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尼先生的政府可能在六个月内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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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美国真要从阿富汗彻底撤军了。

美国中央司令部发表声明，称美国从阿富汗的撤军已经完成90%以上，共撤走了「相当于近1000架C-17运输机装载量的装备」，并在7月初完全撤离了巴格拉姆空军基地。

7月8日，美国总统拜登对撤出阿富汗的决定表示：

「我在4月份宣布我们撤军一事时曾表示，我们将在9月前完成撤军，目前我们正按部就班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在阿富汗的军事使命将于8月31日终止。撤军工作正安全有序地进行，以我们的军队在撤出过程中的安全为重。」

◆拜登还在讲话中表示：「将近20年的经历向我们显示，当前的安全状况只能证明，把在阿富汗的战斗『再延一年』不是解决办法，它将导致在那里无限期地待下去。应该由阿富汗人来决定他们国家的未来。」

图片来源：AP

「9·11事件」爆发至今，美国已经卷入阿富汗的泥沼近20年。

撤军，意味着这场「史上最漫长的战争」终于要落下帷幕。

可美国人走了之后，阿富汗会变得更好吗？

很难说。

比较大的可能是，现任总统加尼（Mohammad Ashraf Ghani）领导的阿富汗政府，将会在美军撤出阿富汗后六个月之内垮台。

而人人闻之色变的塔利班，或将重掌阿富汗大权。

◆穆罕默德·阿什拉夫·加尼（1949-），阿富汗现任总统。他曾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等高校任教，在联合国和世界银行任职。加尼于「9·11事件」后回到阿富汗，2002年出任卡尔扎伊政府财政部长，2014年当选阿富汗总统，2020年连任。图为2014年，加尼在总统宣誓就职仪式上。

图片来源：Financial Times

《纽约时报》报道指出，过去几个月里，塔利班已控制阿富汗400余个地区中的150多个，失去了北约支持的阿富汗政府军节节败退，政府面临崩溃。

◆当前阿富汗国内各地区势力分布图。橙色为塔利班占据，白色为政府军领土，红色为仍在争夺中。

图片来源：卫星社

7月7日，塔利班发言人苏海尔·沙欣（Suhail Shaheen）在接受《本周亚洲》（This Week in Asia）采访时，俨然一副掌握政权的架势：

「我们已经作出承诺，不会让那些想借阿富汗的土地攻击其他国家的人进入，不管他们是个人还是实体，也不管他们想针对哪个国家。」

苏海尔强调，塔利班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阿富汗，对包括中国、美国在内的各国发动攻击。

话是这样说，可对于阿富汗人而言，晦暗的未来可能才刚刚开始。

美国的反恐败局

2001年9月11日，这是改变21世纪人类命运的一天。

与塔利班过从甚密的「基地」组织劫持了4架航班，发动了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致使2996人遇难，6291人受伤，美国的经济损失达到2000多亿美元。

◆2001年9月11日，世贸双子塔被撞击瞬间。

图片来源：Britannica

美国在塔利班拒绝透露「基地」组织和本·拉登的信息后，迅速开展了「持久自由行动」，开始进行反恐战争，袭击阿富汗本土。

在美军的连续攻击下，作为当时阿富汗主要政权的塔利班仅仅两个月便兵败如山倒，不得不流窜回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处，蜷缩在坎大哈（Kandahar）地区的偏僻农村。

「基地」组织也一同销声匿迹。

◆塔利班政权与「基地」组织在宗教理念上相通，在发展之路上相互合作，在很大程度上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据传，1996年前后，本·拉登曾为塔利班提供了价值1亿美元的援助，而塔利班则为其提供了一处位于坎大哈郊区的农庄作为「基地」组织的总部。后来，势力越来越大的塔利班还为「基地」组织的恐怖主义活动进行掩护。左图为奥马尔（1960-2013），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右图为本·拉登（1957-2011），「基地」组织领导人，两人私交甚厚。

图片来源：Wikipedia

然而，美国明显低估了塔利班的难缠程度：虽然塔利班政权倒台了，但塔利班并未就此倒下。

塔利班首领奥马尔（Mohammed Omar）和「基地」组织头领本·拉登都未被逮捕。他们暂时隐藏起来，躲一躲风声，以便日后卷土重来。

在这片土地上，美国历时20年，花费了上万亿美金，投入大量人力、军力，直到今年彻底撤军前，依然无法完全消灭塔利班。

美国在阿富汗的行动，可以用失败来总结。

为什么美国会失败呢？

归结下来，有几方面原因：

（1）阿富汗的地理

只要阅览阿富汗的地图就知道，这个遍布高山丘陵的中亚国家，地形崎岖复杂，中部多山而四周相对平坦，易守难攻，是步兵游击战的绝佳场所，也是机动化部队的噩梦。

阿富汗就是一块「帝国坟场」。

历史上，英国与苏联在入侵后接连吃瘪无不印证了这一点。

美国不信这个邪，步了英苏后尘。

不过在早期，美国在阿富汗的策略是正确的：通过短期集中精确打击，一触即走，摧毁敌方的主要力量，展示决心和武力，决不能陷进去。

否则，一旦深陷这个泥潭，与当地人开始一场长期战争，注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和牺牲。

可是，美国后来还是一脚踩了进去。

为了打击散落在农村、山区的塔利班武装分子，美军必定要使用各类现代化军事装备；

可阿富汗极其糟糕的基础设施建设，令美军在使用坦克、装甲车等装备作战和卡车运送物资前，不得不先修缮道路。

最终，这一公路修建计划在资金问题及塔利班接连不断地袭击下，宣告破产。

美国耗费的大量资金精力，只能打水漂（详见我们的文章《美国重建阿富汗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计划在阿富汗修建的环国公路设计图，如今公路多处被塔利班损毁，无法正常通行。

图片来源：SIGAR Analysis

（2）美国战略转向导致的空档

2003年，美国决定从阿富汗战争中暂时脱身，将战略重心转移到伊拉克战争中，以推翻萨达姆（Saddam Hussein）的独裁统治。

于是，塔利班趁此喘息之机，招募士兵、扩充高层，实力迅速复苏。

到2005年，塔利班成员已逐步恢复；

2008年6月，塔利班成员人数已恢复至5000到20000之间，基本恢复到全盛时期。

◆阿富汗的乱局甚至影响到了众多儿童。塔利班在重组时，会招募娃娃兵参加战斗。反塔利班的战士中，也有父母被塔利班杀害的孩子自愿参加。图为12岁的反塔利班战士瓦希尔·艾哈迈德（Wasil Ahmad）。

图片来源：Los Angeles Times

尽管在推翻萨达姆后不久，美国又将重心挪回阿富汗，不断投入资金、增加兵员。

但美军想要消灭复苏后依托乡村和山地、依靠游击战术不断周旋的塔利班，依然是困难重重。

到2008年，塔利班重夺坎大哈及阿富汗东南部控制权，重掌全国10%的土地；在全部376个区中，共有36个由塔利班管辖。

军事上的长期不顺利，使得美国不得不在2015年将以军事打击为核心的「持久自由行动」，转变为保护和扶持阿富汗民选政府的「维持和平行动」。

这基本意味着美国彻底放弃在军事上消灭塔利班。

（3）扶持阿富汗民选政府失败

2001年12月，联合国在德国波恩召开了关于阿富汗问题的会议。

以美国为代表的众多国家均应邀前来，探讨阿富汗的前途。

会议上提出了四步改革计划：

首先，组建6个月的临时政府；

其次，召开国民议会，组成2年的过渡政府，推举出一位首脑；

然后，在过渡期内起草宪法；

最后，举行选举，确立代议制民主政体。

但出于对塔利班的担忧，波恩会议并未邀请阿富汗东南部的普什图人（Pushtuns）。

◆普什图人是生活在阿富汗南部和巴基斯坦西部的主要民族，人口据估算约4500至6000万，其中约三分之一居住在阿富汗，约占阿富汗总人口的44%，为该国主体民族。崛起于阿富汗南部的塔利班便是以普什图人为主。在塔利班掌权时，政府的教育、卫生、国防、能源、交通、银行等重要部门负责人均由普什图人担任。图为阿富汗各民族分布示意图，各颜色代表该地区人口最多的民族。

图片来源：CSMonitor

这就为重建计划埋下了一颗地雷。

虽然为了平衡矛盾，最后的临时总统卡尔扎伊（Hamid Karzai）是普什图人，可政权还是掌握在以塔吉克族为主的「北方联盟」手中。

此举直接招致了先前作为国家领导者的普什图人的不满，加之塔利班趁机从中挑拨种群关系，不少阿富汗民众因而将卡尔扎伊政府视为美国人的傀儡，双方的矛盾便愈演愈烈。

更倒霉的是，卡尔扎伊政府烂泥扶不上墙，水平还不如阿斗。

◆哈米德·卡尔扎伊（1957-），2001-2004年间担任阿富汗临时政府领袖，2004-2014年间担任阿富汗首任总统。

图片来源：Wikipedia

重建过程中，卡尔扎伊政府的贪污腐败极其惊人，大量重建资金被政府官员贪墨，总计多达数十亿美元（除了政府腐败，国际社会在阿富汗也存在腐败行为，参见我们的文章《西方在阿富汗的腐败》）。

而官员们除了贪污外，还发展裙带关系、任人唯亲，依仗着公权力胡作非为、公报私仇等事情也时有发生。

一个典型案例，是2011年阿富汗最大的喀布尔（Kabul）银行爆发的金融丑闻。

这家银行涉嫌欺诈，同时因坏账和管理不善而负债数亿美元，行长菲特拉特（Abdul Qadir Fitrat）逃离阿富汗，前往美国躲避罪责。

这起银行丑闻本身的影响力，加上卡尔扎伊政府调查后的不了了之，使得政府本就形同厕纸的公信力再次下降。

阿富汗人民无法信任腐败无能的政府，只能倒向塔利班一边。

即便2014年后，总统由卡尔扎伊换成了加尼，情况也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善。

（4）塔利班的影响力

哪怕最狼狈的时候，塔利班手中仍旧掌握着充足的资金来源——南部农村的罂粟种植区。

这些毒品原料为塔利班购买武器弹药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

同时，对于不少阿富汗贫困民众来讲，塔利班在很多方面都比政府更有吸引力：

从经济角度看，塔利班每天会支付给每名士兵12美元，这一数字是阿富汗政府军的3倍。

从政治角度来说，南部的普什图人群体对以塔吉克族为主的阿富汗政府不满，他们更加信任以自己人为核心的塔利班。

从文化角度，阿富汗南部地区仍然存留着传统而强大的宗教与部落势力，这些势力大多与塔利班的宗教理念相同且有各类利益关联，民众更愿意服从塔利班的领导。

◆塔利班在2002-2006年间重新扩张的过程。

图片来源：Sommerkom

此外，美军在对恐怖分子进行打击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伤及到无辜平民。这些平民于战争中流离失所乃至失去生命的画面，通过新闻媒体传遍世界。

美国的形象从最初的「正义复仇的反恐者」逐渐变成了「滥杀无辜的刽子手」，无数见到此情此景的阿富汗民众便被一点点推到了塔利班的阵营中，使得塔利班愈发壮大。

直到现在，对美国而言，塔利班已经成为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除了从泥淖中尽早抽身之外，别无他路。

因而，自奥巴马、特朗普到拜登，美国不断释放意图撤离阿富汗、不再往这个无底洞里撒钱的信号。

到了今年，美军终于要彻底离开阿富汗这片梦魇之地了。

对阿富汗人民来说，美军撤离后，加尼政府大概率会迅速垮台，塔利班重掌政权。

这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历史已经告诉阿富汗人答案。

塔利班统治下的生活

塔利班的底色是战争，它的种子埋藏在难民营。

80年代，苏联入侵阿富汗时，成千上万的阿富汗难民被迫居住在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的难民营中。

在难民营中的伊斯兰宗教学校里，一些抗击苏联的「圣战者」和宗教学生聚集在一起，探讨如何更好地反抗。

他们构成了塔利班的早期松散雏形。

1989年，深陷阿富汗泥潭十年的苏联撤军。

然而，阿富汗并未就此迎来和平，各类军阀、组织与游击队开始相互攻讦，争夺政权。

◆由于苏联和美国主导的两次阿富汗战争，以及国内的军阀混战不休，阿富汗境内存在大量难民，全世界最大的难民营之一——马斯拉克难民营就在阿富汗西部城市赫拉特以西约60公里处。难民营也成为了极端思想和恐怖主义滋生的温床。

图片来源：Sohu

如此混乱的局势，引起了曾经反抗苏联的圣战者们的不满。

于是，一些圣战者在1994年联合起来，举起旗帜，意图团结其他圣战者和宗教学生，清除无赖军阀和街道上的检查站，用纯正的伊斯兰教沙里亚法统治阿富汗，结束国内纷争。

◆沙里亚法，即「伊斯兰教法」，是伊斯兰教宗教法的总称。一般指《古兰经》中所启示的、可靠圣训中所解释的安拉所有的命令和训诫，为每一个穆斯林必须遵行的宗教义务。

图片来源：Wikipedia

那些曾经在难民营的圣战者和宗教学生云集过来，于是，以「前圣战者领袖」奥马尔为领导的塔利班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1994年11月，在内战中势如破竹的塔利班成功占据坎大哈。

1995年，塔利班又招募了大量宗教学生和原阿富汗军人，进而占领了阿富汗东部的大半地区。

1996年，在巴基斯坦和沙特的支持及美国默许下，塔利班更加壮大，战胜了各类军阀组成的「北方联盟」，踏入首都喀布尔，成为了阿富汗最大势力。

然而，入主喀布尔后的塔利班政权，并未给阿富汗带来想象中的和平与安宁。

阿富汗人民迎来的只有冷酷、独裁与不断滋生的恐怖主义。

◆塔利班宗教警察正在鞭笞一位违反教规的女性。

图片来源：Wikipedia

塔利班依照伊斯兰教法，使用无比严酷与极端的方式来规训民众，专门设立「恶习与美德部」来监督、管理和处罚人民：

所有男性按要求须将头发剃短，蓄起长须，穿着传统服饰，任何西方服饰均被视为非法。

任何女性不能外出工作或上学，出门须有丈夫或其他男性亲属陪同，穿着包裹全身的布尔卡罩袍，全身的任何部位不得在公共场合露出，否则就会迎来一顿鞭笞。

◆布尔卡（Burqa）是一种穆斯林女性在公共场合所穿戴的传统女袍。塔利班要求所有女性出门必须穿着布尔卡。

图片来源：Wikipedia

一切与音乐、影视、表演艺术相关的东西都被禁止，所有可能带有赌博色彩的东西——无论是传统的风筝比赛还是足球与国际象棋都遭到严厉打击。

庆祝任何非伊斯兰节日（包括阿富汗独立日或新年）都是违法犯罪，会遭到惩罚。

刑事处罚则更为极端，盗窃犯会直接被剁去手甚至脚，凶杀案受害者亲属可亲手射杀凶手，被指控通奸的女性会被公开处以古老的石刑（用石头砸死）。

自由是不存在的，一切依照严苛的伊斯兰教法行使独裁，就是塔利班的统治逻辑。

然而，比这更严峻的，是塔利班统治下的毒品问题。

塔利班成型之初，除了受到来自其他宗教意识相近的伊斯兰国家支持外，资金的主要来源就是毒品生产。

占领广大东部地区后，阿富汗全国近一半的毒品生产都由塔利班掌控。

众多阿富汗人为了在战乱中存活下去而从事大面积的罂粟种植，为塔利班提供了充足资金。

而掌握政权后，塔利班不但没有停止毒品行业的运作，反而变本加厉地扩大罂粟种植面积，动用权力为毒品贸易大开绿灯，以收取巨额税款。

◆一位阿富汗老人正在罂粟田里收割罂粟。

图片来源：Sohu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依靠毒品交易这种黑色产业致富，大范围的毒品贸易只能在养肥一小部分人的同时，导致更大范围的国家经济体系整体腐化。

对农田水利及基础设施早就因连年战争而被破坏殆尽，人民长期在贫困和饥饿中徘徊的阿富汗来说，更是如此。

毒品与贫困的困局使得联合国不得不试图干预——只要阿富汗不再继续种植罂粟，就可以获得大量国家援助，帮助阿富汗发展建设。

但塔利班政府的敷衍执行，使得这一计划最终流产。

于是，通过极端宗教思想、军事独裁、毒品贸易等方式，作为国家主要政权的塔利班统治了阿富汗数年之久，直到「9·11事件」发生。

◆头巾、蒙面、布袍、枪支、火箭筒等元素与塔利班成员的形象永远密不可分。

图片来源：Sohu

20年过去，塔利班又回来了。

在塔利班火箭筒的接连轰击下，失去了美国这一靠山的加尼政府还能支撑多久？

1989年，苏联撤军后，当时被普遍认为将在美国与巴基斯坦支持的圣战者游击队攻击下于数周内崩溃的阿富汗政府，最终坚持了3年之久，直到俄罗斯不再支付军费时才倒下。

但以加尼先生现在面临的境况来看，恐怕现政府不太可能坚持三年，甚至一年都很困难，能保证六个月内不垮台便已不错了。

那时的阿富汗政府拥有更强大的军队，以及苏联人留下的众多坦克、装甲车、火炮和战机。

然而，现在的加尼政府并没有如此充足的军备遗产。

而构成加尼政府部队主体的军队和警察也人心惶惶。在面对塔利班攻击时，除了少数精锐的特种部队，大多缺粮少弹的部队都会选择交出守卫的哨所和基地，迅速逃离或投降。

◆2021年6月，350名阿富汗政府士兵向塔利班投降。

图片来源：AP

加尼政府的应对方法之一是呼吁各地民团参与进来，帮助政府加强防御。可这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引入颇具野心的军阀和地方势力，无异于与虎谋皮，就算使用这种方式阻挡住了塔利班，这些地方势力又该如何处理？是否会有一个新组织趁机做大后，走上反政府的道路，再次重复之前的循环？

完全难以预料。

不利的局面也使得加尼政府不得不考虑与塔利班和解，双方代表目前正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会议。

会谈似乎有了一些成果，本来水火不容且仍在局部地区交火的两边开始强调「所有和平解决冲突的尝试都被认为是正确的」，并认为「战争不能解决阿富汗问题」。

这种明面上的共识听起来很有建设性，可腐败软弱的加尼政府真的能与如狼似虎、还在不断夺取领土的塔利班平等对谈、达成共识吗？

不太可能。

在《无规则游戏：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一书中，阿富汗裔美国学者塔米姆·安萨利（Tamim Ansary）曾这样说过：

「阿富汗的纷争远没有真正停止，长期存在的对立纷争不断把这个国家拉上各自想要的发展轨道：农村与城市、变革与保守、新与旧、国家官僚与部落关系、世俗与宗教、国家军队与私人武装、以喀布尔为中心的中央政府与一个没有任何中心的由乡村共和组成的混乱宇宙......阿富汗的历史就像一个钟摆，近几十年来，钟摆的每一次摆动，都将这个国家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如今，阿富汗历史的钟摆貌似又要从加尼政府摆回到塔利班这个极端。

塔利班这个恐怖组织的历史，难以让人相信，它会带领阿富汗走向一个自由而光明的未来。

阿富汗，这个帝国的坟场，或许将在可预见的黑暗岁月中，埋葬自身。■

参考资料

Can Afghan forces hold off the Taliban after American troops leave. The Economist. 2021-06-12.

[巴基斯坦]艾哈迈德·拉希德. 塔利班：宗教极端主义在阿富汗及其周边地区. 钟鹰翔（译）. 重庆出版社. 2015.

[美]塔米姆·安萨利. 无规则游戏：阿富汗屡被中断的历史. 钟鹰翔（译）.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18.

何明. 塔利班政权的兴亡及其对世界的影响. 华东师大出版社.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