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女性 图源网络
那些有着一身苦难故事的阿富汗女人
文/大嫚
每一个苦难的阿富汗人都有一身的故事,女性尤甚 
— 题记

近些日子,阿富汗的局势又一次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而阿富汗女性的命运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塔利班重新执掌政权的首场记者会上,在被问及广受关注的女性权力时,塔利班发言人回应:“现在的塔利班与20年前已经大不相同,会在伊斯兰教法框架下尊重女性的权利,她们会按照伊斯兰教法生活……”。


是出于真心也好,是做给世人看的也罢,塔利班的此番表态并不足以抚慰人心,不难看出,阿富汗女性依然挣脱不掉被墨守成规的“教法框架”桎梏的藩篱,她们依然被看作是只具备生育价值的、被物化了的男性的“财产”与附属品。


手里捧着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赛尼于2007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灿烂千阳》,心里沉甸甸的:塔利班的承诺充满了不确定性,阿富汗女性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她们是不是又要被强制回归家庭,遮蔽于厚重的罩袍之中,不以真实面目示人?会不会再次经受战乱、家暴与贫困的磨砺?毕竟《灿烂千阳》的故事背景有一部分就在上世纪塔利班统治时期,所以只要你了解这本书里面以下这些女人的遭遇,就会明白人们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一、两个母亲:娜娜与法丽芭

娜娜与法丽芭分别是玛丽雅姆与莱拉的母亲,她们一个为孩子而死,一个为孩子而活。


娜娜是富人扎里勒家的佣人,被扎里勒的几个妻子贬称为丑陋的、下贱的石匠的女儿。娜娜怀了扎里勒的孩子,她的父亲觉得脸上无光,和她断绝了关系,远走他乡,杳无音信。同样为了面子与名声,扎里勒为了开脱自己,谎称是娜娜勾引了他,将她送到了山上的一处荒无人烟的泥屋里,直到女儿玛丽雅姆长到15岁。


对亲情与爱情都绝望至极的娜娜,虽然满腹怨愤,却只有无奈地隐忍。因为女儿“哈拉米”(私生女)的身份,她早就预料到了玛丽雅姆日后的不幸,所以她一再地告诫女儿:“你要记住这句话,我的女儿,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男人的心是一种狠毒的东西。”


娜娜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在当时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不谙世事的玛丽雅姆并不能体谅母亲的苦心,她渴望走入自以为疼爱她的父亲的生活。她的离去成为压倒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娜娜上吊自杀。她是世上唯一用命来挽留女儿的人,不惜以死来警醒女儿。吊死她的不是绳子,是传统守旧的世俗门弟观念及漠视女性的男权法律制度。


法丽芭本是个开朗又快乐的人,可她的两个儿子却在苏联统治时期因参加圣战而殉难。法丽芭陷入丧子的巨大悲伤中,自杀的念头时时在侵袭她脆弱的神经:“有时候我听见走廊的时钟嘀嗒嘀嗒响,然后我就会想到还有这么多秒钟、这么多分钟、这么多个日子、这么多个星期、这么多个月、这么多年在等着我,而且所有这些时间里面都不会有他们,我一想到这个就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人在践踏我的心脏。”


好在有母爱赋予她的坚定信念支撑着她:我要亲眼看到阿富汗解放的那一天,这样那两个孩子通过我的眼睛也就看到了。—当人们纷纷逃离时,她与家人仍在坚守,因为她觉得收拾细软逃难是对儿子们做出的牺牲的背叛。


但圣战组织之间的相互内阋,却让法丽芭对它的信仰轰然倒塌。当看到火箭弹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自家的大门被子弹打穿一个新的洞孔后,法丽芭意识到,已经有一场战争夺走了她的两个儿子,而最新的这一场将会夺走她仅剩的一个女儿。坚守意味着毁灭,逃离意味着希望。对于拥有家国情怀的人们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又是多么大的无奈!


她最终选择了希望。可当她们想离开时却已经离不开了,她和丈夫在家中被炸身亡,14岁的女儿莱拉成了孤儿。法丽芭的儿子为了国家而捐躯,她却是为了儿子而殉难。


二、两个女儿:玛丽雅姆与莱拉
玛丽雅姆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人物形象,同母亲一样,也是落后守旧的世俗枷锁与强权父系制度下的牺牲品。她一出生就背负着低贱身份“哈拉米”名号的屈辱,这注定她的人生将带有悲剧色彩。


玛丽雅姆自小随母亲住在山上逼仄的泥屋里,在母亲的抱怨与严苛管制下长大,唯一的快乐便是父亲科里勒带着微笑、礼物和亲昵来看望她,并陪伴她度过几个小时。这让玛丽雅姆感到自己也能拥有生活所能给予的美好与慷慨。

《灿烂千阳》剧照

玛丽雅姆渴望幸福与自由,憧憬与父亲在一起的新生活。她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朝父亲家走去。可这一步让玛丽雅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永远地失去了母亲。父亲不仅将她拒之门外,还将15岁的她远嫁到千里之外的喀布尔,给40多岁的鞋匠拉希德做了妻子。玛丽雅姆这时候才醒悟到,原来母亲一直都是对的。


悲哀在延续。婚后的幸福生活没有持续多久,一次次的流产让拉希德将失去了生育价值的玛丽雅姆视为了无用的负担,对她充满了怨恨。玛丽雅姆只能默默承受着丈夫的嘲讽、责骂、耳光和拳打脚踢。她和着眼泪咀嚼拉希德硬塞到她嘴里的石块,最后吐出的是碎石、血和被咬碎的臼齿的碎片。


比起年长自己19岁的玛丽雅姆,莱拉是幸运的,有呵护她的爸爸、有爱慕她的男友、有亲密无间的闺密,还能接受良好的教育。莱拉本该有着平安顺遂的未来,可事与愿违,她的美丽人生在14岁时戛然而止,战争让她失去了亲情、爱情、友情。失去了一切且已有身孕的莱拉被迫嫁给了从废墟中救出她的、已60有余的拉希德,与玛丽雅姆步入了一样的人生轨迹。


莱拉是作者笔下集美貌、智慧、勇气于一身的理想女性的化身。可即便这样,莱拉也没有换来丈夫拉希德应有的尊重,反而因反抗他的暴行而招致了变本加厉的虐待施暴。


玛丽雅姆与莱拉由相互敌视到惺惺相惜,两人渐渐情同母女。当玛丽雅姆遭受毒打时,莱拉挺身而出;而玛丽雅姆为了保护莱拉,一向忍辱负重的她,竟举起铁锹打死了要将莱拉置于死地的拉希德,并因此沦为阶下囚,生命定格在了40岁。玛丽雅姆用自己的牺牲成全了莱拉的新生活,让我们在最残酷的故事里,看到了最美的人性。
三、有一种悲哀,叫“阿富汗女性”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上的枷锁又是沉重的”。萧红的话用在阿富汗女性的身上,很是妥帖。


这些苦难又充满韧性的阿富汗女性的人生际遇,折射出了千千万万个阿富汗女性的悲催命运,越是走近她们,越为她们多舛的命运哀叹。玛丽雅姆的母亲娜娜说过:每一片雪花都是人世间某个悲哀的女人叹出的一口气。雪花让人想起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要承受多少苦难,我们多么安静地忍受一切降临在我们身上的灾难。


“法律是男人的法律,政府是男人的政府,国家是男人的国家”。强权父系制度下的阿富汗,男人通常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女人除了做家务就是生孩子,这种分工形式决定了男性的“家长”地位,而被认为没有太大经济价值的女人,则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无法获得,遑论话语权与抗争的能力。像玛丽雅姆这样连生育价值都丧失了的女人,只能生活在男人的阴影与淫威之下,沦为男人的附属物和私有财产。
据一份权威调研报告显示, 目前有高达61%的阿富汗女性在生活中遭遇不同程度的家庭暴力,而且遭受家暴的女性往往选择了沉默。如果不堪忍受丈夫的毒打,逃离也会被判长达十年以上的刑期。阿富汗是全球唯一女性寿命短于男性的国家,仅有59岁。近10%的女童会在五岁前死亡,80%的自杀者都是女性。阿富汗的童婚率高达9.2%,将十岁出头的女童嫁给五六十岁的男人的事情比比皆是。


1992年塔利班执政后,废除了原来赋予女性权利的法令,代之以严厉的伊斯兰教法:女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待在家里,不能工作和接受教育;禁止使用化妆品和佩戴珠宝,涂指甲油的会失去一根手指;外出时要穿罩袍,且有男性亲属陪同,私自上街的会被挨打;允许男性殴打女性;通奸者要用石头砸死……


2001年塔利班倒台后,数以百万计的女性脱下了“布卡”(罩袍),走出了家门,或接受教育,或走上了工作岗位。可现在塔利班卷土重来,虽然他们做出了承诺,但一切都还存在变数,真担心女性的命运重新陷入自我与本性丧失的泥淖。她们会不会又要从箱底拿出并穿起那件象征被控制与占有的布卡呢?我们只有拭目以待。


《灿烂千阳》是作者胡赛尼的“阿富汗三部曲”之一,书名取自阿富汗诗人赛依伯的诗句:“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1000个灿烂的太阳。”书的扉页写有“谨以此书献给所有阿富汗的妇女”的字样,胡赛尼借由此书表达对苦难又坚韧的阿富汗女性的敬意,也祈愿她们能像莱拉那样奋起抗争,早日摆脱战争与家暴的双重压榨,在和平与繁荣的环境中走向进步与自由,有一千个太阳般灿烂的光芒照耀在她们心上。


正如玛丽雅姆对莱拉和莱拉的女儿阿兹莎期许的那样:也许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道路,她们将会知难而上,去拥抱充满各种可能性和欢乐的生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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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大嫚,典型的山东大妞,个高人傻,好在钱还夠花。有闲暇时,喜欢看看书,有所感时,乐意码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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