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澳大利亚丑态毕露。
当世界遗产委员会6月下旬建议将大堡礁列为“濒危”后,澳大利亚展开疯狂游说,甚至称是作为世界遗产委员会轮值主席国的中国在“报复”。最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决定推迟讨论大堡礁的“濒危”问题。
然而在很多学者看来,将大堡礁列入濒危名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将给澳政府敲响警钟。最近的一份报告显示,该国的气候行动表现在联合国所有成员国里排名垫底。
记者|陈欣等
开倒车
“作为澳大利亚的经济、社会和形象资产,大堡礁的价值约为560亿澳元(1澳元约合4.7元人民币)。”德勤曾在一份评估报告中这样描述。
大堡礁每年为澳大利亚提供6.4万个工作岗位。
大堡礁基金会负责人萨金特曾称,作为“雇主”,大堡礁创造就业的能力比澳航还强。
大堡礁平均每年给澳大利亚贡献约64亿澳元,其中57亿澳元来自旅游业。
海滨城市凯恩斯就是因为这一世界自然遗产而兴起的国际旅游城市。如果没有大堡礁旅游业,这座城市的整个经济都会消失。
“大堡礁远非只是一片珊瑚礁,它存在于澳大利亚的文化基因中。”德勤报告说,大堡礁的自然特征已经深深融入澳土著文化、精神和智慧中。
更重要的是,作为世界七大自然奇观之一,大堡礁已成为一项国际资产。
有民调显示,77%的澳大利亚人认为大堡礁是他们身份的一部分,43%的受访者将其列为澳大利亚最鼓舞人心的象征。
如果将大堡礁列为“濒危”,那么对澳大利亚而言意味着巨大的经济损失。
除此之外,这也是一个“面子问题”。
一些发展中国家或是处于战乱的国家由于没有保护好世界遗产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点名批评。
叙利亚巴尔米拉古城被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
但澳大利亚既不缺乏资金,也没有发生战乱,所以大堡礁被认为没有得到妥善保护后,澳大利亚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在许多国际学者看来,将大堡礁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的必要性在于,需要给澳政府敲响警钟。
曾担任澳政府世界遗产委员会代表的乔恩·戴伊说,“这不仅仅是轻微的惩罚,而是一个让世界关注这个问题的机会”。
他还提到,澳大利亚一直在反对外界对其世界遗产保护不力的批评。
1999年,澳也曾大力游说将北领地的卡卡杜国家公园排除在濒危世界遗产名录之外。
“这给很多国家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戴伊称。
UNESCO和澳政府关于大堡礁的争执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大堡礁多年来一直处于审查之下。
早在2012年,世界遗产委员会就警告说,如果澳大利亚不制订保护大堡礁的长期计划,它会考虑将其列入濒危世界遗产名录。
同样的警告在2013年和2014年被反复提及。
直到2015年,澳政府出台了《大堡礁2050长期可持续计划》,提出包括减少农业径流、加强土地清理法律、停止开发新的煤炭港口等目标,但没有包含任何应对气候变化的直接承诺。
然而仅仅9个月后,近1/3的大堡礁珊瑚死于由全球变暖引发的强烈海洋热浪。
大堡礁珊瑚遭遇白化
过了一年,另一场海洋热浪导致了前所未有的白化事件。
“如此毁灭性的打击会这么迅速地再次发生,这令很多人都难以置信。”有外媒这样称。
当时的澳政府采取什么措施了呢?只是评估了前述“2050计划”,但并未出台大幅减少碳排放的措施。
同样的过程正在重演。
当珊瑚礁在2020年再度遭严重破坏后,澳政府又评估了这一计划,最终结果尚未公布,但目前的草案仍然未包含有效减少碳排放的举措。
“德国之声”披露称,2015年UNESCO欲将大堡礁列入濒危名录时,获知消息的澳大利亚也花了非常多的精力去说服世界遗产委员会。
前段时间,澳部长苏珊·利赴欧洲和中东多国游说不要将大堡礁列为“濒危”
当时澳方做了一些承诺,比如多拨经费保护大堡礁。
不过,澳政府早在2014年就同意该项目在大堡礁附近建港并允许煤矿向珊瑚礁水域倾倒废水和废渣。
“这几年,澳政府在气候政策上开了倒车。”一名澳专家说。
垫底
大约一个月前,联合国更新了《可持续发展报告》,澳大利亚在“气候行动”方面的表现位列193个成员国最后一名。
在化石燃料排放、与进出口相关的排放量以及碳定价政策等方面,澳只得了满分100分里的10分。
“这是对莫里森政府气候努力毁灭性的否定”,有澳媒称。
在澳大利亚气候专家里奇·默兹安看来,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因为澳在其他类似研究中的排名差不多,比如在去年的气候变化表现指数上排名倒数第二。
澳大利亚的温室气体年排放总量超过了40个比其人口更多的国家,而人均排放量在发达经济体中名列前茅。
它不仅在实现巴黎气候大会减排目标方面落后,而且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煤炭和天然气出口国之一。
新南威尔士大学的一份报告显示,从澳大利亚购买天然气、煤炭、石油的国家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在2018年至2019年增加了4.4%。
澳大利亚出口燃料的温室气体排放量超过德国的国内温室气体排放量。
“虽然联邦政府称我们国家的排放量对全球气候的影响很小,但澳其实是全球气候变化的主要‘贡献者’。”前述报告作者称,“澳喜欢把自己看做是一个良好的全球公民,但我们不是。”
美国《新闻周刊》认为,澳方在应对气候变化上的行动应该得到一个“大大的不及格”,然而,“粗暴”的莫里森政府一直在否认他们的失败。
在今年4月举行的领导人气候峰会上,莫里森发表的演讲听上去信誓旦旦,但实际上很有问题。
他向世界暴露了澳对煤炭的依赖,以及对于水资源密集型农业带来的社会、经济和环境影响的准备不足。
莫里森说,2005年以来,澳大利亚已经减少19%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如果不包括出口,这一数字是36%。
“莫里森提供的数字极具欺骗性。”墨尔本大学政治学教授埃克斯利批评称,36%这个数字不仅不包括出口,也不包括与生产用于出口的化石燃料有关的所有排放。
而所谓减少19%也具有误导性,因为在去年新冠疫情期间,鉴于经济活动减少等原因,澳大利亚的排放量下降了约10%。
埃克斯利将莫里森提供的数据称为“标准的挑选案例”。目前,相关排放量已经出现反弹。
埃克斯利说:
“莫里森应该停止误导民众,停止编造与《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下国际公认的国家排放测量系统无关的数字,澳大利亚的气候政策表现正困扰全球气候变化外交人员。”
抗议活动上的莫里森卡通形象,他举着标牌:“气候危机?假新闻!”
莫里森一边在领导人气候峰会上吹嘘澳大利亚的“成绩”,一边又在今年6月举行的化石燃料行业会议上对澳高管说,他们的业务将“一直”是澳大利亚繁荣的主要贡献者。
莫里森曾表示,澳大利亚希望“尽快”实现净零排放,但他拒绝承诺在2050年实现这一目标。
煤炭是澳大利亚赚大钱的来源。
过去30年,澳煤炭产量增长了一倍多,其中出口的比例从1990年的55%跃升至2017年的75%。
美媒描述称:
“从距离悉尼几个小时车程的猎人谷,到大堡礁附近的麦凯等诸多地区,煤是长期以来到处可见的东西。坐火车能看到它,在海上也能看到它。煤炭让澳大利亚在全球占有一席之地。”
麦凯以南的海波因特港煤碳码头
如今,澳政府正专注于以技术为主导的减排对策,同时在推动“以天然气为主导的复苏”,以摆脱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的影响。
“死亡之吻”
气候政策是左右澳大利亚选举的关键因素之一。
澳大利亚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气候战争”已经持续15年。
澳政府反对过早关闭老化的燃煤电厂,最近还资助了一项关于是否要在昆士兰州建立新燃煤电厂的可行性研究。
在过去一年,澳联邦和州政府向化石能源行业提供了103亿澳元的税收减免和补贴。
化石能源行业的游说团体在澳大利亚仍然非常强大,相关地区选民也担心减排政策给自己带来生计问题。
《日经亚洲评论》形容,气候问题是该国政坛的“死亡之吻”——在过去十年里,该议题已经导致3位总理下台。
莫里森的前任特恩布尔下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试图推出实现强制减排目标的“国家能源担保”法案。
而莫里森则是依靠澳大利亚对化石燃料的传统依赖上台的。
2017年的某次议会会议上,莫里森曾举着一大块煤宣称“不要害怕”,一些批评人士因此将他称为“煤莫”。
2019年墨尔本街头的一幅讽刺漫画显示,海水正没过澳总理莫里森的脖子,他的手上还举着煤块。
BBC引述澳气候科学家艾哈迈德的话说,该国围绕气候行动的政治争论之所以“如此有害”,部分原因在于叙事方式,
“人们得到的信息是,应对气候变化是一种成本,而不是一种投资”。
澳气候理事会成员布拉德肖说,该国的媒体影响了人们对气候问题的看法。
澳前总理陆克文和特恩布尔今年撰文称,
在气候政策上,以自由党、国家党为首的右翼党派政客、化石能源为代表的既得利益者以及默多克掌控的新闻媒体三方共同组成了“有毒联盟”。
在澳大利亚,默多克新闻集团控制的媒体包括《澳大利亚人报》《每日电讯报》《先驱太阳报》以及天空电视台等。
据统计,该集团旗下报刊的发行量占全澳的60%以上。
一份调查报告显示,2019年4月至2020年3月,默多克新闻集团的媒体共发布了8612篇有关气候变化的新闻和评论文章,其中有45%要么否定气候变化,要么质疑其科学性。
另外,仅4%报道的受访者是科学家,超过一半的文章没有或仅有一个孤立的消息源。
去年初澳“黑色夏天”森林大火期间,该新闻集团旗下媒体将焦点放在“人为纵火”上,淡化气候变化这一环境因素,甚至常常强调民众在应对山火灾难的个人过失上。
许多国际媒体和学者强调,当全世界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行动应对气候变化时,澳大利亚变得越来越孤立。
澳环境问题学者比尔·黑尔撰文称:
世界正远离化石燃料,而澳“所有系统在转向煤炭和天然气”,莫里森政府似乎决意要让这个国家成为“国际社会的贱民”,同时承受日益严重的破坏性冲击,比如大堡礁的生态恶化、森林火灾和洪水
莫里森政府正逐渐成为化石燃料行业在意识形态上的极端代表,为保护其短期利益,将澳大利亚的长期利益置于一边。
世界在前进,澳大利亚却停滞不前,国际社会正迅速失去耐心。
来源:环球时报|达乔 陈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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