她的包,需要装下她为生活做好的一切准备。从电脑、文件,到纸巾、口红。
所以TOD’S才设计了Timeless手袋,大而靓,可以伴随自己遨游城市。缠绕式宽肩带设计,可背在腋下,也可手拎,羊皮柔软轻巧,整个廓形又挺括硬朗,外刚内柔得很。
个个颜色都靓,陷入选择困难!
即使是模样别致的新款花瓣包袋,TOD’S也绝不放低实用与品质这两条金线。
至紧要够舒适,够潇洒,不是服饰穿人,是人用服饰表达自己。
三、五十年前的香港,孕育了大批卓越女性,从亦舒到黄碧云、从许鞍华到张婉婷、从施南生到黎坚惠,无论是文学、电影、还是时尚,这些榜样女人,用了不起的职业成就和对生活极其深入的洞见,为我们后来者指示了都市生存之道。
总结一下大约是:努力做事、认真穿衣、先爱自己。
尽管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但关于人生的体悟,却可能直到下半场才能略见一二。

如许鞍华,执着于初衷,一辈子都为平凡人拍摄故事。无数次碰壁,无数次站起来,直至再不在乎旁人评论——60岁时她在片场没完没了地抽烟,跟林嘉欣说,我这把年纪了,他们还在说我只是个女人,拍不好电影……而74岁的她,只有一句话:“我想我75岁还可以拍电影”。
如黎坚惠,树立起无人取代的个人风格。全靠好奇心与毅力推着走,尝试许多工作兴趣,渐渐理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造型从一味讲究出众,到时髦得很舒服,自中环走向天空之境。这时候无论她穿什么都是有型的,人已足够鲜明,衣服只是她灵魂的影子。
一个女人的成功,是获取了些什么:要么是品格,要么是风格。它们都建立在一次次试炼上,没有付出,不会得到。
一个女人的成功,也是勇于失去什么:较安稳的生活方式、别人给的爱与保护。旁人的价值观是旁人的,你守牢你的,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一个女人的成功,是可以持续成长,信赖自己,不间断地感受到快乐。
我想起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有一段台词或许能诠释何为成功——“我不能选择怎么生、怎么死,但我能选择怎么爱、怎么活。这是我要的自由,我的黄金时代。”
不要那么在意是否赢在起跑线上,后头还有十万八千里需要跋涉。坦荡地活着,执着你想执着的,然后生命会告诉你一切。
“事到如今 就算已经 同佢一齐
个人风格 梦想价值 都唔想跪低”
——《妇女新知2021》

打开她的衣橱,

找找你的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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