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档特别好品的综艺,名叫《再见爱人》,主题是说离婚。
和恋综不同,节目里并没有甜甜的糖可以磕,有的全部是亲密关系中的一地鸡毛。
但因为足够真实,很容易让人有代入感,会照见自己与他人的爱情与婚姻里的黑洞与痛楚,会让人拥有一种疼痛的清醒和启迪。
节目组邀请了三对夫妻。
一对是同为演员的章贺和郭柯宇,俩人于2019年结束了10年的婚姻;一对是编剧王秋雨和超女朱雅琼,俩个人刚刚结束婚姻,还处在离婚冷静期;还有一对是模特佟晨洁和主持人KK魏巍,俩人正考虑要不要离婚。
三对夫妻乘两辆房车去往新疆开启一段18天的旅行。在旅途中,他们和曾经的爱人重逢、相聚,或带着不甘与怨恨,或带着遗憾与失望,亦或重获了一次敞开心扉、解开心结的契机,看看这段旅行能为他们的关系带来一些什么新的变化。
没有当红大热的公众人物,三对夫妇的状态也代表了情感的三个不同阶段,夫妻彼此间的互动以及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同行伙伴情感模式中的问题,都好似素人一般真实。
正因为这样,如此的呈现反而能带给作为观众的我们更多的思考,对我们去观察自己亲密关系中的各种矛盾和问题也非常有反思意义。
离婚,是一种形式,但未必意味着能和一段关系好好告别。
再见,爱人;再,见爱人。
是什么让曾经相爱的人走散?又是什么让两个人失去了想要维系一段关系的意愿?
从泥沼里挣扎,然后死里逃生,是要回头,还是要前进?
这不仅仅是这个节目里,三对嘉宾要面临的问题,很可能也是生活中的我们曾经问过,或者正在被困扰着的问题。
也许,旁观这三对夫妇,我们能找到一些答案。
“永远不要高估自己对没有爱情的婚姻的容忍度”
章贺和郭柯宇这一对,在节目刚出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最心如止水的一对了。
两个人在2004年闪婚,闪育。
但慢慢发现,无法进入彼此的世界不论是作息、爱好还是其他,都相差万别。
郭柯宇说自己当初结婚,只是受那个时代“社会时钟”的影响。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结了;到了该生孩子的年龄,就生了。
他们的婚姻,不是轰轰烈烈,而仅仅是“应该”。回忆自己的婚姻,郭珂宇说,自己其实“并没有爱过”。
而章贺也对和前妻的这段婚姻产生了疑惑:曾经以为爱过的瞬间是不是只是错觉。
他想通过参加综艺找到答案。到底他们的婚姻中出了什么问题?他在前妻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郭柯宇用“孤独”形容这段婚姻。
说她和前夫最常有的状态就是“各自为政”,各自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比起一个人的孤单,两个人的寂寞更让人难受。
正是这份难挨的寂寞把二人的婚姻逼上了绝境。两人口中那段过往的无爱婚姻,让二人的重逢冷到冰点。
有时候,真的因为怨恨对方的形同陌路,都没有那种没什么大矛盾,但就是时过境迁后,两个曾经无比亲密过的人在客客气气、冷冷淡淡的装不熟来得更让人唏嘘。
可章和郭两个人真的完全没有爱吗?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再多了,又多了一些思考。
他俩表现出来的,更多是相互较劲和自欺欺人。
两个人刚开始到旅行营地的时候,很多次偷瞄对方,一感受到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就开始故意回避,避免与对方的视线正面接触。
这样并不坦荡的刻意,在我看来可能其实这两个人都没有好好和那段关系认真的告别。
对于郭柯宇来说,是她通过层层包裹自己,通过否认曾经爱过、付出过真心的自己,来否定掉她在处理这段关系时的失败;而对于章贺来说,则是不甘。明明他的内心感受到了爱,却偏要和前妻较劲,以一种“既然你说没有爱过,那我也不可能爱过”的赌气姿态,来面对过往感情。
他们用无爱,来逃避彼此在处理和经营这段亲密关系时,出现的种种问题。
在这一对夫妇身上,你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复杂性。真实的关系,一定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甚至是矛盾而别扭的,也是流动而变化的,甚至是具有欺骗性的,能骗过自己。
就像章与郭两个人,嘴上说着不爱,却依然没办法否认,他们曾经是彼此最最重要的人。
在节目中,章贺挑战高空绳索时喊话那一幕,足以说明一切。
有恐高的章贺,在同伴们的“激将”下,下决心挑战高空绳索。克服着极度恐惧,当章贺终于站在心形平台上时,凭借着之前节目中章贺展现的不甘个性,我原以为,他要大声地质问前妻这十年自己算什么。但没想到,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了郭柯宇的名字,然后说:
“之前的十年,真的感谢你。”
没有多余的表白,一个感谢二字,囊括了他对十年婚姻的真心,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怎么能没有心动,怎么能没有眷恋。
人总是会在极端的环境里,因为肾上腺素过度分泌而卸掉心防,说出一些深藏于心底的真心话。
章贺显然就是如此,当他接着对前妻说出那句:“未来的日子,一定要过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也要过成我想过的样子”的那一刻,破防的除了郭柯宇,还有每一个在屏幕前的我们,每个人连带着观察室的嘉宾们都被按动了泪腺开关。
这份泪水,源于看到一个如此不甘且有着很强胜负欲的男人,彻底放下,勇于直面过往感情;也源于对婚姻关系的感慨,更源于对人与人缘聚缘散的唏嘘。
婚姻,并非是一份简简单单的契约。
两个人耳鬓厮磨的相处,零距离的彼此观望着,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袒露给对方,那些甜蜜的、伤害的、苦涩的、幸福的点滴过往和种种回忆,其实都并非能用简简单单的“爱”与“不爱”来总结和诠释,也不能简单的用谁对谁错来评判。
爱的背面,并非一定是不爱。
这段关系中包含的情愫也是难以准确定义的,有着隐隐的羁绊。它绝不是雁过无痕,而一定是刻骨铭心的。
就像最新更新的一期里,节目组安排给三对夫妇分别根据各自对相貌的描述画肖像画。所有人里,对对方样貌观察、描述最精准的当属章贺和郭柯宇。
“郭柯的头发喜欢一边别到耳朵后面,她喜欢穿高领的衣服”、“章贺的鼻子很挺,但不是鹰钩鼻,我给他的颜值打10分满分。”
这些细致入微的描述,是十年婚姻里,无数次细细端详对方的面庞,而镌刻于心的记忆,自然也应该是他们彼此在乎过、爱过的证据。
所以,当这段关系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结束的时候,它也一定需要好好告别。
就像章贺与郭柯宇这样,放下不甘和自我欺骗,坦诚的去感谢那些好的,才有勇气去面对关系里真正的问题,才可能有气量去祝福彼此拥有前程似锦的未来。
看着节目中的他俩,我似乎明白,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最好的结局并非一定要是破镜重圆,好好的画上一枚句号,不留遗憾地开启一段崭新的亲密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的婚姻,一定是双方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
在看章贺和郭柯宇的时候,我一直在问自己,“无爱”真的是这两个人婚姻中的症结吗?爱,是他们过往失败关系的解药吗?
我想,节目中对另外两对夫妻的观察,也许可以解答这样的疑问。
王秋雨和朱雅琼都曾坦然地爱过对方。连理智到可怕的王秋雨都记得他和朱雅琼宿命般的瞬间。
他们中间曾经分开过两年,朱雅琼因为太思念王秋雨,偶然间打了王在广州的房子的电话号码。又是那么巧,王刚好从上海出差到广州,接到了那通电话。
在确认了两人都还是单身状态后,俩人复合了。
也许,爱得越深,越希望得到更多的回应。所以,朱雅琼的整个婚姻,都充满了对爱无回声的委屈和难过。
两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表达爱的语言太不同频了,也从未真正理解过对方需要什么。
在婚姻中,表达“我爱你”有很多很多种方式,未必要直接说出这三个字。对对方的肯定、包容、鼓励,或者并肩前行、共度难关、彼此陪伴,这些都是在诠释什么是“我爱你”。
显然,朱雅琼所需要的爱的表达,更倾向于语言上的,肯定自己的才华、装扮,回应自己需要时时陪伴的那颗心。
但王秋雨却“瞧不上”这些。
好像在他的认知里,这些表达爱的方式都是肤浅的,流于表面的,华而不实的。
弹幕里很多人觉得王秋雨根本就不爱朱雅琼,他只爱工作,只爱自己。但其实,从节目后续的一些细节,我们还是可以看出,王秋雨虽然不爱说,但在这段婚姻中,也是有所付出的。
朱雅琼在一些日常生活细节上,比如要不要带外套、自己的笔去哪里了等等这些问题上都很依赖王秋雨。很多这方面的小事,王秋雨都是那个想在前面,做在前面的人,就像朱雅琼以为墨镜丢了,其实被王秋雨发现默默收好那样。
观察室里的嘉宾沈奕菲的评价很精准,王秋雨是“行动派”。
他觉得,他已经用他认为最好的方式,给了朱雅琼很多很多“爱”,为什么他还要来索取更多。
而嘉宾黄执中对王秋雨的总结非常一针见血:
“伴侣之间的相处,恰恰是一个人恢复体力或恢复精神的方式,应该是一个充电的过程。但在王秋雨这里,他认为自己和前妻相处,是在放电。”
他和朱雅琼,都没有学会要怎么用对方最能接受的方式,去爱。
所以,你看,婚姻里怎么能只有爱?
比起激情和感觉,维系婚姻是个难度级别挺高的技术活,关乎到两个人处理生活事务、与人交往和化解矛盾的能力。
很显然,王秋雨在婚姻中的“业务能力”并不强。
他用冷眼旁观和过分理性,来贬损爱的感性,很可能是因为他害怕爱,爱无能。黄执中说他,“可能不太爱自己”,“用独特来掩饰残缺”,“活在自己的小小谎言中”,真的蛮一语中的。
萍水相逢的相遇靠运气,长长久久的相伴靠能力
也许我们都十分向往那种完全配适的伴侣,从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价值观等等各方面都希望能找到齿轮能和自己咬合的那个人。
但现实中能遇到这样的人都是小概率事件。
很多时候,我们眼中的般配,并不是靠幸运,而是靠两个人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换来的步调一致。
正如节目中沈奕菲老师所说的那样,“任何情感关系,初期的时候是寻找共性、共鸣;但长期是怎么尊重差异。”
我一直觉得,婚姻誓言中打造的那种“永恒之爱”根本就是骗人的。爱,更多的是一瞬。有网友说,婚姻里的爱,是由一个个“发生了积极共鸣的微小瞬间”组成的这话我也很赞同。
想要用连绵不绝、持续不断的爱,去维系婚姻,根本就是不真实的。
有人说,比起爱情,婚姻也许更多依靠的是“义气”,靠的是“战友情“、”兄弟义“。
完全没有爱的婚姻,让人如鲠在喉;但有爱却不知如何爱的婚姻,对彼此来说同样是一场内耗,是折磨。
再来看节目中的第三对嘉宾。
kk魏巍和佟晨洁,处于想要离但还没有付诸实践的一对。他们其实在这三对儿中间属于感情明显还不错,动不动还会撒狗糖的那种。郭珂宇就开过玩笑:“你们这是来妻子的浪漫旅行了吧?”
而他们最大的矛盾,是在魏巍嗜酒却迟迟不肯戒掉,而佟晨洁又迟迟不肯要孩子这点上。
两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矛盾和问题,但处理起来又大不相同。
佟晨洁更直接,“只要你戒酒一年,我就生小孩”。但魏巍则不然,他其实并没有正面回应过妻子的诉求。每次听到妻子要求自己戒酒这件事,他总是试图用搞嗨气氛来回应矛盾。
显然,他并没有勇气直面矛盾,更没有能力去化解这个矛盾。
但我想,之所以这一对还没有真的离婚,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在相处模式上还没有完全放弃良性沟通。
在这一点上,佟晨洁显然是cover大局的那一位,一直手握着沟通的主动权。
特别经典的一段就是他俩在自驾的车上吵架的时候。明明两个人一直在往对方的底线上疯狂试探,各种埋怨和贬损,但佟晨洁突然给自己的”情绪“来了个及时的刹车。
她先是说:“不要和我吵架了”,用非常直接有效的沟通,表达了自己的需求。接着说,“你要是说点我爱听的,晚上给你做羊排。”一句话,既给了对方台阶,又手握着“博弈”的制高点。
魏巍也属于能迅速而精准接收到对方抛出沟通信号的人,马上改变了吵架的风向和口吻,两个人看似刀光剑影,实则柔若无骨地化解了一场矛盾。
如果他俩在面对戒酒和生娃这两个问题上,也能如此坦诚和直面,没准还能接续这段关系。
但前提是,魏巍能首先直面他因为跟随妻子来上海之后,归属感缺失造成的有些自卑的心结。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将会一直通过找朋友喝酒来寻找安全感,获得认同。
那么,戒酒这件事将遥遥无期。
当然,魏巍不直面矛盾,嘴硬的毛病如果不改一改,和他在一起的人也是real心累。
比如,在最新一期和倪萍一起吃饭时,有关妻子一直是照顾自己的那个人,又为自己做饭这件事的解释,迷惑到令人失语。
从这个发言多少可以看出,为什么佟洁晨会坚定的想要离婚,以及一直担心他没有做父亲的担当和能力的原因吧。
其实,有的人都会觉得,如果一份亲密关系还需要花力气、费心思地去经营,那该有多累?但其实,没有任何一份关系,比亲密关系更需要依靠十万分的努力去维系。
要彼此双方都付出,并且要让自己的付出与对方的需求所匹配,也许才是婚姻长久的关键。
在看这档综艺的时候,除了让我们看清楚一段亲密关系出现破洞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该如何填补这个洞,更难能可贵的是,也为我们展现了一种及时止损,和不舒服的情感说再见的良好方式。
就像节目里,并没有人在刻意撮合,一味劝和。“两情已不相悦,分开即是美意”。
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如果你始终没办法看清对方的需求时,你也依然要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
始终,不要因为一段感情而弄丢自己。
若能如此,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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