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瑜

我就是那个把鲁迅、沈从文和郁达夫存进银行的人
——关于深情三部曲的创作佚事
文/赵瑜
早些年,诗人李亚伟写了一首著名的诗歌,《中文系》。诗中有一句颇有趣,他这样写道:“把鲁迅存进银行,吃他的利息。
真是巧合,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所以,多年以后,我把鲁迅先生存进银行,吃他的利息,是多么的现实主义。
前几天,我接到央视读书节目的录制邀请,但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只能在郑州录好视频,给央视的读书栏目发过去。今年9月是鲁迅先生诞辰140周年。《恋爱中的鲁迅》一书,作为其中一期的推荐图书,将登陆央视读书节目。我这样写,算是给这一期节目做一个预告。
从2006年开始阅读鲁迅日记和书信集,到2007年动笔创作《恋爱中的鲁迅》一书,再到2015年创作完成《恋爱中的沈从文》,一直到2021年初改定《恋爱中的郁达夫》。这一套深情三部曲,耗去了我15年的阅读时光。
写《恋爱中的鲁迅》时,我刚满三十岁,还有青春的余温,在文本里和鲁迅先生开玩笑,称兄道弟。写《恋爱中的沈从文》时,我年近四十岁,诱惑渐少,知道了深情的意味,所以,《恋爱中的沈从文》相较写得沉静。而创作《恋爱中的郁达夫》时,我的价值判断和人生观念都得到了有效的拓展,我不再是一个道德优先主义,这一点让我特别欣慰,我是最后撰写郁达夫的恋情。因为我认知的宽度足以容纳一个大众眼里有道德瑕疵的人。
下面,我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创作完深情三部曲这些作品以后,我的收获。
2009年,我突然接到中央电视台子午书简的拍摄邀请。之后,子午书简,为《恋爱中的鲁迅》制作了五期专题的节目。这是我将鲁迅先生存进银行以后,吃到的第一笔利息。
当时,这部作品在多家报纸连载,收到过一封七十多岁的温州老教师的信,他读得认真,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还收到过美国某大学图书馆管理员的某位女士的邮件,来来回回,我们聊了很多次。
2010年,一位朋友,将我的《恋爱中的鲁迅》一书送给了鲁迅先生的儿子——周海婴,当时,周海婴看了以后,表示喜欢,还将他自己收藏的一本《两地书》的毛边本,签了名转送给我。那年,我正好在北京鲁迅文学院作家班学习,有四个月的时间,我在北京的各个小胡同里晃荡。我从朋友那里要到了周海婴先生的家庭地址,及电话。然而不知什么原因,我没有去拜访周海婴先生。
2010年五四青年节的前夕,我被邀请参加北京电视台青少年频道的一档读书节目,谈谈鲁迅先生,那一期节目的嘉宾共有三人,分别是中国社科院的研究员张梦阳老师,鲁迅先生的长孙周令飞先生,以及我。我和周令飞第一次见面。令飞老师人非常可亲,他因为长时间在台湾生活,听他的口音,软绵绵的,像是台湾人。
和周令飞老师分开时,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然而,自鲁迅文学院毕业回到海口时,才知道,周令飞老师丢了我的联系方式,往我所在的《天涯》杂志打过电话,找我。直到我看到了天涯杂志邮箱里,他的邮件,才回复他。
周令飞老师约我与他合作一本书,大概的意思是,他有鲁迅先生仅存的一百多张生活照片的原图,他想提供给我。由我来给这些图片配上合适的文章,然后出版一本书。这就是2011年,我完成的那部《鲁迅影像故事》。图片由周令飞提供,由我撰稿,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作为2011年鲁迅先生诞辰130周年的献礼图书。
鲁迅先生的这些照片,以“鲁迅的身影”为主题,后来在全国各地做过展出。在南京展出那一年,周令飞老师邀请我去参加开幕式,主要工作是给一些记者采访时做图片说明。因为图片展上的说明文字,全是摘自我的那本书。
这一次南京之行,我见到周令飞的家人,老婆,女儿,女婿。那时候两岸的关系正融洽,台北到内地非常简单。
大概是2019年的春天,我突然又接到周令飞老师的电话。他说,他要组织一场大型的活动,是鲁迅对话德国的著名诗人海涅。他想让我全程跟踪,记录下整个交流的过程。于是,我先到了北京,住在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宾馆,和德国海涅的家乡来的四个德国人,在一起呆了整整一周。
从北京到了绍兴,后来又从绍兴到了上海。这一次,我和周令飞在一起呆了七天。中间,我有一两天的时间,对他做了采访。
某一天中午,采访到午饭时,他请我到他办公室附近一家牛肉面馆吃面。
我们吃完面,散步回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正对着鲁迅公园,周令飞老师说,我在这里办公二十年了,就是为了离我的祖父近一些。鲁迅先生的墓地就在鲁迅公园里。
就是这一次和周令飞老师对话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你可以写一个鲁迅的传记,最好用第一人称来写。
当时我听到以后都惊呆了。我写鲁迅先生的传记,是没有问题,我迟早会写一本。然而,用第一人称,这简直是惊世骇俗。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只是,2020年冬天的时候,我只写了一个开头,我觉得,我还需要时间等等我自己,等我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地理解鲁迅先生,我才会动笔写下我个人版本的《鲁迅传》。我相信,答应了周令飞老师这部传记,我一定会写出来的。
可以说,通过写恋爱中的鲁迅,我和鲁迅先生的后人,建立了极好的关系,这就是把鲁迅先生存进银行以后的最大一笔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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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篇文章的结尾,我想插一段趣事。
2006年暑假,我辞掉了一份工作,沿着沈从文1934年回家的路线重走了一遍湘西,历时28天。之后,我决定在凤凰古城买一套房子。当时的理想单纯,有光芒,我当时是想就此不工作了,在凤凰古城开一家小客栈,写写小说,读读沈从文。
买完房子,我便接到了《天涯》杂志的工作通知。也因为这工作的变动。这套房子就空在了凤凰。但是为了看看我的房子,每一年,我都会去一趟凤凰古城。
一直到2012年,我的一部作品售出了电影版权给导演杨亚洲,略有积蓄。我将我的凤凰的房子装修出来,做了一个与沈从文先生关系密切的客栈,名字叫做三号小镇。只可惜,2013年,凤凰古城收门票,所有客栈都受到影响,我不得不将我的客栈租了出去。
但是,在凤凰的时候,我做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那便是听从了小说家田耳的话,每次到凤凰,我都会给沈从文先生去烧一炷香。在沈先生的墓地那里抽一枝烟,发呆一会儿。
田耳是凤凰土著,他的意思是,他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所有的作品都发表不了。有一天,他给沈从文先生去烧了一把纸一炷香,然后回来再投稿。每投必发。而且,大家都知道的,田耳三十岁那年,凭借中篇小说《一个人的张灯结彩》获鲁迅文学奖,成为中国鲁奖最年轻的获奖者之一。
虽然对田耳的话将信将疑,但我本来就喜欢沈从文,所以,每一次去凤凰我都会到沈从文先生的墓地那里坐一会儿,之前可能不烧香的,现在,我会专门去买一炷香。点上,坐在那里,许个愿。有趣的是,第一次烧香,我刚烧完,还没有离开沈从文先生的墓地,就接到了《小说月报》杂志徐晨亮兄的电话,我们两个不识,这是第一次通电话。我的短篇小说《比喻句》被《小说月报》转载。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便有些媚俗。我自然知道是巧合,然而,我喜欢这样的巧合。作为一个小说作者,我们有时候需要一些故事的巧合,来缝补生活中不如意的部分。
如今,深情三部曲(《恋爱中的鲁迅》《恋爱中的沈从文》《恋爱中的郁达夫》)已经由河南文艺出版社套装出版。我希望,我用十五年的阅读,所获取的那一点心得,大于普通读者的主观的笼统的评价。我希望,我所有真诚的输出,都有人回应。
如果有人读了,恰好有交流的需要,可以邮件给我,我的邮箱是:[email protected]
2021-8-23
~the end~
作者简介:
赵瑜,1976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散文选刊》副主编。已出版长篇小说《六十七个词》《女导游》等六部,散文集《小忧伤》《情书里的文学史》等十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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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师存进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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