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911过去了二十年。毫无疑问,那场恐怖袭击改变了世界,首当其冲的就是美国和阿富汗。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二十年的美国和阿富汗,最恰当的就是“失落”。
美国的失落,多半是从我们作为局外人的视角而言。
911发生后,时任美国总统布什先是发动了阿富汗战争,如果说这是一场复仇之战,博得了世界的同情的话,那么两年之后,他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则完全没有正义而言。
那时候的美国,独步全球。俄罗斯尚在苏联解体后的动荡期苦苦探索,中国经济体量还小,还处于那种只能向第三世界出口小商品赚外汇的时期,全球范围内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具有挑战美国的综合国力。
美国人,至少是华盛顿的政客,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布什发动两场战争,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了塔利班和萨达姆。如日中天的美国誓言要改造中东,推出中东民主路线图,让中东国家“享受”美式民主。不管是出于天真,还是只是个幌子,至少他们朝着这个目标行动了起来。
二十年过去了,美国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应对疫情的散乱,尖锐对立的民意,混乱不堪的阿富汗撤军,让人们看到了超级大国无力的一面。
前后两任总统,一个歇斯底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地乱来;一个任性倔强,语无伦次,毫无领导力可言。时至今日,美国早已不再像布什在任时那样意气风发,同时打响两场战争。特朗普和拜登都不再承认,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存在是建立什么民主国家。
我不知道美国的文化中有没有反思精神,但作为旁观者,它失落的一面已经暴露无遗。它再也不是那个它曾经宣称的站在山巅的民主灯塔,而是一个为了保住世界第一而不惜采取一切手段,疑神疑鬼的国家。
911事件另一个受害者阿富汗的失落则是全民皆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塔利班换来了塔利班。
20年,无数阿富汗人死于战火,每一个阿富汗人的故事都关乎生离死别。美国人没想到,阿富汗人估计也想不到,绵延的战火居然能持续20年。农村地区是战争的前沿,城市则是爆炸的现场,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地走完这一生。
但人们只能面对现实,与战争共存。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尤其是居住在各大城市里的阿富汗年轻人,习惯了一切现代的生活方式:听音乐、喝咖啡、打桌球,女性不再被强迫穿上布尔卡,男性不再被强迫留着大胡子。在一个民生依旧保守的社会,人们享受着相对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这一代阿富汗人已经接受了美国人带来的最大变化——美式制度:民主选举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男女平等、着装自由、言论自由等被奉为圭臬。让这部分阿富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是20年后,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他们不得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再次接受塔利班的到来。他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瞬间就变成了过去式。
而这一转换的根源,却是那个20年来一直向他们吹捧现代生活的美国人亲手造成的。他们为了尽快撤军,根本没有顾及阿富汗长远的和平与稳定,拱手将阿富汗交给了塔利班。留给这一代阿富汗年轻人的,只有感到被欺骗后的幻灭、失落。
毫无疑问,美国依然强大,依然具备发动战争的实力。只是如今,它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意愿。即使有,也已经拉不起那面曾经还能打动人的为别国建立民主制度的大旗。而阿富汗,一代年轻人(至少是接受现状的那部分)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被带来这一切的国家交给了曾经的敌人,他们的失落与幻灭,不知道下一个20年能不能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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