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在一家刚刚补货的Costco,顾客们在往购物车里放厕纸和瓶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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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还记得去年新冠疫情初期,商店货架上空空如也,顾客们疯狂地往购物车里塞大包装的卫生纸和瓶装水吗?同样的景象在美国的一些地区又已经出现了。
几周以来,不断有推特用户报告说,好市多(Costco)门店的必需品已经售罄。
“本周我去了我们这里的好市多。他们的卫生纸、面巾纸和瓶装水都售空了,”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的一位购物者说。
另一位顾客写道:“好市多周五宣布了厕纸和其他必需品改为定量供应。今天,我们去了那里,大部分的卫生纸都卖光了。”
好市多首席财务官理查德·加兰蒂(Richard Galanti)在公司第四季度财报电话会议上证实,将“对卫生纸、柯克兰(Kirkland)品牌瓶装水和清洁产品等生活必需品实施一些新的购买限制”。
同样是限购厕纸,但今年的原因跟去年不同。去年主要是突然回到家中上班的人们开始恐慌性抢购,受新冠疫情影响,产能又跟不上需求。而今年的问题则在于供应链,用加兰蒂的说法:“一年前,商品短缺。现在我们有很多商品,但在发货方面就得延迟两到三周。”
加兰蒂说,供应链的各个环节都存在紧张,包括港口延误;集装箱短缺;各种部件、原材料和配料短缺;劳动力成本压力,卡车司机和司机短缺。这导致好市多除了在一些地区的门店可能无法及时上架大件生活必需品,还会出现其他产品暂时断货的情况,包括家具、玩具以及电脑、平板电脑和视频游戏等电子产品等。
问题不仅出现在好市多,耐克公司(Nike Inc.)已经表示预计没有足够的运动鞋供假日销售,阿迪达斯(Adidas)、卡洛驰(Crocs)和孩之宝(Hasbro)等其他零售商发出了供应中断的警告。创纪录的70艘货船在加州港口面临延误,而这些港口处理着全美40%的进口货物。情况有多严重?洛杉矶港主管吉恩·塞罗卡(Gene Seroka)提醒人们,“如果你这个圣诞季打算购物,现在就开始吧。”
一家Costco货架上贴着瓶装水缺货的通告。
厕纸、钻石、耐克鞋
好市多今年夏天的销售额大幅增长。第四季度净销售额同比增长17.5%,至614亿美元。加兰蒂表示,最近三个月对珠宝、家居用品、药品和体育用品的需求强劲。他说,这家零售商甚至“卖出了几枚价值10万美元的钻石戒指。”
但自8月份以来,这家公司的供应链已经日益吃紧,现在好市多的水、厕纸、毛巾、消毒水、家具等日用品在国内运输时,遇到了卡车和司机短缺的问题;芯片短缺影响了电脑、平板电脑和电器等产品的供应;而进口货物则碰到了港口延误的影响。
为了应对这种局面,好市多不只是付钱把集装箱从亚洲运到北美,而是已经租了三艘远洋货轮,在亚洲和美国、加拿大之间运输集装箱。每艘货轮一次可以装载800到1000个集装箱。这大约占到好市多亚洲运力的20%。好市多预计每年可以用这艘船进行10次跨太平洋旅行。
这家公司的策略正在整个行业蔓延。家具巨头宜家已经购买了自己的海运集装箱,试图缓解物流方面的一些麻烦。沃尔玛(Walmart)也租用了船只,以确保今年的假日季有足够的库存。而航运物流公司C.H. Robinson的首席执行官鲍勃·比斯特菲尔德(Bob Biesterfeld)说,他说,还有些主要零售商支付飞机费用从海外空运货物。
相比之下,耐克则是生产和物流都碰到了问题。该公司约四分之三的鞋产自东南亚,其中越南和印尼分别占51%和24%,但这两个国家都受到了疫情的影响,工厂被迫关闭。
该公司首席财务官马修·弗兰德(Matthew Friend)在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全球供应链逆风正在挑战全球制造业和产品物流,我们无法幸免。我们预计所有地区都将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
据弗兰德说,他们在越南和印尼的工厂在过去三个月来已经部分或全部关闭自7月份以来,目前印尼刚刚开始重新全面恢复,但在越南,几乎所有的鞋厂仍在关闭中。
与此同时,弗兰德说,从亚洲到北美的运输时间增加了一倍,从大约40天增加到80天。这些问题迫使耐克在上周四下调了全年销售预期,尽管弗兰德表示“消费者需求从未如此之高”。
港口大排长龙,但没人愿意加班
今天,有67艘货船被困在洛杉矶和长滩港口附近的停泊或漂泊区。据南加州海事交易所(Marine Exchange of Southern California)的数据,这两个港口目前共处理148艘船舶,其中包括97艘集装箱货船。洛杉矶港的数据显示,船舶的卸货平均等待时间已增加到8.5天。
“正常情况下,在停泊区的集装箱船数量在0到1之间,”南加州海事交易所的执行董事基普·劳提特(Kip Louttit) 7月份告诉Insider网站。
作为西海岸的门户,洛杉矶和长滩港口运输的进口货物约占美国进口量的三分之一。这两个港口是从中国和东南亚进口的主要来源,自去年年底以来就已经出现了严重拥堵,至今未有好转。
这跟疫情有关。
“给你一个真实的例子来说明我们看到的各种挑战,我们的一个专用包船最近被拒绝进入中国,因为一名船员的新冠检测呈阳性,迫使该船返回印度尼西亚,在更换了全体船员后才能继续航行,”Dollar Tree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尔·维顿斯基(Michael Witynski)在周四的收益电话会议上说。“最后算下来,这趟行程延误了两个月”。
维顿斯基补充说,旧金山的一家货运代理公司在最近的一次运输网络研讨会上表示,“从上海到芝加哥的运输时间从35天增加了一倍多,达到73天。”据Insider网站报道,另一家航空公司的高管估计,“由于港口拥堵、集装箱处理延误和其他因素,现在的航行时间比往年多了30天。”
同时这也跟加州两大港口面临的独特问题有关。在过去一年里,其他港口没有像这两大港口那样遇到如此高的进口量,而供应链的内陆部分基本没有变化。这就导致物流的每个环节都出现了错配:现在的船只尺寸是10年或15年前的两到三倍,因此需要更长的时间卸货,需要更多的卡车、火车和仓库来装载货物。今年到目前为止,洛杉矶港的集装箱总量比2020年增长了30%,但卡车运力只增长了8%。仓库的开发同样具有挑战性,预计还得再增加25%的空间才能满足需求。这就导致现在船进入泊位需要排队,集装箱提柜需要等待,将货物运进仓库需要等待空仓,将拆出来的货送上火车和卡车需要等待运力。每一环都不顺畅。
这还跟加州港滞后的人力管理有关。亚洲和欧洲的主要港口多年来一直是全天候24小时运营。但美国这两个最繁忙的港口在货运延误和积压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仍然有固定的休息时间。这两个港口习惯于两班倒:上午8点到下午4点和下午6点到凌晨3点。班轮公司和码头运营商说,可以提供5小时的夜班服务,但费用要高出50%。周六同样要按加班费收费,周日则彻底休息。
“按照目前的工作计划,这两个大港口是在坚持以60%-70%的产能运行,”德国集装箱船运营商哈伯劳埃德公司(Hapago-lloyd AG)北美地区总裁Uffe Ostergaard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运营劣势。”
美国供应链中每个环节的参与者,包括航运公司、港口工人、卡车司机、仓库经营者、铁路和零售商都将失衡归咎于他人,而且并没有计划全天候运营。
长滩官员上周表示,他们将尝试从周一到周四一天24小时运营,但如果在整个供应链中,不是每一环都能实现24/7的运营,光是他们一个港加班加点也是白搭。更大的洛杉矶港口的执行董事吉恩·塞洛卡(Gene Seroka)说,他的港口将采取更谨慎的措施,在等待卡车司机和仓库运营商延长工作时间的同时,保留现有的工作时间。
“几乎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同意全天候运营,”谢罗卡说。
时至今日,圣佩德罗自行车专卖店The Bike Palace的老板托尼·贾布卡(Tony Jabuka)仍在等待他去年订购的100辆新自行车。
“我想我订的一些车子就在圣佩德罗的船上,”他说。“这很令人沮丧,因为你可以往下看,看到所有的集装箱都堆了五六层高。”
司机奇缺,很快将有右舵车司机上路
推特上发布的卡车司机招聘广告。
卡车运输已成为供应链中最严重的瓶颈之一,而这是全球发达国家所共有的问题——这是个夕阳产业,卡车运输劳动力都在趋于老龄化,比如在英国,卡车司机的平均年龄是55岁,而美国也在51岁左右。而疫情导致司机短缺达到了危机水平,因为它既导致船运和电子商务需求飙升,同时导致提前退休人数激增,而有志于从事这个行业的新司机也难以进入商业卡车学校并获得执照。
根据美国卡车运输协会(American Trucking association)的数据,2019年,美国已经缺少6万名司机。该组织首席经济学家鲍勃·科斯特洛(Bob Costello)表示,预计到2023年,这一数字将增至10万。
运输公司为了吸引新人,提供了更高的工资和签约奖金。Roehl Transport公司47岁的卡车司机丹尼尔·沃尔顿(Daniel Walton)告诉CNN,他的工资从几年前的4万美元涨到了约7万美元。但他说,他知道一些司机仍然会因为压力或想念家人而很快辞职,“这不是人类的正常生活,”他说。“这就像监狱,不是工作。”此外,许多其他行业也在提高工资,这使得卡车司机倾向于进入建筑业或制造业。
既然无法吸引本国工人进入一个工作时间繁重、生活与工作难以平衡、且已经在走下坡路的行业,许多公司开始考虑招聘外国司机。数据和信息公司Freightwaves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克雷格·富勒(Craig Fuller)表示,越来越多的公司转向来自南非和加拿大的司机。这些国家的工人通常会说英语,这使得他们更容易获得必要的许可证。
尽管如此,富勒指出,仅仅引进更多的外国劳动力并不能解决造成行业混乱的所有问题。他说,在需求激增的同时,也出现了产能短缺——卡车现在也不够。
富勒说:“即使有司机,在任何时候卡车的数量都是有限的,所以有两个问题会发生。”
A&M运输公司(A&M Transport)的首席执行官安德鲁·欧文斯(Andrew Owens)说,这家公司去年引进了20名外国工人,来自墨西哥、欧洲、南非和加拿大等国,公司还想再雇佣至少12名工人。这些司机驾驶经验丰富,通晓英语,勤奋踏实,唯一的问题是:当中很多人已经习惯了车子靠左行驶。
“他们都有可靠的卡车驾驶经验,”欧文斯说。“我们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教他们适应左舵车,这样他们就能很好地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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