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日本是一衣带水的邻邦。
在曾经辉煌的朝代里,以中国文化为核心的中华文化圈覆盖了整个东亚地区,天朝上国,万方来朝,对盛世的追忆是每个中国人的自豪之所在。
自唐代起,日本与中国的交流就未曾间断,而作为中华文明智慧载体的汉文书籍,就成了日本人学习中华文化最好的教材,他们对此念念不忘,视若珍宝。
△ 中国史学专著之一,在国内已经失传,也并未见著录。此宋刻孤本传于日本,幸得保存
日本所藏汉籍主要为三种,一种为流传或流失到日本的中国汉文古籍;一种是汉文古籍的日文刊本或抄本;还有一种是日本人用汉文所写的典籍。
虽然学界对是否只有中国汉文古籍可称为「汉籍」的观点尚存争议,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些「汉籍」对日本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日本是最早有意识收藏中国古籍的国家之一,自唐代开始中日两国就出现了书籍互通。日本派来中国的遣唐使将诸多汉文书籍带回去,此时多是佛经一类的抄本。
△ 岩崎弥之助(1851-1908),日本知名实业家
日本这时候也开始了对汉文书籍的刊印抄写和复制留存。至宋元明三代,日本与中国交往未断,多有珍贵宋元及明初刻本被商人带往日本交易。
到了清代,两国的交往更为密切,日本开始更多地翻印明清书籍刻本;清末民初,中国局势动荡,多有日本学者前往大陆求学访书,学者背后有日本财团的支持,他们的职责就是寻访珍稀古籍,找机会购买运回日本。
这个时期流往日本的古籍数量甚多,晚清四大藏书楼之一的皕宋楼藏书被陆 心源之子陆树藩卖给静嘉堂文库是头一桩惨事,而之后还有湖南叶德辉的观古堂被其子售予日本人,盛宣怀的「愚斋」被日本天理图书馆巨资收购等。
△ 陆心源(1834-1894),晚清四大藏书楼之皕宋楼主人
1917年,时任北洋政府顾问的英国人莫里逊将在中国20多年间收集的珍贵文献卖给日本人井上准之助,当时的北洋政府竟也任由这些珍贵典籍从天津塘沽出港运往日本。
除了被大肆收购,包括敦煌文献、海源阁藏书在内的诸多古籍也在日本侵华战争时期惨遭劫掠,着实令人痛心。
时至今日,日本所藏中国古籍文献数量庞大,很多藏书不仅版本稀见,种类内容也十分丰富。
△ 盛宣怀(1844-1916),晚清洋务派代表人物,著名实业家
藏书机构主要为宫内厅书陵部和国立与公立图书馆、大学与各类研究机构图书馆、文库,以及私立或私人藏书机构、寺庙的藏经阁等。
日本国立公文书馆下辖的内阁文库是日本收储汉籍古本最多的藏书机构。国立公文书馆是日本管理国家档案和图书、文献的机构,内阁文库则是其下专门收藏汉文与日文古籍的图书馆。
据统计,内阁文库所藏汉籍共185000余册,其中宋刻本20余种,元刻本70余种,明刻本4700余种。而藏书中更是收藏了多种汉籍医典,是中国明清医学典籍的重要宝库,价值非凡。
△ 全本宋刻《庐山记》,其中一页未缺,为现今所存《庐山记》最好版本,具有非常珍贵的收藏价值和校勘价值
内阁文库藏书多来自日本旧藏,其中最主要的来源是德川家康的「红叶山文库」,所藏之书为日本数辈先人从中国搜罗购置而来。
日本所藏宋元刻本数量最多、质量最高的当属三菱财团岩崎家族的静嘉堂文库。其所藏1180余种汉籍善本中有宋刻本120余种,元刻本150余种,其中有18种被认定为「日本重要文化财」。
「静嘉堂」一名取自《诗经·大雅·既醉》中的「其告维何,笾豆静嘉」。这是描写上古祭祀礼仪的诗句,静嘉堂文库位于岩崎家族墓园玉川灵庙之内。
△ 静嘉堂
「皕宋旧藏,栖于东瀛」,曾是多少中国人心中的痛。宋楼作为晚清四大藏书楼之一,所藏珍本十分恢宏,1907宋楼藏书为岩崎弥之助所购,东渡日本,成为静嘉堂文库的藏书基础。
1992年, 静嘉堂公布馆藏中文书12万册,日文书8万册,而其中宋楼旧藏便占据了藏书总量的20%,为该馆所藏汉刻本总量的 36%
金泽文库位于神奈川县,是日本另一收藏汉籍的重地。这是日本中世纪(南宋末期)武士家族北条家族的私人藏书,为珍藏书籍而建。
△ 部分日本收藏中国珍善本古籍 分布简表(一)
由于藏书历史非常早,金泽文库所藏的汉文书籍非常珍贵。北条家族没落后,金泽文库图书多有散佚,后来得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大力支持得以重建,另有日本财阀出资复兴。
日本政府最终确定了将金泽文库建设成历史博物馆的方针。目前,金泽文库收藏的汉籍善本有宋刻本《南史》《文苑英华》《嘉定十一年具注历》等45种。
值得一提的是,现存的所有「金泽本」汉籍,全部可以归为善本,多是属于 宫内厅的「御物」。有的被确定为「日本国宝」,有的则被确定为「日本重要文化财」。
△ 部分日本收藏中国珍善本古籍 分布简表(二
此外,日本天理图书馆也藏有汉籍善本,其中有宋刊本39种,金刊本1种,元刊本40种,明刊本366种,而早稻田大学以及其他老牌日本名校的图书馆内,也藏有很多重量级珍贵汉籍。
在汉籍分散藏于诸多机构的情况下,为方便查阅与检索,由日本文部科学省牵头,各藏书单位陆续建立了汉籍数字数据库,1999年,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下属各研究单位着手建立「全国汉籍数据库」,旨在促成日本国内所藏 汉籍文献机构的联合检索与信息技术开发。
经过前两期的发展,目前「全国汉籍数据库协商会」已有67所公私收藏机构加入,所藏中文书目约有80万条数据。
虽然我国瑰宝失之东瀛,但在汉籍的保护与整理利用上,日本还是走在了我国前面。以内阁文库为例,其所藏15000多种汉籍,目前已有600多种提供在线免费阅读,而在我国,大多数古籍依然保存在博物馆与图书馆的特藏室中,外人雅觅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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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 | 桂静繁
本文节选自知中ZHICHINA
005特集《了不起的宋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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