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图源：图虫创意
原创：求是大牛哥
来源：头牛大观（ID：touniuda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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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15日，市值一度位列美国第4的大型投行——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因投资次贷产品巨亏申请破产重组。以此为标志，次贷危机迅速演变为全球金融危机。至今已经整整十三年。具有158年历史的雷曼兄弟公司在破产之前是一家全球性的投资银行，华尔街巨无霸之一，被称为“债券之王”。而雷曼兄弟倒下引发的多米诺效应给很多新兴市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时至今日，世界经济还未从恐怖的泥潭中完全站起。“下一次衰退的种子总是在前一次衰退中播下，由于很多国家并没有重视雷曼兄弟破产所引发的经济结构性问题，而是一味利用宽松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增长，因此在全球经济结构性问题得不到实质性解决的情况下，历史很容易重复。”这是纽约研究机构DataTrek的联合创始人尼克·科拉斯(Nick Colas)在反思雷曼兄弟事件后做出的警告。
最近几天，曾经执行业牛耳的恒大再次成为焦点。位于深圳的中国恒大集团总部遭到投资者们的“线下wei权对话”。而就在此前的教师节当天，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首度回应恒大财富投资者“一分钱不能少”。但这次表态，并没有挽回投资人的信心。我看到一段视频显示，恒大金财总经理杜亮“自愿”留在办公室与投资人友好交流。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的“对话”人群中多了很多恒大员工的身影。恒大财富，曾被誉为恒大集团最后一道防火墙。但这次的火却是从墙内先烧了起来。据报道，恒大财富未兑付的理财规模达到400亿元。而恒大集团内部超过九成的员工都“自愿”购买了恒大的理财产品。9月10日，许家印在恒大财富专题会特别强调：兑付过程中，一定做到公平公正，不允许任何人搞特殊化，以前没有发生过、今后也绝不会发生，要按既定的兑付方案千方百计争取比计划提早兑付。我觉得，只要是一名稍有社会经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明白已经发生了什么，甚至推导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投资人现在最着急的便是，如何在覆巢之前早于别人飞出去。许老板，作为中国地产的领军人物曾一时风光无两。那张笑对两会记者围追堵截的照片曾令不少人记忆深刻。2017年8月，恒大上半年的财报显示总资产高达1.5万亿，营收也达到了1879亿元。同年，许家印以2813亿元成功登顶中国首富。在取得房地产领域的成功后，又先后涉足股市、足球、女排、养老，汽车等领域。许老板似乎拥有点金之手。恒大所至，金石为开。
巴菲特有一句名言：“人生就像滚雪球，关键是找到湿雪和长长的山坡。”但巴菲特这老头坏得很。他从来不教别人，当湿雪没了或者山坡到底的时候怎么办。对于许老板来说，土地就是湿雪，中国房地产市场20年的机遇期就是长长的山坡。当山坡一直以一种坡度延续的时候，恒大这颗雪球便会不断增长。起初，这颗雪球还比较正常。但随着体积的不断增大，雪球自身的重量——债务就随时可能把这颗大雪球压垮。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结局，不外乎两种方式：一种是主动减速或者把自己分成若干小雪球。另一种则是以越来越快的滚动速度，不断往雪球上添加新的湿雪来对抗重力的影响。后者一旦滚落到山坡脚下。势能用尽之时，便是四分五裂之际。而央行出台的房地产资管“三条红线”则是给恒大这个疯狂膨胀的大雪球狠狠的来了一记“刹车”。曾经屡次走出危机，嗅觉敏锐的许主席并非没有预料到这场灾难。要想保住这颗庞大的雪球不散开，最好的融资方式就是通过股市把债务压力转移到万千股民头上。这一手，许老板玩得轻车熟路。早些年甚至一度催生了股市中的“恒大概念股”。然而，借壳深深房A失败，成为了倒下的第一块骨牌。此后，摆出一副“不管我，就死给你看”姿态的恒大，在政府斡旋下最后1300亿战略投资的大部分债主同意债转股，由债主瞬间变成股东。恒大虽然暂时渡过难关，但也几乎失去了所有银行和金融机构的信任。而房地产的本质就是金融。得不到金融支持的房地产注定难以维持太久。墙倒众人推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会罕见。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恒大在白手起家的时候，中国的房地产市场正处于探索阶段。很多土地都是采取“协议出让”的方式交易。这就给了“先富者”空手套白狼的机会。许老板就是依靠当时的机遇，通过薄利多销赚到了第一桶金。而后，经过不断总结完善形成了一套“高周转率”战略。简而言之就是“快打快收快藏，不让鬼子抢走一粒粮”。用土地-开发-回款的周转效率战胜资金和政策压力。这相当于在赌桌上一次又一次all in。最先把牌打出去的人赢。所以，恒大敢于拿最贵的地，借最贵的钱，摊最大的饼。而这套玩法又被很多同行学习借鉴。神州大地一度掀起了“恒大模式”热。这时候的恒大已经化身为名为“饕餮”的远古巨兽。把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吃下去，资金、技术、人才、土地、政策，资源……世界上或许有千年不倒的企业或组织。但绝不是因为大，而是因为信任。9月7日，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将恒大及其子公司下调至Ca，评级展望为负面；9月8日，惠誉也将恒大集团评级由CCC+下调至CC，这个评级意味着恒大“有可能或非常接近违约”。针对网络上的一片质疑声和破产重组的传言，恒大集团于9月13日发布声明予以澄清。声明中承认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将坚决履行企业主体责任，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正常经营，全力保障客户的合法权益。
市场对于恒大的信心到底还剩多少，让我们用数据说话。通常情况下，在金融市场里机构比个人更敏感，外资比内资要“先知先觉”一些。反映在债券市场上，恒大的美元债已经跌到连亲妈都不认识的地步。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专门查阅了最近两年恒大地产在香港发行的美元债的资料。以2022年11月6日和2023年11月6日到期的两笔利息高达13%和13.75%的美元债为例。早在2019年12月6日，每100美元的市场卖价还分别为101.65元和102元。
到了2021年6月15日，两者的价格已经跌到81.93元和80.95元。
2021年7月14日，再次跌到74.86元和69.04元。
9月13日的价格分别是20.62元和20.33元。
我不想为此做出更多评价。事实上，恒大在国内外融资的成本很多都要远高于此。恕我不能过多披露。我的人生经验是，如果一个人在跟你借钱的时候什么字都敢签，什么承诺都可以做。说明这个家伙的信用早就破产了。你眼中看到的是利息，别人盯上的是你的本金。而此次恒大财富从9月8日开始出现兑付困难，无疑是从内部引爆了恒大。9月12日，杜亮在现场承认，他确实在5月31日赎回恒大财富理财产品。9月13日，恒大方面向投资者发布了一份包含“现金、房产、车位”三种方式的兑付方案。根据杜亮所说，恒大很难一下子拿出400亿元兑付到期理财产品。所以这三种方案实际上相当于兑付展期。我看到网上有人提出让国家接盘恒大。我觉得这样的大脑实在堪忧。政府本身并不会创造财富，而是财富的分配者。如果恒大的巨额债务被国家接盘，则必然会被分散转移到14亿中国人头上。网上还有一种说法是，索性任由恒大破产。一家房地产企业而已，破产正好可以杀一儆百。我觉得持这种观点的脑袋已经不能用白痴来形容。恒大的问题如果得不到顺利解决，将极有可能引发一系列恶性连锁反应。目前和恒大有关联的银行金融机构有一百多家（具体名称自己去查，看看有没有和你有关的），关联上下游企业上万家。如果恒大破产，则会导致银行、信托、基金、债券交叉违约，引发出现金融系统性风险。雷曼兄弟的剧情也将会在中国上演。而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中国如果出现金融危机，会造成全球金融市场的巨大震荡。根据中报显示。截止2021年6月30日。恒大一年内到期的短期负债达2400亿。同期的现金和现金等值物为867亿。也就是说，恒大持有的现金根本无法支付债务。那么有人会质疑，恒大卖了那么多房子总不能都是赔钱卖的。还有承包商的垫资、供应商的商票、拖欠政府的土地款，自家员工和业主购买的理财等等。这些钱都去哪了？其中一部分无疑被高昂的利息成本吃掉了。以现在房地产开发的实际利润来看，利息超过10%的资金只要使用周期超过一年半，这部分钱就相当于给资金方白打工了。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的另当别论。至于其他的隐性债务，鉴于没有准确数据和证据，在此不做过多讨论。而恒大的另外一部分钱，则是被“合理合法”的分掉了。前不久，许家印表态“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恒大财富的投资者不能一无所有！”果真如此吗？大股东合规套现了解一下。据公报显示，恒大集团10年间共计分红1142亿。直到今年的7月15日，中国恒大还在发布公告称，将讨论公司特别分红计划。后被有关部门制止。而许家印家族持有的股份高达76.7%。这是一道并不难的小学计算题。此外，许氏家族和公司高管还购买了自己发行的海外高额理财产品。并且享受到提前兑付的特殊权益。因为恒大是在香港上市和发债，所以分红和理财收入理所应当的在香港得到兑付，并成为许氏家族和高管们的海外资产。而债务，则依然被留在国内。哪怕恒大倒下后洪水滔天，许老板依然是巨富。如果这都不算掏空上市公司，连贾跃亭都会跳出来骂街了。若许老板对恒大财富的投资人们尚有一丝香火之情，现在应该做的难道不应该是以实际行动兑现“我可以一无所有，但恒大财富的投资者不能一无所有！”的诺言么？我觉得，无论恒大未来走向何处。恒大集团和许氏家族的做法都值得我们的深思和警惕。和雷曼兄弟相比，恒大财富的暴雷更明显有人为因素的存在。而对于监管部门及政策制定者来说，亡羊补牢是什么时候都不嫌晚的。在电影《教父》中有句话说得很好：花一秒钟就能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和花一辈子也看不清事物本质的人，注定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头牛大观（ID：touniuda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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