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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sta看天下

(ID:vistaweek)

排队,毫无疑问的假期公敌。
站在过山车看不到尽头的排队队伍里,我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在这之前,其他项目的排队已经耗了我四个半小时。
思绪犹如跑马灯在大脑里旋转,前排大哥的后背上、汗渍在T恤上形成了诡异的图案。
身后,亲戚家的俩孩子玩起了今天第五轮“抽二条”,一排队他俩就开玩,胳膊已经被彼此抽到白红相间。
抽二条,一个剪刀石头布后、赢家可以往输家胳膊上狠狠抽打的游戏
在人群蒸腾的热气、永无停息的喧闹里,恍惚之中,我仿佛看到虚空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向我招手。

他说他是排队之神,我一听,“友好地”表达了对他的问候,把他一脚踹倒在地。
一拳一句地控诉,“你知道我这个假期怎么过的吗?我排了多少队啊!”

只见排队之神恶狠狠地一笑,在我耳边大喊:

“排着吧你!这辈子要排的队还多着呢!”
排队之神,当然只是我排队排晕了的幻想。

但那句“这辈子要排的队还多着”的诅咒,大概率是真的。
曾经你以为,我不去景区、避开春运、不去网红店就能远离排队。
后来发现,还有三小时起步的核酸检测,两小时起步的网约车,一小时起步的游戏服务器排队,一刻钟起步的学生时代厕所。
别逃避了,人类,你的名字叫排队。
大家的宿命就是挤在人海当中被高温腌制入味,腿脚站到发酸发麻,小腿与脚丫肿成馒头。

出生那刻起,你就在排队。

若你生在公立医院永远忙碌的大都市,爸妈或许已经为了在医院建档、等床位耗费了一个月。

上学了,没有隔间的学生厕所内尴尬而窒息地熙熙攘攘。
等待者沉默注视着地板,余光却在默默关注着哪一个位置已经有人站起了身。

最绝望之事莫过于队伍即将轮到自己时,身后却响起了摄人心魄的上课铃。
疫情后开学,曾有一所学校尝试了“厕所”分流制度。

把校园内的厕所,分配给不同的班级。

学生们在厕所外间隔一米排队,出来一个、进去一个。

就是不知道按这速度,课件十分钟够不够学生们上厕所。

也不知道这队伍有没有绿色通道,让肚内翻江倒海的朋友先走一步。

大学图书馆的墙壁上,贴着“知识面前,人人平等”的标语。

但只有在图书馆外睡了一晚的同学才知道,知识平等,但座位不平等、书柜不平等。
如果不凌晨去图书馆排队抢书柜和座位,你就只能在校园中四处漂泊地开启备考生涯。
第二天清晨、图书馆开门的刹那,所有祖国的花朵都在狂奔。

此时,他们更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而非想种太阳的向日葵。
有人在狂奔中摔倒,身旁的同伴们却不敢停下脚步。
或许在他身体砸地的那一刻,也听到了考研翻身梦碎了一角的声音。

生活容不得你多加惆怅,少年们还需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食堂里,最后一份最想吃的红烧肉、最惦念的火腿炒面,总是只卖给排在你前面的同学。

几年后,你上了班。

饭点到了,办公室里的微波炉忙碌不歇。热三十秒就足够的便当,总有人要热上三分钟。
深夜,你天真地以为能把自己留在公司加班的只有做不完的项目与报表。

十一点终于准备打车回家,才发现留你在公司的原来还有“前方等待150位”的打车排队,与仍在拥堵的东五环。
来到商场,人们依旧在排队。

你抢先占到了一个按摩椅,扫了码打算放松一下疲惫的小腿。

结果按摩椅把你在人群面前突然放倒、躺平,才开始对背部与四肢进行拳打脚踢。

店铺内排队等待结账的人、电影院门口等待入场的人、下一个等着使用按摩椅的人,无一不向你投来“好自珍重”的目光。

女厕所门口长队蜿蜒,而男厕所外门可罗雀。
在这,你已经不再需要重温学生时代上厕所被行注目礼的场景,商场的厕所隔间有门。

但推门而出、面对门口整齐的列队,依然会泛起些许熟悉的尴尬。
尽管你知道,对方根本不在乎你是谁,她们只在乎你身后的小小马桶。
另一种商场排队,已经超越了上厕所这种人类必修基础项目。
它映照的,是人群心中的欲望之火。
深圳的文和友开业那天,预约排队的人数突破了五万。

品牌联名款发售当天,排队整夜的少年少女跑成了残影。
正如凯撒大帝的名言,
“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

只要排进等待的队伍、拿到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你就站在了必胜的罗马军队内、宣告终将到来的胜利。
物质需要排队,而情感也不例外。

孙燕姿说了,要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民政局内,众生平等。

不论你是想结婚还是想离婚,都请先排队取号,才能领取那份爱情的判决书。
还有许多可怜人,还没走到这一步。
他们仍未弄清楚,自己是哥哥池塘里的第几条鱼,又或是姐姐车后的第几个备胎。
有人的地方,就有排队。

有生活的地方,就有排队。
排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年轻人,你当不成世界的主宰,只会是与他人分摊资源的小喽啰。
大热的景点外人头攒攒,这都不是下饺子了,这是一锅煮破了的黑芝麻馅汤圆。

每个人,都是一点小芝麻粒。

我们真的有资格、有底气去嫌弃排队吗,明明是排队之神先一步把人类驯服。
景区里弯弯绕绕、比迷宫还疯狂的排队围栏,就是供奉排队之神的神殿。

硬生生地在几百平米的空间内,规划出一条两公里的路线,实现新时代长征。
在围栏中顺着迷宫走向缓缓移动的人群,犹如玩到极限的贪吃蛇,一不留神就会咬到自己的身体。

身处其中的人,还难以退出这场长征。
同事团建时曾和大部队走丢,她决定搭乘大巴下山、在酒店等待大家。
排了一个半小时队,脚底疼到发硬,可前方目测还有三小时队伍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创业未办而中道崩殂”。

她想走,但强烈怀疑想从后方S形围栏、逆着人流挤出去的时间会更长。

同事试着往回走了几步,再苗条的少女此时也仿佛相扑力士,人群中的缝隙根本不足以钻出去。

又或是成功从某个陌生人的胳膊边挤过,但收获了对方的白眼。
最后,她放弃了,我们如约在车站里接到了她,只不过,那天她是这样被架回房间的↓↓↓
你永远想象不到,排队能把人逼疯成什么样。
有时没带耳机、在外排队怕手机没电,当事人只能把目光投向世界万物,思维回归远古,寻觅一切不需要电子设备的娱乐。

譬如在某个漫长的、等待进入大学澡堂的夜晚,我盯着前面同学睡衣上的海绵宝宝,数清它身上一共画了26个窟窿。

有人排队时为了驱赶无聊疯狂说话,结果喜提“宝娟!我的嗓子!”

有人排队时明明沉默不语,却要默默忍受后排情侣无视旁人的啵啵。

人们厌恶排队时的等待,自然也厌恶插队。
插队,就像是对等待与彼此尊重的亵渎。

连骆驼都知道,走路时不要随便插队,不然就该给你一蹶子。
我很怀疑,人类的DNA序列里终将有一部分会朝排队的方向进化。
让人类对排队的痛苦感知更少,且身体结构更适合久站。
为了让自己的排队人生过的更舒适一些,现代人想了很多办法。
或许是听闻澳洲拳王袋鼠,可以用尾巴支撑身体、来一个后腿飞踢。
有商家试图也给人类装上尾巴,尽管这玩意儿我们早在几千万年前就优化掉了。

理想很丰满,带上一根伸缩的钢架、想坐哪坐哪。

但现实很骨感,强行给自己装上“尾巴”的游客,都在光滑地板上华丽地摔了个屁股墩。
还有商家试图给人类装上传说中的外骨骼。

套上它,你根本不需要一个椅子,便可以凭空坐在空中。
我曾斥巨资把它买下,送给爱旅行、号称心和身体总有一个在路上的朋友。

朋友说,送的很好,以后不要送了。
因为穿上它,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坐下后,他看起来就像在扎马步。

北京某商家把它提供给了等位的顾客
他也曾在乡村的公路边、等班车时坐下,后来一位扛着锄头的老乡远远路过,看到他后给他送了点卫生纸。

这张图自带台词
更可怕的是,送他这份大礼前,我不知道绑上这玩意儿后,摔倒了是很难单凭自己、不靠外力爬起来的。
于是那天,我的朋友倒在荒郊野岭里,错过了下午的班车。
via@凉斤斤
排队最好的解决方案,当然是不排队。
当你看到一位大妈气定神闲地背着“全家排队,后面6人”的字样时,或许还会忍不住地赞赏大妈的智慧。
而当你排在一个背着“替200人排队”的大哥后面,想必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为了不在太阳底下接受炙烤、与火锅店里的肥牛共情,许多朋友决定为自己制造一个魂器。
清清爽爽离队去,一双拖鞋留在那。拖鞋在,我就在。
没有另带拖鞋的,只好从身上拿点东西、放地上充数。它可能是一把伞、一瓶水、一张工牌、一串钥匙。
最过分的,是有人淘遍了口袋没找到能代替自己排队的东西,只能从路边揪一把草。
草:你做个人吧。
下一个假期到来时,我或许还是会在哪排队,餐厅、景点、超市、车站、医院……
哪怕再无聊,哪怕人们对排队骂了千百遍,可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我们都只是这世上的一小个芝麻粒、一个小喽啰,你挤我、我挤你地前进着,汲取排队后获得的愉悦与欢乐,哪怕一星半点。
排队高考,排队看病,排队旅游,同时也排着队吹风、喝酒、衰老。

地球也终将在未来的一个节点上坍缩、泯灭。
或许几十年后,如今在景点门口排队的我们,会在养老院前再相见。
排着队,走向人生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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