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我们出台一系列影响女性的政策,包括“离婚冷静期”、允许生三孩等等,这使得人们对了解女性生活的现状有了兴趣。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国内的房产市场近些年涌现出了一批新买主——年轻的单身女性。
这群在独生子女时代长成的女孩,正在解锁传统的将“婚姻”与“房产”捆绑在一起的观念,她们更倾向把拥有房产视作实现个人自主及独立的象征。
同时,学者也发现,一些不符合社会实情的政策与法律,迫使这群女性在性别不平等的环境下寻求生路。
指望婚姻、不如指望房子
是否离婚这件事,在北京金融业工作的90后周亦纠结了五年;而买下自己在京城的第一套房子,她只花了三个周末。
“过户结束那天中午,我抓着钥匙、拿着文件到对街吃一碗酸辣粉,我自己坐在店里,刷手机银行卡基本要负债了。但心中的踏实感是很难形容的。”周亦说,跟前夫结婚时,婚房是公婆买的,装修都是夫家掏钱,但这却成了公婆介入夫妻俩各种决策的开始。
职涯选择要不要外派?什么时候生娃? 在哪个医院生产?月嫂阿姨找谁?......都能闹成家庭革命,日子久了,夫妻间的摩擦没有停过。
“如果我能给当时未婚的自己一个忠告,那就是女人一定要自己买房,不要被婚姻、传统的枷锁捆绑住吧。”她说,用尽积蓄买下房子,让她彷彿第一次成为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在上海松江区,34岁从事科技业工作的单身女性孙琪也刚在今年夏天买下一套总价近300万、60平米的公寓。
她对等待能一起买房的另一伴不再有期盼,还有一部份原因是疫情后让她感觉租房没有安全感。在父母赞助部份首付款的情况下,她逛了不到一个月就买房了。
“我朋友说,你买房,可能比找个男朋友更容易。”孙琪笑着说,然后感慨道,“当你买完房,你真的会觉得结不结婚,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身边所有买房的女性朋友,几乎没有后悔的。唯一后悔是当时为什么不咬牙买大一点的。”孙琪和几个同样单身、买房的闺蜜拉了个微信群,她们的群规写着这么一条自嘲式的感叹:“指望婚姻,不如指望房子。”
单身女性渐成买房主力军
周亦和孙琪的故事并非个例,数据显示,女性正在成为房产市场的重要角色。
房产研究机构贝壳研究院3月发布的《女性居住现状调查报告(2021年)》发现,重庆、深圳、天津等多个城市的女性购房占比更已超越男性。
30个重点城市女性购房占比,从2017年的45.60%一路上升到2020年的47.54%。其中,24岁以下、25到29岁女性购房客群增速又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的女性。
国内的房产市场不再只是充满咬牙购置学区房的焦虑父母、或为子女抢购婚房的长辈、手抱钞票的投资客。这群年轻的女性,带着一定的经济基础进入市场,她们渴望性别平等的购屋决策方式;当此路不通,她们则选择把传统习俗中的“房子”与“婚姻”解绑,在婚前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产。
在另一份由58同城、安居客发布的《2021年女性置业报告》显示,约82%的女性5年内有购房计划,近四成女性打算2年内买房,21到25岁年轻女性占据六成。
在“买房听谁的”这个问题上,8成女性选择自己把握买房决策权,比2018年上升了近20%。
这一批年轻女性,很多是独生子女一代。她的主体性是在80年代、90年代塑造,她们是在“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中长大,对自己职业上的远景(期待)就是要有自己的主体性、财产与人生。突然到了要进入婚姻时,她被告知说女人要做贤妻良母、做个好太太;男的要去拚事业,女的最好回家陪孩子写作业。
有专家指出,她们发现在这样一个阶级差距加大、市场歧视女性、婚姻剥夺女性的社会,对个人最有利的选择就是: 把我所有的资源投入到我自己能拥有的资产里面,我才能在这样一个竞争很激烈的社会,继续往上走。
政策的“意外后果”
自1979年开始计划生育政策,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小孩,实施了30多年一胎化政策,却也出现了意外的后果——一大批女性能在集家庭资源于一身的环境中长大,获得较高的教育水平,据2016年统计数据显示,女性已占高校本科生人数的52.5%。
有专家分析,结婚率、生育率下降,女性追求独立的买房消费行为上升,都是80后、90后、00后出生的女性的个人追求与政策需求产生摩擦的结果。
有学者则在研究中发现了另一个促使女性买房的动力,就是2011年《婚姻法》的司法解释。
在2011年之前,婚姻的法律条文变化总体上有利于保障女性在离婚时的权益。夫妻离婚时,法律认为婚房是夫妻共有财产;但2011年出台了对《婚姻法》的司法解释,婚房按照房产证署名来判定归属。
而在礼俗文化里,婚房往往登记在丈夫名下。追踪研究发现,这个原意要保护私有财产的法律变动,却在出台的十年间,加剧性别的不平等,更增强了男性社会的传统观念。
这样,已婚女性变得更不敢离婚,因为一离婚就会失去房产;另外研究发现女性家务时间变得更长、对未来更没有信心。”
而对于未婚女性来说,她们结婚的年纪越来越晚、未婚先自己买房的趋势也不断升高。
大趋势: 结婚少了、离婚多了、初婚晚了
随着经济发展,社会学家们发现,婚姻概念从过去功能主导式的婚姻,转向更倾向于关注自我成长、追求浪漫爱情、灵魂伴侣的结合。
婚姻状况也发生巨大的转变,最新的官方数据主要体现了三个特点:结婚率下滑、离婚率攀升、初婚年龄推迟。
2020年有813万对情侣注册结婚,是继2019年跌破1000万对大关后,再次大跌,这也是2003年以来的新低,仅为最高峰2013年的60%。
相较之下,离婚率持续走高。根据民政局数据,国内粗离婚率(年度离婚数与总人口之比)从1979年为0.3‰,到了2019年已达3.4‰,三十年来翻了十倍多。
政府提出的解方是民法新规"离婚冷静期"在今年一月一日实施。这让想要离婚的人,需要经过五个关卡、即至少三十天的等待,这个规定引起不小民怨。
上文提到的周亦回顾了离婚的漫漫长路。她说推动她下定决心的最后一股动力,是他们还没有孩子。“有了孩子我会更难走,”周亦说,“我其实最没有想到的是,谈离婚最难的关卡是说服我父母,他们很传统,觉得女人就是该待在婚姻里头。”
周亦读着几个月前微软创办人比尔·盖兹夫妇的离婚声明,她说自己特别能体悟“我们不再相信能以夫妇的身份,在生命的下一个阶段共同成长。”
“有人会跟你说什么女人结婚前买房就不好嫁的。我跟你说,远离这种口嗨的人,人婚前买房子就是为了避免嫁给这种人。现在时代变了,女孩子都知道要先谋生后谋爱了。但是,很多男的还想的是,先找个傻的,等有钱再换个美的,哼!”这是周亦很喜欢的知名博主网名为“银河系李老么”在短视频里分享当代女人当自强的理念。
银河系李老么说:“我告诉你们,真正靠谱的男人是什么样?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你,他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可以过得优秀,所以女人们一定要先变强! 明白吗?”
同样也是90后、已婚已育的“李老么”,周亦一边划着手机介绍着,一边望着她口中的“爱豆”微笑,她说这
些视频常给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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