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2021年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说出这样的话,总会让人有一种“没有实感”的感觉:夏天的阳光、燥热,面对毫无遮挡的十字路口时的绝望感,那些在大太阳下一边走着一边想赶紧找个有空调的地方避难的心情,入夜之后出门遛狗只走了一段路却觉得身上黏糊糊的触觉,明明这一切都历历在目,正如同人生中经历过的那许多个夏天一样。但免不得当目光看到路旁的槐树上,突然出现了第一片变黄的树叶时,或是在早晨走出家门时突然被清冷的空气吹得连打几个喷嚏的时候,人还是会免不得慨叹上这么一句:
“夏天就这样结束了啊。”
夏天的结束本没有什么奇怪。说到这点,我总是以出生在温带气候的地方而引以为豪。像北京这种冬天(有时)冷得让人想骂街,而到了夏天又会热到没有空调就几乎活不下去的城市,我总觉得会造就出一批性格直爽刚烈,脾气说来就来,能对朋友特别热情也能跟讨厌的人直接刚起来的人,然而这大概也只是我对故乡的一种敝帚自珍的感情:这样性格直爽可爱的人其实哪里都有。而换句话说,那些性格扭曲令人讨厌或是心怀鬼胎居心不良的人,也确实不是出生地的气候所导致的。
写了这么多案子,你要跟我说出生地的气候跟犯罪有直接关系,那我是不信的。真有关系的不是大自然的风雨雷雪,而是社会风气。社会风气宽容,那么就会有宽容环境下的犯罪;社会风气高压,那么就会有高压环境下的犯罪。犯罪到目前为是无法根除的,大概是因为总会有人在有些时候想要破坏那已经被规定好的规矩。
对了,我的罪案故事终于出版了,叫《李淼罪案故事》,很直白。直白的原因是之前起的一大堆有意境的名字都被否了,所以最后索性直白了。直白没什么不好,因为至少能让你在书店里或是app里看到这个题目,就能知道这是你追了好久更新的那个写案子的人的书。第一批亲签版应该是已经卖完了,但是现在上的版本里有很多特典,我觉得这价值不比亲签差。

也许这是现代社会的物质化洪流的体现,现而今如果你去问“什么叫幸福”,十有八九你得到的答案是“有钱就是幸福”。这其实挺好的,至少比起人人都对幸福捉摸不透的以往年代来说,现在幸福总算是有了个实实在在的定义。但这其实也不好,不好在于这句话不一定对。
有钱就幸福吗?有份高收入工作就幸福吗?有个能挣钱的老公/老婆就幸福吗?
我还是来讲个有钱人被分尸的案子吧。
2006年12月16日,在东京的西新宿的路边,赫然出现了一具被分尸的遗体。
(示意图:新宿街头)

12月16日早上8点,在新宿西口车站往北的山手线铁道边,一名早上去赶电车上班的上班族,突然看到了路边的绿植旁边,有一个大大的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有两层,半透明的质感使得这名上班族没能一眼认出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他最初以为是什么人扔在路边的衣服模特假人,但走近后一看,袋子里有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这时正是冬天,所以有了这样的水汽,就至少说明袋子里装的东西含有一定水分。他好奇地端详了一会儿这个看不清内容的袋子,但很快,他注意到那个看似模特假人的脖子位置,有着血淋淋的断口。
上班族吓得魂飞魄散,之后他叫上了几个同路人,一起去车站前的派出所报了案。警方在他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发现尸体的铁道旁的小路,现场已经聚起了不少人。
尸体从腰部截断,除了下半身和头部缺失外,左臂和右手也被砍了下来。从断口的粗糙程度来看,切断尸体的人使用的是一种木工用的手持锯,脊柱的断口有多次切割的痕迹,由此可见分尸者并不是老手,没有什么分尸经验,准备的工具不够顺手。尸体状态较为新鲜,尽管身上多处沾有泥土,但保存情况较好,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周。袋子里有一些尸体中流出的血,可以断定分尸者没有特意进行放血步骤。
下半段身体和头部缺失之外,双手也同样不见踪影。警方从这个细节进行分析,认为分尸者肯定具备一定的反侦察经验,不仅警方鉴定死者身高和相貌无从下手,双手的缺失也让指纹比照不能进行。这是分尸者给警方破案留下的最初的谜题:这名被害者究竟是什么人?
西新宿,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新宿的西半部分。这里有着东京的都厅大楼,或者说东京市政府大楼,同时还有大量的写字楼办公区,以及一些价格高昂的住宅公寓。这是表层的西新宿,但西新宿的另外一面是,这里是东京街头流浪汉聚集最密集的地方,同时又临近歌舞伎町、大久保等等盘踞着中国、韩国、越南等等黑帮团伙的地段。西新宿就是这样一个光鲜靓丽,但外表下隐藏着各种危险和灰暗的地带。
新宿警察署在接手这个案子后,对于被害人的第一判断是“黑帮所为”。原因是从2000年以来,在新宿地区陆续出过多起由海外黑社会团体下手的恶性杀人事件,而这些杀人事件往往导致被害人暴尸街头 —— 这并不是因为黑帮不会处理尸体,而是他们本就希望通过这种展现尸体的方式,来使竞争对手的团伙感到恐惧,起到一种威慑的作用。
而另一方面,这些外国黑社会里又充斥着大量“非法入境人员”,有的是偷渡,有的是持假身份入境,所以分尸者有意处理掉指纹,是因为分尸者知道警方手中有犯罪者指纹库,一旦进行对比后发现身份相符的对象,分尸者通过分尸来隐藏尸体真实身份的目的就会失败。
同时,尸体身上的沾有的泥土,警方初步怀疑死者在被杀前或刚刚被杀后,曾被埋入土中。而这恰恰也是黑社会用来恐吓、杀害他人的一种较为常见的手段。很多黑社会分子在进行恐吓和敲诈时,都会进行心理上的死亡威胁。而在所有的死亡威胁中,最能令受害人精神崩溃但又不留严重外伤的,就是带着被害人去荒郊野外,让被害人自己给自己挖坑,甚至是假装将被害人活埋。这样一来,尸体身上的泥土也似乎得到了解释。
就这样,新宿警察署根据尸体上的几方面特征,开始着重怀疑这是一起黑帮斗争所导致的杀人分尸案。但由于尸体头部、下半身和双手的缺失,新宿警察署从残留的上半段尸体上只能鉴别出种族大概为黄种人,年龄在20-40岁之间以外,找不到任何能够鉴别身份的特征,于是只好先将尸体经由尸检之后封存冷冻,等待新的线索的出现。与此同时,新宿警察署也在全东京市范围内,开始搜寻从12月10日至12月16日之间失踪的男性人口信息,希望从这个失踪者名单中找到可能的受害人。

在警方查阅记录的过程中,一则发生在12月15日的人口失踪信息突然浮上了水面。
报案者是一名妻子,她在12月15日当天清晨报案,说丈夫自12月12日晚上下班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为了弄清情况,新宿警察署的刑警们调出了这起报案的详细记录。
报警记录显示,报案地点是东京都涉谷区,时间是12月15日上午9时。失踪者名叫三桥祐辅,30岁,报案人是他的妻子歌织。据报案人提供的信息,三桥祐辅在12月12日当天凌晨4点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于是两人在家中发生了争吵,早上7点,三桥祐辅从家中愤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歌织最初还在赌气,但直到12月15日上午,自己和丈夫的公司取得联系后,才得知丈夫从12日开始便没来上班,因此感到情况不妙的歌织才在15日这天报了案。
而另一方面,因为歌织的丈夫三桥祐辅的年龄和失踪时间都符合这具无头尸体的一些特征,因此警方走访了歌织,向她了解更多的情况。
歌织和祐辅的家在东京涉谷区的富谷,这里是一处高档住宅楼林立的区域,一间40平米的套间月租就高达24万日元(约合14000人民币)。尽管早就得知歌织目前是一名家庭妇女,但当刑警们见到歌织时,还是吃了一惊。和以往印象中的家庭妇女的形象不同,歌织打扮得相当有品位,长相脱俗清新,举止和气质也颇为高雅,很有一种女演员的感觉。在歌织和祐辅的家中,歌织向警方详细描述了祐辅的体貌特征,以及失踪当天的详细情形。
三桥祐辅,福冈县北九州人,自幼在小仓区长大,18岁时从家乡考入了位于东京八王子市的中央大学法学部,成为了一名法学专业学生。大学毕业后,祐辅想要成为一名从业律师,于是一直在一边准备司法考试,一边在一家律所当助理。然而司法考试的难度很高,祐辅连续考了5年都名落孙山,这让他很是灰心。
而另一方面,祐辅和歌织是在4年前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歌织比祐辅大2岁,当时28岁,职业是丸红商事的一名职员。两人相识后关系发展迅速,很快,祐辅就从自己租住的地方搬到了歌织的公寓中,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2003年3月,在相识了13个月后,祐辅和歌织结了婚。
由于祐辅一直以司法考试为目标在努力,因此虽然他在律所当助理的工资不高(每月12万日元,约合人民币7000元左右),但由于专业对口,工作清闲也可以专心备考,因此祐辅在结婚之前并未考虑过换工作的事情。和歌织结婚后,祐辅微薄的收入立刻开始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为了给妻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祐辅在律所的介绍下,开始积极准备面试一些外资的投资银行。2005年1月,三桥祐辅如愿以偿,获得了一份金融行业的高薪工作,加入了摩根斯坦利日本分公司,成为了一名资产分析师。就这样,祐辅的月薪从最初的12万日元(约7000人民币)突增到了110万日元(约65000人民币)。
就这样,夫妻两人从原来郊外的小公寓里搬了出来,住进了位于富谷的这处65平米,位于大厦高层的高级公寓。尽管面积不大,但在涉谷这样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繁华区域,这套公寓已经可以算是附近公寓中的顶级配置了。
提到丈夫祐辅的失踪时,歌织显得非常憔悴和焦急。她一遍又一遍地向警方询问着是否知道丈夫的下落,而警方此时也不便明言那具无名尸体的信息,于是只好绕着弯子,希望歌织能够提供一些与她丈夫祐辅相关的,在身体上的特征信息。
根据歌织的描述,祐辅身高166厘米,体态较瘦,在右胸口靠下的位置有一处手术的疤痕。掌握了这些信息后,警方再次回到了法医鉴定中心,希望法医可以有针对性地对尸体进行再次检查。而就在此时,从涉谷区神山町,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神山町位于代代木公园西南,与富谷毗邻。这里坐落着新西兰、蒙古、约旦、伊拉克等国驻日本大使馆,同时也是日本前首相麻生太郎的住所所在地。与临近的富谷不同,因为神山町相对僻静,主要区域内没有地铁站,因此没有得到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居住者也几乎都以上岁数的富有老人为主。一些房产在屋主过世后,财产继承人也不愿搬进去居住,因此便一边等待买主,一边将老屋闲置。就这样,在神山町有多处空置的老房产。
12月28日,在西新宿出现了无名尸体的上半身之后过了12天,这一天清晨,一名附近的居民在遛狗时,突然发现自己平时乖巧的柴犬,却在一户人家门前止步不前,而且还发出持续的叫声。当狗主人正想要拉着柴犬离开时,却没想到小狗挣脱了牵引绳,直接冲进了这户人家的屋里。
狗主人觉得很失礼,正向上门道歉时,却发现小狗冲进去的屋子是一间闲置的老屋。门锁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被狗一撞就轻轻打开了。狗主一面喊着小狗的名字,一面慢慢走进了屋子。
离大门只有不到10米远的地板上,倒放着不知什么东西,而小狗正在围着它转来转去,不断发出叫声。在昏暗的房间中,这名狗主还是迅速辨认出了那个物体的形状。
那是人的两条腿,以及下半部分的腹部。

当警方赶到现场时,狗主人面色苍白,说话颤抖。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临近新年的冬日清晨,在一间几乎成为废墟的老房子中,突然看到了半截人的尸体,这种情形大概每个人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吧?
由于这是在较短时间内的第二起发现残缺尸体的案件,于是本案也被一并转入了新宿警察署。通过对现场和下半身尸体的调查,警方发现了几个重点信息:
第一,尸体从腹部偏下的位置切断,分尸工具是手持木工锯。
第二,尸体腿部皮肤沾有一些泥土。
第三,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推断死亡时间为12月中旬。
第四,尸体发现地,距离祐辅和歌织的家仅有200米。
带着这些线索,警方将这具只有下半身的尸体交给了法医,并结合12月16日发现的那只有上半身的尸体的情况,进行比照性尸检。
法医的鉴定结果为:两案中的尸体断面、肤色、肌肉断裂处特征、体表所沾泥土成分等等基本吻合;尸体全身高约为175-184之间,体态强壮,无纹身,无明显伤疤。进一步的DNA鉴定显示,16日发现的上半身尸体,与28日发现的下半身尸体,其DNA完全相符,证明这是同一具尸体的上下半身。
这一消息令警方异常兴奋,也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可以直接用来辨认尸体的头部和手部依然没有找到。但当警方翻出来几天他们从歌织处拿到的,失踪的三桥祐辅的特征信息显示,与这具无头无守尸体相比,三桥祐辅显然更加矮小。而更重要的是,在这具尸体的胸口上,并没有歌织所说的手术疤痕。
难道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吗?

警方不死心,再次联络了三桥歌织。然而意外的是,警方得知歌织此时正在对屋子陈设进行彻底的全面装修:更换壁纸,废弃了大量家具,并且重铺木地板。
在丈夫刚刚失踪不久之后,开始如此大张旗鼓的装修工程,歌织的这些行为让警方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无论如何,关于这句无头无手的尸体,警方还有更多的信息想要跟歌织进行求证。然而,歌织对于丈夫的描述与上次她所说的并没有任何区别:个头矮,瘦弱,胸口有伤痕。
正是一年之末的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新年,因此歌织对警方的到来显得并不欢迎。当问到“三桥祐辅是否与什么可疑人物有来往,或是曾经被人寻仇”的问题时,歌织显得尤为不耐烦。无奈作罢,在与歌织匆匆道别后,新宿警察署的刑警按照惯例,再次约见了几名三桥祐辅的社交关系人物:朋友、父母、同事等等,想要以此来摸清三桥祐辅的社交情况。但毕竟此时处于新年假期,很多人都推脱说等节后才有时间详谈。当警方感到事情可能会出现顺延时,三桥祐辅在律所的前辈上司意外地接受了警方的问询。
田中克己,45岁,是三桥祐辅曾经工作过的律所的合伙人,同是也是一名执业律师。当他得知三桥祐辅的神秘失踪后,显得相当着急。据克己所言,三桥祐辅能够进入摩根斯坦利工作,其实与他的推荐有着很强的关系。为了摸清克己和失踪的三桥祐辅的关系,警方开始请他谈谈祐辅在律所当助理期间的一些表现。于是克己便开始回忆起与祐辅一起工作、喝酒、外出游玩的一些经历。
一名在场的刑警灵机一动,突然问道:“田中先生,请问您能谈谈三桥祐辅的外在特征吗?”
“祐辅因为自幼打橄榄球,身材较壮,身高应该在180左右。”
“那么,请问他身上有刺青、伤疤之类的东西吗?”警察一边问着问题,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没有,应该没有。”克己略一回忆,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警察追问道。
“我们律所每年都会举办2、3场社员旅行,目的地大部分是温泉。因为跟祐辅泡过几次温泉,因此我还记得他身上的特征。如果有如此显眼的东西,我不会注意不到。”
“那么您最后一次和他泡温泉,是什么时候?他据说胸口做过手术,留下了疤痕,您有印象吗”
“就是在他离职去摩根斯坦利之前,2005年2月。我清楚记得,他胸口这里没有任何伤疤。”
今天案子就讲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察觉,三桥歌织是在说谎吗?那具尸体究竟是不是三桥祐辅?我们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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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周四晚19:00,我会在京东直播间和大家聊一聊真实的罪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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