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莎拉”
莎拉遭遇的惨案，可能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图/New York Times
前不久，一起恶劣的性别暴力事件引起了英国女性的恐慌。
伦敦一位33岁的女子莎拉·埃弗拉德，失踪7天后，其尸体在树林里被找到。凶手是一名48岁的在职男警察。
凶手韦恩·库森斯
莎拉称得上是一位“完美受害者”：她遵守了所有“安全规则”，走的是灯光通明、人流密集的街区，衣服不暴露且明亮显眼，穿的是方便的运动鞋；此外，莎拉在行走的时候，还给男友打了一通电话。
即便如此，她仍然没能逃过被暴力杀害的命运。
事发之后，英国女性自发在社交媒体上悼念莎拉，表达对性别暴力的愤怒，并走上街头，希望更多人能够重视女性在公共空间的安全问题。
但事件却逐渐失焦，网上一个“反对歧视男性”的标签 #NotAllMen（不是所有男性）被广泛运用，甚至盖过了女性的声音。
很多男性跳出来，说自己不是坏人，指责女性是无差别打击，认为“让所有男性为极少数人的行为买单是不公平的”……
这些话，未免太过熟悉了。
不是所有男性都会伤害，
但所有女性都会害怕
很明显，这样的表态，不仅不会减少女性的恐慌，还可能会让她们更加失望。
当女性在言说对男性的恐惧时，她们真的是在指责全体男性吗？
人人都知道，不可能每个男性都是犯罪者。当我们谈论性别不平等时，我们谈论的是结构性的、系统性的不平等。女性不是反对某个性别，而是反对整个父权制文化。
不是所有男性都会伤害女性，但所有女性都生活在不平等、不安全的环境中。女性感到恐惧，难道不正是因为针对女生的性骚扰和暴力犯罪，太多太多了吗？
针对女性的恶性犯罪已经很常见，而语言或身体上的骚扰，则更几乎是每个女性成长过程中的痛。
莎拉之死引出了联合国妇女署英国办公室的一份新报告，报告显示，超过70%的英国女性曾在公共场合遭遇性骚扰，如果把年龄范围缩小到18到24岁的女性，那么这个数值是97%。
“我们就是那97%”

图/The Conversation
如果要讨论个体样本，就我本人来说，从小到大遭受过的性骚扰可能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上幼儿园时被大我几岁的亲戚强吻，上小学时被邻居男生摸大腿，在路上骑自行车被陌生男性辱骂，等公交时被猥琐的大叔盯着胸一直看，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被马路对面的男性吹口哨，上驾校被教练以辅助训练为由摸手……
曾经有网友在TikTok上制作了一个名为“Never Have I Ever”（从来没有过）的女性现实游戏。游戏内容为：如果你遭遇过视频中被指出的经历，就放下一根手指。
问题包括，独自走路的时候，你会担惊受怕吗？

你会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吗？
曾有人未经允许就以性的方式触碰你吗？
你被跟踪过吗？
你或你的朋友被下过药吗等等。
点击图片了解游戏详情
不少参与游戏拍摄视频的女性，都跟着提问慢慢地放下手指，直到最后所有手指都放了下来。
这些“小事”，几乎构成了女性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保护自己成了每个女性生来就要学习的必修课，就像部分男性在 #NotAllMen 话题里说的那样：“嘿，你们怪男的有什么用，难道一个人不该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吗？如果害怕可以去上防身课。”
可是，女性学习得还不够多吗？
更何况，女性做什么能保护自己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因为在一个性别不平等的社会里，女性做什么、没做什么都会被指责。
#NotAllMen 最大的恶，就是在拒绝承认性别暴力是普遍存在的问题时，否定女性在生活中真实遭遇的恐惧和不平等。
对自己可以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总在要求别人做“君子”，也太傲慢了吧？把危墙修好，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为什么说“Not all men”不会消除恐惧？
所以，当男性以这样的姿态说出“Not all men”的时候，没一点用。
曾出演《碟中谍》的英国男演员西蒙·佩吉打了一个很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头老虎吃了人，而另外一头从来没有吃过人的老虎发起了一个话题：#不是所有老虎都这样。
在男权社会中，男性天然有免于恐惧、成为老虎的权力，因为他们是社会的主导者。
当他们有免于恐惧的自由时，便也极有可能丧失与恐惧共情的能力。美国作家苏珊·桑塔格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中提到，只要人们感到自己安全，就会冷漠，因而那些处境安乐的人“拥有一种奇怪的特权”。
图/《难以置信》
女性鼓起勇气言说自己真实的感受，男性插嘴，转移焦点，成为主导。这是一个太熟悉的桥段，#NotAllMen 也不是一个新的社交标签，很早就被一些男性用来消解女性发声的有效性。
所以也不难理解，当女性要求倾听、理解和支持她们的时候，为什么男性会如此抗拒和防御。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主导者的心态，即在事件发生后，自动带入强者位置，因为和受害者共情就等于成为弱者。
所以，“受害者有罪论”的声音永远存在。
面对指责，他们急于维护自己的声誉和口碑，控制女性发声，夺回话语权。他们对发声女性的态度，远比对那些虐待、骚扰和强奸女性的男人要强烈得多。
图/《前程似锦的女孩》
当讨论的焦点从反对压迫女性转向保护男性声誉和形象时，男性和女性共同面临的真正问题的讨论就被破坏了，进步的脚步又一次被打乱。
在说“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男性里，还要一部分人不乏抱着“我好，选我”的心态，他们表示 “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样，别怕，我可以保护你”。
这样看上去相对友善的话，其实也经不起推敲，这在本质上还是把女性归在弱者和附属品的位置，认为女性是无法独立的，必须依靠“像我”这样的男人。
比起“保护”，更合适的提法其实是关心、理解和支持女性的发声。
作为一个男性你可以做什么？
作为一个男性，如果你站在消除性别歧视和性别暴力这边，那么你要做的就是少花点时间说“Not all men”，而要花更多的时间倾听，并且和女性站在一起。
在父权制的社会，每个人都有被内化的厌女症和性别歧视，意识到自己在不平等的社会中获益的确是不舒服的，改变自己潜移默化中的行为和思维方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但是，请你相信，作为一个体面正直的人，尊重别人并不难。你可以尝试从这些简单的小事做起，通过自身努力去消除女性对男性的恐惧。
首先要承认男女不平等的现状，不要忽视“房间里的大象”，不要把一个普遍存在的社会问题简化成个案。
你可以选择不成为傲慢的“危墙”，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试图理解女性在当今社会中的恐慌和困境，不和罪犯共情，不给女性造成新的恐慌；思考这个社会到底要怎么改善，才能让女性和男性一样，拥有夜晚在街上行走也不害怕的自由和权利。
人们用鲜花来悼念莎拉：“她只是走在回家的路上”

图/AI Jazeera
不管在生活中还是在网上，你可以倾听、尊重女性的诉求，捍卫女性说话的权力；
如果你的男性朋友在贬低和侮辱女性，请站出来，告诉他这样做不太对；
如果你看到一个女性在遭遇性骚扰或者性暴力，请支持她，及时报警或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她帮助；
如果你和一个女性单独在密闭空间相处（电梯、汽车、办公室、卧室等），请避免开不恰当的玩笑，尽量保持礼貌和距离，比如进电梯可以自己先按楼层；
如果一个女性独自走在路上，请尽量保持远距离，或者快步走过她，让她知道你没有在跟踪她……
你可以做的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请不要把“女性”当作一个“想象的共同体”，“女性”首先指的就是你的母亲，姐妹，女朋友，女性朋友等等。请切身为她们考虑。
“优质的男性支持性别平等”

图/Facebook
性暴力是整个社会共同完成的，不只和施暴者有关。沉默，其实也是在助长不平等的文化。
女性黑人政治活动家安吉拉·戴维斯曾说过，在一个种族主义社会里，非种族主义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是反种族主义的。
性别歧视也是一样，一个人不能只是“非性别歧视”。每个人都需要努力身体力行，而不是冷漠、置之不理。
你的每一次站出来，都会让女性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好。
P.S. 本文观点仅代表特约作者个人观点，部分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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