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一生在传统情感和现代价值之间纠结

之前热映的电视剧《少帅》，颠覆了很多人对张作霖及其儿子张学良的形象。

原来，张作霖并非只是凶残粗暴的军阀，还是个重情义、有原则的“老炮儿”。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这是电视剧中张作霖的“口头禅”。正是因为懂得“人情世故”，得益于兄弟们的扶持，张作霖才能由一名普通的“响马”逐步成为东北的“霸主”。

飞黄腾达了的张作霖，始终没有过河拆桥忘掉兄弟，甚至还帮助过和他敌对的汤玉麟、冯德麟。除了兄弟，张作霖“有礼于士大夫，亦有恩于士卒”，对知识分子极为恭敬，对士兵非常关爱。

重情义之外，草莽张作霖还极有原则、不妥协，如当年《大公报》所言：“张作霖雄踞关东手创霸业十五年，琴日卖国，丛谤一身。然终张之世，虽与日人曲尽周旋，于国土之权，则保持匪懈，故率攫日人之怒。皇姑屯一弹，身虽惨死，心迹则大白于天下。”

张作霖不甘心当汉奸出卖东北，始终以自己的狡诈无赖、阳奉阴违“糊弄”日本，还曾手书“手黑”表示“寸土不让”。

总之，《少帅》中李雪健的精彩表演，让很多人甚至喜欢了张作霖这位“老炮儿”。

《少帅》也改变了很多人对张学良的看法。他原来不是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而是文武、智勇双全的“高富帅”。再加上幽默、豪爽，放在今天，那绝对是不亚于王思聪的“国民老公”。

实际上，张学良早期的确是位声色犬马的“公子哥”，自己承认的情人就有11个，还曾长年吸毒。那张学良是如何从“公子哥”成长为“少帅”的呢？

“官二代”张学良19岁成为团长，21岁指挥了直奉战争中唯一取胜的奉系军队，27岁成为海陆空军副司令、东北边防司令。

这主要应该归功于张学良遇到郭松龄。就读于东三省陆军讲武堂时，张学良结识战术教官郭松龄，从此两人亦师亦友。

是郭松龄教给了张学良现代军事知识、技能，更培育了张学良爱国救国的价值观念，让他成为一名真正的现代军人，并在实际军事作战中辅佐张学良一路攻城拔寨。

“爰识郭某（指郭松龄）于寒微，遂竟倾心相属七年，赞翊擘画多方，昕夕无间，情同手足，方期危舟同济，共度狂澜……”，张学良后来甚至说“我的前半生完全靠他”。

张作霖是张学良的亲生父亲，而郭松龄则是张学良的“再生”父亲。“今生父子，前世冤家”，张作霖给张学良的是传统教育，骨子里深爱，但表现出来的却是动辄打骂、要求苛刻。

这种传统教育导致的父子情多是拧巴的，像张学良一样对父亲多是充满逆反心理，父子之间很少有感情交流。

更重要的是，张作霖和张学良乃完全两代人，“一个是绿林出身的旧军阀，一个是新式军校出身的青年将领，作风和心理大不相同”。而张学良和郭松龄则完全是一代人，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人。

从情感上，张学良自然还是亲张作霖；从价值观上，张学良则亲郭松龄；而张作霖和郭松龄则代表着传统与现代、改革与保守的矛盾。

这就决定了张学良此后的众多选择。郭松龄后来打着“亲君侧”拥护张学良的名义起兵反叛张作霖，张学良最终还是选择了和父亲张作霖并肩作战打败郭松龄；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张学良成为东北统帅后选择东北易帜，主要是因为他习得了郭松龄爱国救国的价值观；

“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之所以不抵抗，则是因为他把蒋介石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选择服从；而“西安事变”张学良之所以兵谏蒋介石，则是因为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再次选择了救国；国共和谈一致抗日后，张学良出于忠孝情结，毅然护送蒋介石回南京从而被囚禁一生……

可以说，张学良一生在传统情感和现代价值之间纠结，既想忠君孝父又想爱国救国。可自古“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张学良的荣耀与悲剧由此酿就。

我们观众在为之唏嘘的同时，也当反思自身，我们是否也面临着传统情感与现代价值的冲突，我们当何去何从？

●●●作者简介：张守涛，文史作家、南大硕士，大学老师，出版作品《说说当今这些文化名人》《先生归来》《凡人鲁迅》《书香留韵》，个人原创公号涛声一久、神州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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