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热搜,几乎被奥运会和某「纯狱风」艺人承包了。
在一众奥运会相关的热搜中,要么是捷报。
「中国队1天收获5金3银3铜」。
回想上一次拿金牌,仿佛还是二十分钟前的事。
要么是奥运会赛事中或感人,或搞笑的事迹。
「韩国选手自由操转着转着没劲了」。
像极了家中老化的电风扇。
但。
鱼叔今天要说的这条热搜,或许有点沉重。
甚至关乎到生死——
#奥运会一匹赛马受伤被安乐死#
在8月1日的奥运会马术比赛中。
一匹名叫「喷气机」(Jet Set)的14岁公马,在跳跃障碍物时受伤。
右下肢韧带断裂,伤势严重,无法修复。
事后,征得马主和骑手罗宾·高德尔的同意,这匹赛马被执行了安乐死
骑手
罗宾·高德尔
发文悼念搭档

此新闻一出,立刻引发热议。
评论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人认为,对赛马的安乐死过于残忍
没有利用价值就狠心抛弃,还美其名曰「人道主义」?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安乐死其实更像反向的拯救
减少了赛马的痛苦,让它体面地离开,算是一种解脱。
究竟,赛马安乐死该不该骂?
归根结底,整件事的争议点又落回「安乐死」这一话题上。
鱼叔今天就借一部高分电影,来聊聊这件事——
《死亡医生》
You Don't Know Jack
01
《死亡医生》豆瓣评分8.5,是一部传记片。
导演,巴瑞·莱文森
曾凭借和阿汤哥合作的《雨人》,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主人公杰克医生,由奥斯卡影帝阿尔·帕西诺饰演。
这是两位好莱坞巨咖的第三度合作。
杰克医生在片中有个外号:死亡医生
按理来说,医生都是救死扶伤的,可杰克却因为「杀人」而出名。
130多名病人,「死」在他手上
上世纪八十年代,杰克是美国推行安乐死合法化第一人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的母亲。
他曾目睹母亲被病痛折磨,度日如年:
「医生硬要一次次把她救活,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最初频频接受采访,登上杂志封面,为自己造势。
目的是向大众普及「安乐死」的概念。
直到1990年,杰克才第一次为病人实施了安乐死。
那是一位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
起初,杰克有些许犹豫。
因为在他的标准里,阿尔兹海默症并非绝症,也并非生活不能自理。
但病人态度异常坚定,杰克也被打动了。
一辆面包车内,杰克拿出自制的机器。
由病人自行打开阀门。
先输入麻醉剂,再输入药剂,直至心脏停止
打破禁忌后,杰克又接连帮助好几位病人实施了安乐死。
杰克严格遵循「积极安乐死」的程序:
一定是在病人意识清醒,自愿提出终结生命的前提下。
杰克认为,有时候帮病人延续生命就是在延续痛苦。
与其这样,不如给予病人应有的尊严。
所谓树大招风。
随着杰克的影响力持续扩大,针对他的势力也越来越明显。
有宗教人士举着「上帝决定生命」的牌子抗议。
他们认为,杰克帮助病人死去的行为是亵渎上帝。
有警察开始调查他,认为这种行为是谋杀
但是有录像为证。
设备是杰克提供的,药物的注射都由病人自己完成。
所以只能被定性为「自杀」。
还有媒体介入,挑起舆论战。
指责杰克是在剥夺病人的生命权。
有关部门吊销杰克的行医执照,查封他的私人仓库。
多方合围之下,杰克非但没有停下脚步。
甚至比以往更加激进。
有一次,他亲自为病人注射了致死药物。
并且公开了这段安乐死的视频。
杰克拿自己的命在赌。
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最大程度地普及安乐死。
可他也因此被判「二级谋杀」,锒铛入狱
杰克被关了8年,出狱时已是79岁。
而且还必须答应,不再为任何人提供安乐死服务。
不过杰克之前的奔走呼号,还是取得了显著成效。
杰克服刑期间,俄勒冈州成为全美第一个,承认安乐死合法的地方
对于杰克医生的评价,也随着时间流逝转变。
他虽说是法律层面的罪犯。
但仍被视作推动安乐死立法的先驱。
而杰克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让每个病人都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他并非着迷于死亡,而是尊重生命。
02
《死亡医生》给人最强烈的感受就是:
安乐死合法化的推行存在着诸多阻碍。
其中牵扯了道德、伦理、宗教、政治种种因素。
而且每个国家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这也是为什么,全球安乐死合法化的国家至今屈指可数。
在为数不多的国家里,其中又只有瑞士被允许接待外籍人士。
申请的病人必须年满18岁。
提供诊断报告,证明只剩3-6个月的生命。
通过医疗和心理评估后,才可以申请安乐死。
日本NHK电视台,曾播出过一部纪录片:
《她选择了安乐死》。
它记录了主人公小岛美奈,从日本远赴瑞士接受安乐死的全过程。
小岛美奈本是一个生性乐观的女生。
可造化弄人,在她48岁那年,被诊断出多系统萎缩症
随着病情恶化,她出现肌肉萎缩,语言功能退化。
直到只能依靠轮椅行动。
身心的疼痛,亲朋的悲伤,不愿再忍受这一切的小岛美奈,做出决定:
到瑞士接受安乐死。
她通过了「Life Cycle」机构的安乐死申请。
签字同意后,她在亲朋的陪伴下,亲手打开了注射开关。
整个过程不到4分钟,结束了她52年的人生。
同样选择到瑞士接受安乐死的,还有中国台湾的知名主持人傅达仁
他也是我国第一个自主选择安乐死的人。
傅达仁晚年身患胰腺癌,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度日。
他想要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
于是,他来到了瑞士。
2018年6月7日。
傅达仁同家人一起,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然后举起药物,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再见」,一饮而尽。
但事实上,到瑞士接受安乐死的费用并不便宜。
动辄就是数十万元,并非谁都负担得起。
而且,安乐死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
所以,多的是因此导致的悲剧。
比如国内首例安乐死案件——
1986年,王明成的母亲病情严重,医院也表示无力回天。
王明成实在不忍看母亲受苦,希望医生为母亲实施安乐死。
医生蒲连升顶着巨大的压力,满足了王明成的要求。
后来,蒲连升却因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
被关押了492天后,因注射剂量不至死被释放。
当时蒲连升在接受采访时说:
「我作为一个医生,尽我医生的职责,减轻病人的痛苦,何罪之有?」
17年后,想不到这事还迎来了后续。
2003年,王明成患上胃癌晚期。
他再次向医院提出安乐死的请求。
但这一次被拒绝了。
他不得不在病痛折磨下,日渐消瘦,直至死去。
再比如著名作家巴金
他晚年重病住院,插管、胸刺、鼻饲让他苦不堪言。
巴金多次请求安乐死,但都未得批准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一边忍受,一边用笔写下彼时所感:
「非人的生活。」
「长寿是对我的惩罚。」
「痛苦地为别人活着。」
对大多数人而言,生死其实并不由己。
尤其是在重病时的生死。
它掌握在病魔手中,掌握在医生手中,唯独不在自己手中。
毕竟。
活着不是难事。
难的是,生命只剩「活着」。
03
最后,回到开头提到的那匹赛马。
不管是动物的安乐死,还是人的安乐死。
都指向了同一个诉求:
减少痛苦,有尊严地死去。
指责马主和运动员不人道的,还真骂错了。
根据很多专业人士的科普,对一匹马而言,腿的伤是最难治愈的。
马的四个蹄子支撑起约半吨的体重。
一旦断腿,三个蹄子绝对无法承受。
马又是一直站立的动物,长时间卧姿,会损害它的内脏。
曾经日本有一匹著名赛马,「樱花星王」。
同样在比赛中意外断腿,马主选择给它做手术。
为了应付术后的三条腿站立,只能控制「樱花星王」的体重。
导致它变得日渐虚弱,撑了四个月,还是被迫安乐死
因腿部受伤而无法站立的马,都会因痛苦而死去。
所以。
与其强行手术,让马匹进一步承受痛苦,不如助其解脱。
同样,换到人的身上。
针对那些医疗技术已无力回天的绝症患者。
安乐死能帮他们有尊严地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与其生不如死,不如笑着离去。
遗憾的是。
积极的安乐死,目前在国内仍然是违法的。
但也完全能够理解。
尤其是在立法层面,更是困难重重。
比如,安乐死有可能会被当作犯罪的工具
就像《致命女人》第二季中的胖医生。
他可以用给宠物安乐死的药剂,自作主张地为他人执行安乐死。
而且可能据此衍生出黑色产业链,为器官买卖提供「便利」。
总之,在万全的政策被制定出来前。
安乐死看起来仍是个关闭的「潘多拉魔盒」。
还是那句话,「自由如果不加以限制,必然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在安乐死之外。
目前,还有一种相对比较成熟的解决办法是——
临终关怀
临终关怀,意指对临终病人进行姑息性照护,而非治疗性照护。
它比安乐死「温和」,属于正当行为。
提供舒缓疗护,不以延长生命为目的。
也不采取任何加快死亡进程的方法。
关注的是如何减少临终病人的痛苦,以及安抚家属的情绪
有一部专门讲述「临终关怀」的纪录片,《生命里》。
里面有这么一句话:
「因为社会宣传力度还不够,大家对于临终关怀这个概念还没有完全接受。人们只知道要优生,从来没有觉得,优死,也是一个人能享受的基本权利。」
优生优育之外,我们还应该明白「优死」。
从「优死」的结果来看,临终关怀和安乐死算是异曲同工。
死者善终,生者善别。
帮助患者有尊严地直面死亡。
让他们与亲人,与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这就是临终关怀最大的意义。
人没有权利选择怎样来到这个世界。
至少应该有权利选择怎样离开。
所谓「向死而生」。
有时正是对死亡不避讳,不胆怯。
才能让人更加明白生的重要性。
才能给予生命最大的尊重。
才能好好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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