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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局外人
01
王兴曾说过一个数据,说中国的本科率大概只有4%左右。也就是说,一百个人里,也就4个大学生。

可为什么在我们的感觉中,身边个个都至少是大学文凭。其实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就比如公众号这个东西,中国有N亿人不晓得这是个什么玩意,会看公众号的人在中国就是小比例人口。
尤其是对很多在移动互联网中长大、生活的00后来说,中国就是网上那些人的组合,比如从微博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国人都吃了没事,整天就关注几个明星的鸡毛蒜皮。
可中国太大了,就像贾樟柯说的:

不能因为整个国家都在跑步前进,就忽略了那些被撞倒的人。
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的长辈们,他们一生勤勤恳恳,把自己献给组织,献给子女,生活照样把他们压在底下踩,年纪越大踩的越深,直到陷进土里,没人记起......
我总觉得,不管是谁,无论他拥有什么,只要把他们个人生命的痕迹、经验讲出来,就会充满力量。
02
前天看了两个纪录片,是周浩导演的《差馆》和《差馆2》(下面简称为《差馆》),片子看起来非常“简单”,周浩扛着摄像机,分别在2010年和2011年的春节前夕,记录了广州火车站,一个公安局里的众生百态。
差馆,是香港地区对警察局的一种称呼。纪录片《差馆》,就是一个以广州火车站越秀区派出所为舞台中心铺陈开来的人生百态,呈现真实、无聊、粗糙的一出生活现实。
派出所,普通人一生也难得进去一次,可也有人一个春运就要进去好几次。故事就从一些总要在这儿进进出出的人说起。
广州火车站,南来北往,鱼龙混杂。暴力、谎言、争端、逃离、欲望在这里交织,各种你能想象到的新鲜或不新鲜的戏码,在这个派出所轮番上演:刑拘释放的人、追讨薪资的外来务工人员、拾荒者、忏悔者、迷路的人、离家出走的人、自称自己拥有专利能解决全国交通拥堵的人……他们形形色色,有的无畏,有的愤怒,有的哭哭啼啼,有的茫然无措,有的嘻嘻哈哈编着拙劣的借口,试图让自己“脱身”。
在《差馆》里,警察的无奈和百姓的心酸常常碰撞出一种很滑稽的“喜感”,很多时候有点像周星驰的电影片段,看着“搞笑”,其实是无限伤悲。
在这个火车站里的公安局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来求助的人,每一个人的问题都很具体,很多在我们看起来都是很小的事,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要命的大事。
有个小伙子来广州打工,黑工骗走了他的身份证,离开的时候他神情严肃的对警察说:这搞的我很伤心。警察叔,能不能现在送给我10块钱,我马上坐车去找他们,我钱不够了。
小伙子收到钱,三步一感谢的离开的公安局,嘴里还不停的说:
这真的搞得我很伤心......
到了晚上,一个大爷来报案,说有人偷了自己的东西,警察问他偷了什么。原来,大爷是个捡垃圾的,他捡的上百个矿泉水瓶子,被另外一个捡垃圾的人偷走了......
在《差馆》里,有一个“大神”,这哥们憨憨的,跑到公安局用热水泡面,面是从救助站领的,没有佐料,干泡。他回家的火车票也是广州救助站提供的,哥们笑嘻嘻的跟警察说:
我钱全部寄回家了,我搞忘记留车费了。
原来,这哥们每个月在广州能赚2千块,但为了把钱全部寄回来,一到过年,就到救助站蹭吃蹭票。
你说他坏吗,我不知道,但这哥们一看就是那种一览无余的老实人,两包无色无味的泡面下肚,就能一脸满足,笑的乐呵呵。

如果菲茨杰拉德看到,他应该会说:
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你要记住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优势。
而且《差馆》让我对警察也有了更具体生动的认识,很多东西其实就是这样,你越拒绝公开,其实就越失真,越像冷血的机器。
片中,有个说粤语的年轻人走进来,紧张的说了很多,大概是要去一个地方领工资,身无分文,想让警察跟公交司机说一声,让他免费上车。实在不行,给个两块钱坐车也行。
对面的年轻警察一脸苦笑。
他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
我们坐车也要钱的,这样吧,我私人给你两块钱坐车吧......
03
现在有很多人喜欢鼓吹焦虑,焦虑是当今国人中普遍存在的情绪。尤其是很多成功的商人,总喜欢发表高谈阔论。
“输在起跑线上你将一无所有”
“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
“矜持一辈子不如嫁个这样的男人”
可事实上,就是有很多人,怎么努力怎都改变不了命运。
在《差馆2》中,有一类很常见的公安局“常客”,就是各种做小生意的摊贩。
一家三口都被抓到公安局,因为在火车站卖板凳,别人都跑完了,他们跑得慢,就被抓进来了。
还有个姑娘,已经买了过年回家的票,但这几天不想闲着,就想卖点开心果赚点小钱,结果被抓了。
她说自己没有读过多少书,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有完成。
周浩问她,第一次被抓吧?感觉怎么样?
姑娘说:感觉钱很难赚。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他们一个个都在用力的活着,你能说这就是“浪费生命”吗?
在这个火车站里的公安局里,每天都有络绎不绝来求助的人,每一个人的问题都很具体,又是甚至在我们看来有些荒谬而好笑:
缺两块钱坐公交车,缺一两百买张回家的火车站,在救助站被人打,饥饿难耐没钱买东西吃。
很多在我们看起来都是很小的事,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要命的大事。
面对镜头,有个警察坦诚的说到:
我们也没办法,98%、99%都是解决不了的。
纪录片《差馆》呈现出来的中国底层众生相,残酷而荒唐。
贫穷和窘迫,给他们带来的,是一种笑嘻嘻的“厚颜无耻”,很多时候观众都会看着发笑,但笑里发酸。
片中记录了警察发牢骚的一幕,很少见。
有个警察说,年年辛苦,过了年还这么辛苦,可以给你安排放假也不给你安排...
在他们办公室的一块黑板上,他们用自己的名字拼出了一个醒目的大字:草!
04
很多人努力生活,努力赚钱,但社会却无法给予他们保护。
被拖欠工资,被骗取钱财,被殴打,被带入传销,一步步将他们带入绝境。
有人会高高在上指责他们,为什么这么蠢?
对啊,为什么?
因为他们无时无刻都在为生计奔波,无暇去顾及那些更重要、更长远的事情,缺乏大局观,为生活中的琐事忙碌的不可开交,从而缺乏时间精力去规划自己的人生。
王石在曾经在一档节目中表示: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急躁了,整天只想着赚钱,劝年轻人应该把精力更多地放到公益或者探险上去。
他举例说他朋友的女儿在高考前突然不想上大学,要和父亲去登山,后面又想读书了,考上了杜克大学,而就是这个登山的经验,让她被麦肯锡录取了。
呵呵,何不食肉糜?
谁不想过上不为钱奔波的日子,谁不愿意过着走走停停无忧无虑的生活,谁不想拥抱所谓的诗和远方?
辛勤劳动就能跃升上流?努力工作就能扭转命运?努力付出就有预期回报?而残酷的现实很有可能会告诉你:富人富裕的原因,因为他们是富人;穷人贫穷的原因,因为他们是穷人。
在《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中,有句经典台词:
There is only one disease in the world, that is, poverty.
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He's only 20 years old. He's just trying to live, and what crime has he committed?
他才20岁,他就想活着,他有什么罪。
我们能看到的世界很小,就是周围的一亩三分地。《差馆》这样的纪录片让我们看到了多一点的世界,它不是世界的全貌,确实真实现实的折射。
愿我们我们眼中看到的世界,不只有金钱和钞票,更有人情和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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