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某汽车厂前员工成奇勋在经历了一系列被裁员、借贷创业失败等打击后,赌博成性、欠债累累,直到一份神秘邀请给了他一丝生的希望:参与一场游戏竞争,胜者可以获得高额奖金,从此摆脱债务,从底层跃升。
为了赢取 456 亿韩元的奖金,包括成奇勋在内的背景各异的456名参赛者被关在秘密场所进行游戏。游戏规则并不复杂,6轮比赛6个游戏,其中最具特点的就是韩国本地特有的“鱿鱼游戏”,“鱿鱼游戏”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游戏,与童年游戏跳房子(Hopscotch)有些类似,因其由各式图形摆出的类似“鱿鱼”的图案而得名。心存侥幸的参赛者希望在看似低幼实则杀机四伏的游戏环节里杀出一条生路。但闯关失败的后果是死亡。
这样的场景出自最近大火的韩国剧集《鱿鱼游戏》,该剧上映后第四天,便成为首部登上美国Netflix排行榜榜首的韩国电视剧。中国国内的各大短视频平台也涌现出不少效仿故事内游戏的网红视频。在知乎、豆瓣等平台,人们探讨更多的是故事内容里暗含的那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和细节。在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故事线索,却是围绕一个字展开的,没有它,也无从提起这个死亡游戏,那就是“债”。
巨额的债务负担,让故事中这456名参赛者不得不冒死一搏。东方线上策略总监徐百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作出了一个假设:如果一个人的月薪平均是10500人民币,工作40年,大概可以赚到500万人民币,一般状态下,他可以安安稳稳活到75岁;而鱿鱼游戏中的奖金是456亿韩元,大约相当2.5亿人民币,依照前面的计算,这是一个大多数人要花50辈子才能够赚到的钱——而你愿意冒着455/456死亡、0.3%胜出的机率去参与这个游戏吗?以概率论和统计学的”期望值“去计算——其实这是一笔不划算的绝望买卖(相当于参加了鱿鱼游戏,胜出的期望值是75万=回到了6年的安稳生活);
那么,为什么在剧中的人愿意呢——因为他们所在的“真实世界”中,回到安稳日子的机率太低了,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太迫切需要这个6年的安稳了,这件事就特别值得反思了;在一个以数字为导向的稳定成熟的社会/经济体内,社会底层人群的真实写照:人生是可以计算的,一个人的终身价值是看得见的,要出人头地,只有小于0.3%概率的事件,才有办法获得翻身的契机,而这契机,1000人里面只有3个人可以得到——试想,拥有最多资源的最顶尖本科的录取率,都不到这个数字。
“当一个社会/经济体中这样的比例成为了常态——以本剧为例,这反映了韩国部分的社会现况——鱿鱼游戏其实就不只是剧,而是每天在现实社会中上演的戏码了。”徐百威说。
不仅是《鱿鱼游戏》,故事中男主失业、破产,进而陷入债务危机的情节,让不少观众不由得想起上映时间与之相隔仅不到两年的另一部韩国影视作品——由奉俊昊执导的电影《寄生虫》。
如徐百威所言,这并非是两个优秀导演不约而同虚拟出来的故事背景,而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韩国现实。据韩国经济研究院8月30日公布的报告显示,按照疫情暴发前五年(2014年到2019年)韩国国家债务增长率来计算,到2038年,韩国国家债务生产人口(15岁到64岁)人均负担金额将突破1亿韩元(约合人民币55.7万),也就是说,作为社会生产人口的主体,韩国年轻人如之前媒体所报道,毕业即失业,如果进不了少数寡头的财阀就意味着生活陷入高压力,甚至哪怕供职于财阀,也必然承担国家的赤字。
让人喘不过气的高压是渗透到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以韩国首都首尔为例,过去三年间,韩国政府累计颁布了23条房产新政试图抑制房价,但是首尔的房价依旧上涨了52%。35岁的兼职送餐员崔英秀(化名)蜷缩在首尔江南区(富人区)一条破败的小巷里。在接受中国日报网采访时,他表示,自己的房间“只比棺材稍微大一点”。只有在这个时间崔英秀才敢离开自己和其他30人合住的那个超小的便宜旅店房间。
崔英秀的处境和爆款韩剧《鱿鱼游戏》虚构世界中的那些玩家没什么不同。但是崔英秀的绝望处境是真实的,他是众多债台高筑的韩国平民中的一员,而且这一人群还在不断扩大。在韩国,借贷就和买杯咖啡一样容易。崔英秀说:“我觉得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个失败者,所以我只有夜里才出来抽抽烟,看看野猫。”
韩国的家庭收入在下降,房价却在政府失败的调控中飙升。2020年7月,韩国的房产交易量为14.1万套,同比增长了110%,首尔也上演了抢房大战。据韩国《中央日报》报道,首尔城市边缘的一个高层公寓楼盘,仅110套房源,就招来37000多名购房者。
1月11日,据全球国家、城市的对比网站“Numbeo”称,以当天为基准,首尔市中心的住房价格为每3.3㎡(1坪)66114美元,在522个调查对象城市中,仅次于香港(106340美元),位列第二。首尔击败了新加坡、纽约(美国)、北京(中国)、伦敦(英国)等主要城市。
Numbeo以用户输入的信息为基础生成数据,因此被指相较于专业机构的统计缺乏公信力,但通过Numbeo可以比较全球范围的房价、租金、餐费等多种实物经济指标,因此被广泛使用。公共机构韩国银行也曾在2019年12月发行的《海外经济焦点》中引用了Numbeo的统计数据。韩国房地产分析学会会长(建国大学教授)李贤硕称:“Numbeo统计如实反映了普通人的心理,从中可以看出,人们对首尔房价上涨抱有极大的期待感和不安感。”
编剧兼导演黄东赫在接受影视娱乐媒体《综艺》采访时说,“我想要写的,是一则寓言,是一个关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故事。它说的是某种极端形式下的比赛,是要为了活命而去比赛。本身,韩国社会就很强调这种竞争,也因此让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很大的压力。我们有5000万的人口,国土面积就只有这么一点。再加上地缘关系的因素,感觉像是常年被隔绝在陆地之外,久而久之,我们的国民就有了这么一种岛国心态。我们似乎随时都在为下一次即将来临的危机做着准备。一方面,这会促使我们未雨绸缪,有积极意义;但另一方面也确实带给我们很大压力,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副作用。”
据公开资料显示,该剧的爆火也拉动了Netflix的股价,近期创下历史新高646.84美元/股。自9月17日《鱿鱼游戏》开始播出,奈飞从每股589.35美元大涨至10月8日每股632.66美元,涨幅达7.35%,市值增加约19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37亿元)。
撰文:邹宇萌
图片来源:奈飞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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