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不能使人人平等，但是在法律面前人人是平等的。
——波洛克
2020年12月12日。
轰动全球的素媛案凶手，赵斗顺乘坐监狱派遣的专车，走出了监狱。
他的目的地是老家安山市。
在必经之路，有大量民众在路障两侧围堵。
他们高举抗议牌。
配文是：赵斗顺下地狱！
上百名警察出动，在现场森严戒备。
以防出现流血事件。
但没有用。
混乱场景还是发生了。
随着天渐渐亮，越来越多民众围堵护送的警车。
他们在嘶声咆哮。
甚至有人跳上护送警车车顶，疯狂踩踏。
无数人想要剔除赵斗顺。
出狱前，就有好些人在网络上公开要杀死他。
直到现在，这个案件依旧触目惊心。
一名参与过救援的急救员，对当时的情况仍无法忘记。
同为人父，他当场落泪。
在他心目中，赵斗顺比杀人犯还要可怕。
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多年后，一名目击者接受采访。
那个雨夜看见的惨烈场景，直到现在仍让她心有戚戚然。
她认为，应该杀死赵斗顺。
不仅是和素媛案相关的人。
赵斗顺妻子所在的安山市74万市民，更是排斥赵斗顺释放。
安山市市长接受采访时，提到一个惊人数据：
“自从得知赵斗顺释放后将会返回安山市，安山政府已经接到3600通抗议电话。”
有电视台记者做了街访。
结果，每一个接受采访的民众，都对释放赵斗顺感到恐惧。
他们怕。
怕赵斗顺再次犯罪。
怕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个「素媛」。
2017~2018年间。
青瓦台共收到超过80万份请愿书，拒绝赵斗顺出狱。
这是青瓦台开放请愿来，请愿人数最高的案件。
韩国民众拼尽全力。
试图扭转赵斗顺出狱的结局。
但韩国民众还是不够清楚。
他们面对的赵斗顺，究竟是一个多可怕的恶魔。
他极其狡诈。
在素媛案之前，已经有过17次前科。
应对警方、逃避刑罚，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早在12年前。
他刚被逮捕时，就表现出了极高的反侦察能力。
面对警方的询问，他起初坚决否认。
“我没有实施过性暴力，真的很荒唐，那里怎么会有我的指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斗顺入狱12年间，只做了2件事。
1）发请愿书。
连发7次。
加起来超过300多页内容。
每一次都是否认。
态度诚恳。
很有共情力。
看到这些请愿书，就连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都感叹。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真会以为这人很冤。”
可想而知，赵斗顺非常懂得蛊惑人心。
2）锻炼身体。
早在被定罪前，他就曾对警方叫嚣。
“我就算要吃15、20年牢饭，即使出来已经70岁。我也会在里面好好运动，你就等我出狱吧。”
很多人以为，这只是恐吓。
但赵斗顺付诸了行动。
韩国媒体JTBC时事节目《李圭妍的聚光灯》，曾采访过赵斗顺的狱友。
结果发现惊人现象：
12年的牢狱生活，赵斗顺几乎每天都在努力锻炼。
可以轻松做完1000个俯卧撑。
这是已经68岁的赵斗顺的记录。
他用惊人的毅力，履行着12年前对警方的挑衅。
和赵斗顺接触过的狱警，也出面爆料。
他说，在他从业生涯里，和很多犯人相处过。
在时间的洗涤下，他们大部分会承认错误，并且对受害者和家人很愧疚。
但赵斗顺从来没有。
他只关心自己出狱后该怎么生活，还透露出狱后想和妻子开一家咖啡厅。
赵斗顺狱友还透露，他多次因监控摄像头的电波声，感到非常亢奋，甚至不自觉做出猥亵行为。
你肯定很错愕。
赵斗顺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只判了12年。
这便是赵斗顺最可怕的地方。
他太懂法律了。
根据韩国《刑法》第10条第2项规定：
如犯罪者因为精神状态不稳定，而失去基本辨别事物的能力，可以获得减刑。
他以当时喝了酒为名，进行避罪。
最终只被判了12年。
虽然，赵斗顺入狱后，韩国《刑法》进行了修改。
酒精不再能作为减刑的借口。
但一切都晚了。
法律的不完善成了赵斗顺的庇护伞。
素媛案是我最不忍看的案件之一。
除了细节太残忍，还因为这是一场罪恶战胜法律，黑暗吞噬光明的悲剧。
作为罪犯。
赵斗顺嚣张跋扈。
甚至在被释放后，还很可能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反观受害者。
素媛一家得到了什么？
只有一生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刚捡回性命。
只有8岁的素媛，就要做辨别测试。
为了抓住赵斗顺。
她一遍遍回忆，那段恐怖的经历。
他们一家成了舆论焦点。
无数记者涌进医院，想要挖到第一手资料。
谁也听不见他们的哀求。
仿佛他们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要遭受舆论的轰炸。
明明是受害者。
素媛却觉得自己很丢脸。
素媛父母也害怕邻里知道了孩子的经历。
被侵害后，遇见赵斗顺的那条巷子，成了素媛的噩梦。
她只要靠近就会呕吐。
最严重时，甚至会无法呼吸。
这是一场没有痊愈之日的噩梦。
赵斗顺夺走了素媛一家的快乐。
因为给素媛看病，素媛父母倾家荡产，最后几次手术要靠众筹才得以完成。
素媛母亲积劳成疾，却不敢看病。
素媛父亲曾提议搬家，但素媛却拒绝了，她害怕异样眼光，更害怕再次被关注。
他们失去了原有的生活。
就连一家人说笑都成了奢侈。
性暴力话题成了禁忌。
因为，素媛只要一听到相关新闻就会晕倒。
直到今天，她唯一能看的只是动画。
素媛在接受心理治疗时，画过这么一幅画。
配文是：“让他在监狱里住60年，绑架10年，暴力20年，遗弃10年，让他致残，一辈子戴人工排便装置的罪，20年。”
她的精神出现障碍。
心理问题严重。
需要终生治疗。
但根治几乎不可能。
12年前那场噩梦，素媛身体遭到致命摧残。
她要终生穿着尿布。
每次看到自己残缺不全的身体，她的潜意识就会回到那个雨夜。
赵斗顺终审那天，听审的民众愤怒不已。
所有人都在抗议。
素媛妈妈一度冲进法庭，说出了那番无奈之言。
死里逃生的孩子在。
我在，孩子他爸在。
犯下罪行的混蛋在。
证据有，指纹也有。
凭什么只了判12年？
12年，我们的孩子才多大你知道吗？
是呀。
12年后，素媛不过20岁。
对一个普通女孩而言，20岁人生才刚开始。
对素媛更是如此。
她拼尽全力，才有可能穿越过去，活到20岁。
结果，却需要再次承受折磨。
赵斗顺是素媛的心魔。
在遇到他之前，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她从小在阳光下长大。
父母恩爱。
邻里友善。
也是朋友堆里的开心果。
然而，赵斗顺却将她扯进黑暗，用可怕的手段让她暗无天日。
她只是行了一次善。
但却被所有人指责是错的。
这扭曲了素媛。
同时，也让善良蒙上了阴影。
为了预防赵斗顺再犯，韩国各方都在努力。
去年5月。
韩国法务部开设了一个新的心理治疗课程，目标人群是再犯可能性高的高位犯罪者。
赵斗顺就在其中。
这个课程为期150个小时。
而赵斗顺最终接受的心理治疗时长足足400个小时。
但这个课程对赵斗顺作用大吗？
可能不大。
入狱12年，赵斗顺写了300多页的请愿书。
韩国犯罪心理研究员，尹贞淑看过这7份沉甸甸的请愿书。
最终得出结论是：赵斗顺再犯几率非常高。
这个结论也得到了数据支持。
据韩国媒体披露，赵斗顺在一项反社会人格测试中，得分高达29分。
高于许多连环杀人案凶手。
牢狱没能唤醒赵斗顺的良知，甚至深化了他的仇恨。
一旦出狱，无疑是放虎归山。
还能做什么？
韩国媒体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于是，就有了那一期特殊的违法节目。
去年4月24日。
MBC电视台《实话搜查队》，公开了赵斗顺被逮捕时的照片。
这是一次大冒险。
因为韩国法律规定，要不要公开性罪犯的照片是由法官决定。
其他人未经允许公开，就可能要面临刑罚。
好在这次，民心打了胜战。
赵斗顺的另一张照片，也随之被公开。
为了让民众安心，当地政府也加紧脚步。
全市加装3700个摄像头，尽量涵盖各个边角位。
赵斗顺必须24小时佩戴电子脚链。
这个脚链还会被一对一监控，随时掌控他的动态。
他只能在居住地2公里范围内活动，并且禁止进入受害者家、学校等儿童聚集地。
而且，他还要前往指定设置点过夜。
这么看起来，对赵斗顺来说，重返社会不过是进入另一个监牢。
我原本也这么认为。
但循着这条线索深挖，我发现还是天真了。
赵斗顺被释放，绝不仅是素媛案这个悲剧的终点。
《实话搜查队》公开了一组数据：
直到2020年初，韩国登记在案的性犯罪人数共有73992名。
其中，公开身份的仅有4713名。
约占7%。
看到这个数据，我震惊了！
原来，不是所有性罪犯都会戴上脚链。
接下来。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了更恐怖真相。
按照规定，每个性罪犯释放后，都必须到指定单位，按时更新自己的居住地。
这是民众唯一能监控性罪犯的途径。
但这只是形式主义。
定位可能只是在某个区域。
并没有精准地址。
记者随机抽选了一个罪犯登记的居住点，去了之后，居然是别人的家。
对方压根和罪犯不认识。
也就是说，罪犯可以随意套用地址。
还有罪犯直接把地址登记到空地上。
为了找到这个罪犯，记者费尽心思，四处寻访。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连专业人士都找不到，何况普通人？
一个性罪犯就这样凭空消失。
记者找到当地警察局。
接电话的警员也是支支吾吾。
被质问到痛点，就用道歉搪塞过去。
道歉有什么用呢？
玩忽职守的后果，只能由老百姓来承受呀。
曾经的一个性罪犯，摇身一变成了牧师。
西装革履出现在教堂。
深受民众爱戴。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曾经猥亵了一个21岁的女孩。
韩国法律还有一条要命规定：
兼职、做义工无需调查个人的犯罪记录。
也就是说，一个性罪犯如果想侵犯他人，尤其是侵犯小孩，做义工就是最好的掩护。
一个曾经有过2次前科的性罪犯，就是这样屡次得手。
用人单位很无奈。
他们没有途径筛选出罪犯。
往往只能在悲剧发生后，才后知后觉。
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你可能觉得，周围人不知道这个人犯过法吗？
不好意思。
大部分人真的不知道。
因为，很多性罪犯是不公开照片的。
唯一知道这个人犯过法的，很可能仅有罪犯家属。
但家属态度多数是包庇。
这一点在赵斗顺妻子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丈夫犯下滔天大罪，她依旧没离婚。
丈夫入狱12年间，她一直坚持住在素媛家附近。
距离最近时，仅有500米。
她不关心素媛。
更不在乎素媛一家的境况。
在她心里，赵斗顺是一个绝对的好丈夫。
“都是酒精害人。”
她永远有借口，站在丈夫这一边。
而这不仅是赵斗顺妻子，也是许多罪犯家属的鸵鸟心态。
采访期间，素媛父亲从未露脸。
他躲在黑暗中。
深怕被世人窥探到他的面容。
末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社会还得保护罪犯的人权，被害者活得像罪人一样，像被人追杀，要活得无声无息。”
多么讽刺！
当法律无法保障正义。
当制度无法保护民众。
那么，悲剧是不是永不会终结？
我想，这才是韩国人该思考的问题。
参考资料：
1、新京报《素媛案罪犯3个月后刑满出狱，心理测试显示可能再犯》
https://mp.weixin.qq.com/s/_ev0HBf1IZDgQW8b4Gmz-w
2、中国新闻网《素媛凶手原型将出狱 韩民众：别让恶魔回人间！》
https://mp.weixin.qq.com/s/ye61cbM-kRiITqrWM41ZNw
3、南风窗《恶魔归来，还想和“素媛”做邻居》
https://mp.weixin.qq.com/s/Xk5Nj2ZTaE-8ZwUIqGmcCw
4、红星新闻《素媛原型罪犯即将出狱，韩国人众筹为“素媛”搬家》
https://mp.weixin.qq.com/s/UVGgRtd33RBgI2UoFwr0qA
5、中国反邪教《素媛案“恶魔”即将出狱，长相首次公开！》
https://mp.weixin.qq.com/s/lDkgRU-5zRkmbcu3giLdmw
6、环球时报《68岁"素媛案"罪犯一小时做1000个俯卧撑，多次表现过盛性欲》
https://mp.weixin.qq.com/s/-EZD1GK2Ht0cQ97c0WTurA
7、B站@女子汉字幕组《实话搜查队 E29 190424 公开"素媛案"罪犯长相》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M4411h7Km?from=search&seid=14646924147741351888
8、微博@新浪娱乐@头条新闻@新京报我们视频@新浪新闻@人民网
9、改编电影《素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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